奧米弗似乎有所察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傻樂什麼？”
他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不過奧米弗心思並不在羅蘭身上，他所在意的是，安娜就在羅蘭身邊。
兩人走在一起，男才女貌，極爲般配。
看着都彷彿就是天然的一對。
旋即他就見羅蘭側身低頭，在安娜耳邊說了些什麼。
“哈哈哈哈，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像。”
安娜愣了一下，笑得花枝亂顫。
奧米弗面色微沉，原本就嚴肅的神情變得更加難看。
……
“二位這邊請，諸位閣下就快過來了。”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引領兩人進入。
期間還有人提醒道：“現在距離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是否要先到對面休息室見一下歐米奇迪特大法師和奧米弗閣下？”
他們知道安娜出自於庇多斯法師塔，但卻不知雙方之間的恩怨。
“不用了，我們在這邊等着就好。”
安娜毫不猶豫拒絕。
工作人員旋即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羅蘭坐了下來，和安娜商討聽證會的細節。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討論過多次，做出了種種預演。
基本的準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就是不知道，庇多斯的那幫人爲了阻止己方，會出現什麼幺蛾子。
安娜對此倒是很有自信，一句話概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消說，這又是“羅蘭的名言”。
……
“諸位，歡迎參加本次聽證會，我們將在此間舉行高階法師，候補委員安娜閣下關於在東萊納法師塔建立神秘學專業的申請決議聽證。
有請申請人安娜閣下，以及聯合申請人羅蘭閣下入場……
希望二位本着誠信公正，詳盡無遺之原則，共同回答委員會提出的質詢，列位委員可就申請內容自由質詢，但請務必就事論事，不要涉及議題之外內容……”
時間來到上午9:30，羅蘭等人準時出現在會場，按照工作人員的提示就位。
主持人已經在開始例常的開幕發言。
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聽證會是奧術委員會審評項目的諸多環節之一，它在很大程度上是申請人員與委員會委員之間的溝通平臺，實現跨專業和跨領域的交流。
奧術帝國的歷史上，很多重大項目和事關未來的決定都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中作出。
對於經常申請國家經費，或者參與到重大決策的委員們，這樣的場合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
羅蘭以前並不接近國家權力中心，但也曾經列席旁聽過。
好比說之前開放萊納世界，以及在萊納世界提供法師教育，扶植中魔國家的協議。
在那次的聽證會上，已故的萊昂先生代表考倫斯家族接受質詢，當中還涉及到了法師軍團的損失，以及萊納供奉賦稅減少的問題。
這一次，是安娜接受質詢，也將作爲發言的主力。
但他身爲建立專業的合夥人，東萊納法師塔的執掌者，同樣要參與到其中。
等到羅蘭坐下來之後，暖場的主持人退下，把位置讓給了奧米弗。
奧米弗這一次是作爲占星術師專家主持質詢的。
“安娜女士，你申請在東萊納法師塔建立神秘學專業，爲此需要國會審批價值1億以上金幣的教育經費，以及對應助理，講師，以及教授名位編制若干……
在此，委員會有多個疑慮之處。
一，神秘學專業向來都爲靈知學派麾下諸法師塔所重視，對應的院系和專業早有設置，是否有必要再開？
二，萊納世界的教育環境，以及東萊納法斯塔的奧術氛圍是否足以支撐起對應專業的發展需求，如何保證國家經費不會被浪費？
三，是否有對應專業的講師以上法師願意去往萊納世界，如何保障占星學的傳承有序，以及符合出口奧術標準……
……”
奧米弗毫無意外的提及了幾個關鍵。
安娜並不是第一次參加聽證會，之前也早就已經對可能被刁難的地方做足準備，因而不慌不忙。
關於格式派命座以及賽里斯神秘學的結合。
自己麾下的追隨者，以及神秘學的傳承。
還有對應法術，專業課程設置等等的規範管理。
她都一一做了解答。
在這個時候，羅蘭纔算是真切感受到了普通法師想要晉升和做出事業的難度。
如果不是自己特殊的話，很大概率也要經歷類似的折磨。
“很多資源和話語權都被老的學派，老的奧術師把握着，就算前輩高人再賞識，也很難做到傾盡全力去栽培後輩。
這是一個結構性的矛盾啊。”
羅蘭並不僅僅把心思放在這場聽證會上，他還考慮到了更多。
如果不尊老，前輩高人的積累毫無意義。
奧術成果的福利也很快吃乾抹淨，奧術師不會有那麼高的地位。
大家都要擔心老後之事，無法安安心心的做研究，做積累。
而如果過度排資論輩，同樣會導致庸人居上，外行領導內行，二線領導一線，卡後輩脖子的問題。
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贊成安娜的意思，傾向於後輩和新奧術的。
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奧術界的土地上，到處都是老破小的舊建築。
不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拆遷，怎麼可能建立起新的大廈？
現在他們的立場坐在年輕一代核心奧術之中，持有這個觀點也是理所當然。
這裡還有一個關鍵，那就是普通的新學派沒有那麼容易發展，而賽里斯發展勢頭迅猛……
這就必然形成平臺效應，成爲這些新崛學派的庇護所和攀附對象。
安娜的主動絕非沒有緣由，這是自己和整個賽里斯學派站到一定高度之後的天然號召力。
當然，也難免遭受到庇多斯法師塔這樣的老牌勢力敵視。
……
思索間，聽證會繼續進行。
“安娜女士剛纔說，有多位講師願意追隨前往東萊納，是嗎？”
就在這時，奧米弗突然針對安娜剛纔的回答再次提問。
“不錯。”安娜有些不爽的提了幾個人名。
“可是據我所知，這幾位中階法師並不願意前往，他們還處在猶豫之中，並沒有共同建立新學科的決心。”
奧米弗篤定說道。“是的，安娜女士，我想我還沒有下定決心。”
“非常抱歉，我之前的決定可能有些過於魯莽。”
“實在對不起，請給我更多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在奧米弗發言之後，旁聽席上，幾名中階法師站了起來，帶着幾分慚愧說道。
安娜神色大爲震驚，顯然也是沒有預料到，這些人會突然選擇叛變。
“多羅，米菲爾，提妮，你們……”
那些人都不太敢看她，但卻同樣沒有改變說法的意思。
“怎麼回事？”羅蘭皺眉。
他知道那些人，都是曾經參與過聚會，號稱安娜追隨者的學派中人。
大體上相當於帕諾，布諾等人。
“一定是歐米奇迪特乾的！”安娜含恨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大法師，對方滿臉嚴肅，面無表情。
“他可能拋出了更好的職位與待遇……”
“那這就難辦了呀。”
羅蘭隱隱頭疼。
“我不怪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只恨自己的手段還是不夠高明，竟然沒能卜算到他們會臨陣叛變！”
安娜擔憂的，顯然不是一下損失了三位講師級別的追隨者，而是其他東西。
果然，奧米弗的詰難隨之而來。
“你作爲觀星術師，擅長預言和占卜，卻連自己追隨者的意志都無法判斷，如何能讓衆位委員信任伱的奧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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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說得也有道理。”
旁聽的委員們議論起來。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背後有庇多斯法師塔在暗中搗鬼。
這種與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事情，如果不是有更加高明的占星術師做遮掩，安娜不可能會無所察覺的。
“哼，命運之道飄渺難定，人心則更加詭譎多變，我怎麼管得了那麼多？
見到對方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奧術水準，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安娜反而鎮定下來。
她高傲的瞥了議論的衆人一眼，卻是語出驚人道：“倒是這裡有一樁普通占星術和靈知學派的預言法術都無法察覺的大事件，被我用自己的最新奧術成果占卜到了。
這種決定國家和文明重大走向的預言，纔是我格式派命座和賽里斯流神秘學真正擅長，以及相融相交的地方。”
“安娜女士，請不要危言聳聽，更不要爲了這場聽證會做一些有損聲譽的事情。”
庇多斯的歐米奇迪特終於開口了。
他瞥了安娜一眼，開口就是質疑。
羅蘭看了安娜一眼，也有些拿不定。
“這件事情，安娜倒是隱約和我提到過。
但因爲天機不可泄漏，當時並沒有說出來。
因爲如果說出來的話，就會被瑪那和魔力感知，從而產生共鳴。
由此而造就的後續影響，不啻於蝴蝶扇動翅膀所形成的風暴。
但這個安娜真的靠譜嗎？她會不會爲了通過這場聽證會而危言聳聽，甚至蓄意造假？”
也不怪羅蘭這麼想，因爲如果真是決定國家和文明重大走向的預言，將會影響到無數人的命運。
這種東西，不要說像房間裡面的大象，就是天地日夜，都足可比擬的。
別家別派，又不是沒有高明的預言者。
怎麼可能檢測不出來？
“我纔沒有危言聳聽，或許你們覺得自己的奧術很高明，對於亞特萊茵而言，也已經完全夠用，但我想要說的是，一直以來，預言術的發展都比不上對抗預言甚至破壞預言的奧術。
畢竟人家只是需要做出一些破壞性的舉動，就可以有效的阻止共鳴，甚至反過來利用預言的原理進行誤導。
而我所作出的預言，就是一名亡靈法師洞悉了這些秘密，藉助特殊的命匣精心誤導了所有人對他命運的觀測，從而在關鍵節點引向錯誤的方向。
你們所觀測到的那些命運軌跡，就像是精心構造出來的星圖。
也不能說是錯誤的，但卻被人精心修改過！
也就是說，當那人發動亡靈天災，襲擊亞特萊茵時，你們都仍然要對他所做的一切毫無所知……”
“什麼！？”
衆人聞言皆驚。
羅蘭也有些詫異，忽然之間心血來潮。
“亡靈法師，亡靈天災？那個人該不會就是……”
“沒有錯，那個人，就是10多年前被亞特萊茵驅逐的魔法學派天才，死靈法師‘亡靈支配者’，雷恩·胡侖加爾，‘泥潭計劃’之中，代號‘導師’的亞特萊茵方面負責人！”
安娜彷彿預料到了他想要說什麼一般，主動把答案公佈出來。
“什麼？”
“泥潭計劃當中的那個導師……就是他？”
“那個人……又回來了？”
衆人愕然。
最高仲裁官的座位上，安東尼亞站了起來，肅然說道：“安娜女士，你能爲自己提供的線索負責嗎？”
“當然。”
安娜眉頭一挑，毫不膽怯的與安東尼亞對視。
“我是運用了賽里斯學派的學說，觀察到‘客星犯帝座’，從而逆推，修正，才予以明確！
這樣的占星預言足可證明，賽里斯神秘學大有可爲！”
在星象學上，“客星”指的是天上忽隱忽現的星星，而“帝座”則是指北斗第二顆星星，古人將其作爲帝王象徵。
當“客星”侵入代表皇帝的星座時，即稱爲“客星犯帝座”。
古人相信這種天文現象代表有外人謀取、侵害帝位，意喻帝王之家將有不詳的事情發生。（注：引用網絡資料）
安娜貫通融會，結合多門流派和不同文明的占星術原理推演卜算，顯然是重在“修正”。
如果有人運用占星術的秘法遮掩了一些東西，從而對諸多因素造成干擾的話，就像是放出煙霧彈。
但煙霧彈只能針對光學的觀察，針對肉眼，望遠鏡等等直接觀察的手段，無法針對毫米波雷達。
這就是跨領域的技術。
“很好，我們會據此調查下去。
無論是誰，姑息養奸，勾結外敵，都將遭到最爲嚴厲的懲罰。”
安東尼亞，環顧四周，意有所指道。
“現在，聽證會暫停，所有委員到20層會議室議事。
其他人若無通知，暫時不得離開。”
奧米弗愕然。
歐米奇迪特面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