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石語者水晶
在遠古時代，世界上曾遍佈巨人，其帝國的廕庇也曾延綿長遠。
這些高聳入雲的身姿，在那些逝去的日子裡曾無比活躍，他們是巨龍殺手、夢想家、工匠，甚至是一國之王。
而今這個種族的繁榮已經暗淡遠去，直至現在，只剩一些隱秘的巨人宗族散落在世界各處。
他們安靜的生活，並一直維持着古老的傳統習俗。
在巨人一族中，與風暴巨人、火巨人、霜巨人和雲巨人相比，石巨人是最與世隔絕的巨人。
他們注重隱私，喜歡過着和平安靜的生活。
隱秘的洞窟是石巨人的家，聯通的洞窟網是他們的城鎮，巖質地道是他們的大路，而流淌的地下河，則是他們的水源。
隔絕的山巒被石巨人視爲綠洲，而他們也幾乎無法跨越被大海隔絕開的兩塊大陸。
石巨人居住在最深的洞室裡，遠離嘰喳亂叫的蝙蝠和穴居熊鄰居巡守時，發出的沉重腳步聲。
在寧靜而昏暗的洞穴中，他們沉默的雕鑿着岩石，傾聽着水滴落入池中的迴音，來記錄時間的流逝。
布萊恩一邊跟隨着石巨人的腳步，一邊回想起關於石巨人一族的資料。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石巨人的聚居地附近。
煙晶洞窟的入口是溝南區一條悠長的開放地道，地道延伸幾百尺後，纔會進入煙晶氏族石巨人們的家。
奧杜斯王城的石巨人部族的名字源自‘煙晶皇冠’。
他們的祖先對皇冠主人立下了古老的誓言，至今仍是深地王國君王的傳統象徵。
“布萊恩閣下，請吧。”扛着同伴的石巨人洛克汗伸手邀請道。
布萊恩微微點頭，與劍法師一起進入了煙晶洞窟。
他知道石巨人是注重隱私的，因此灰矮人平時是絕不被允許進入煙晶洞窟。
唯一例外的只有深地王，他會在必要時，到這裡跟石巨人的領導，石語者·赫格拉姆進行會談。
但是在前往煙晶洞窟的路途中，布萊恩已經從這位耿直的石巨人洛克汗口中套出一則消息。
讓他得知，深地王霍加爾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與他們的首領會談過，甚至連盟約上答應的生活必須品也全部斷掉了。
這讓他意識到，這位深地王真的如他的兒子厄迪所說的那樣，已經完全受控於深淵魅魔。
進入洞窟的瞬間，布萊恩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還發現，洞外的鋼鐵喧囂一下子消散無蹤，變得格外安靜祥和。
隱隱約約從大廳深處傳來的流水聲，讓他們聽慣了灰矮人制造的噪音，顯得格外治癒。
一旁的希賽雅都忍不住輕閉美眸，全身心地放鬆下來，去靜靜享受這種氛圍。
布萊恩擡頭看了眼高高的天花板，上面刻印着頗有規律的符文，這些魔法符文閃爍着淡藍色的光澤，好似璀璨的星空。
除了符文之外，四周的牆壁上，還有美輪美奐的石壁和巧奪天工的雕刻。
那精雕細琢的石壁和雕塑栩栩如生，又好似渾然天成，恐怕就算是讓傳奇的矮人石匠工藝看了都自愧不如。
這並不奇怪，石巨人是天生的雕刻家和預言家。
在他們眼中，藝術造詣是最大的美德，他們在洞窟的石壁上創造精美恢宏的壁畫，並且沉迷在各個藝術領域中。
其中石刻藝術最受石巨人們所偏愛。
因爲創作石雕時，他們會盡力發揮石頭原始的形狀特點，並視這種堅持爲揭示其神祇司寇雷烏斯的造物意詣。
正因爲如此，石巨人們通常會指定氏族裡最好的雕刻家，作爲自己的領導、薩滿和先知。
這些出類拔萃的巨人，用神聖的雙手代理着神明的工作。
布萊恩也是看上了石巨人的這項天賦，準備去挖灰矮人的牆角。
跟隨洛克汗的腳步，他們邁着輕盈無聲的步伐，朝大廳深處走去。
雖然長着枯瘦面容和凹陷眼睛的石巨人看起來異常魁梧，還扛着一個同伴，但是他巨大的身子和健壯的肌肉結構，卻仍可以保持着優雅柔美的體態動作，走路的時候，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整個大廳看起來空蕩蕩的，除了他們三個，沒有一個來往的石巨人。
這並不意外，因爲奧杜斯王城的石巨人數量一共也就百人左右。
看似人口很少，但出色的種族天賦，讓他們只要長到成年，即使不經過任何訓練，自身的挑戰等級也至少能夠達到7級左右。
至於被布萊恩砸暈的石巨人利伍德，他不但是一名三階的戰士，還自帶10級左右的術士天賦。
當他們離開大廳，朝一條深邃的走廊前行時，布萊恩注意到了一尊由花崗岩雕刻而成的一位體型龐大的石巨人。
石巨人之神，司寇雷烏斯·巖骨。
石巨人敬畏的‘岩石之王’，掩埋物之神，祂的牧師親近知識和生命領域。
這位神祇的價值觀和信條稱：美麗就是真理，知識就是力量，外人的影響，只會將信徒的注意力，從真正重要的事項上分散，秘密是終極的力量，而幽暗地域便是世界的秘密。
他們準備會見的強大施法者石語者·赫格拉姆，就是司寇雷烏斯在奧杜斯王城唯一的牧師。
顯然，這座大廳是石巨人一族靜謐與黑暗的神聖之地，聖堂裡的每一尊雕塑和石壁都代表着最神聖的品質。
當石巨人洛克汗帶他們到石語者的門前時，他微微躬身，對布萊恩行了一禮，便扛着自己的同伴轉身離去。
布萊恩推門進屋，希賽雅警惕地環視四周，緊隨其後。
如果按石巨人的體型來說的話，這間隧道深處的石屋並不大，一張牀榻和雜亂擺放的書籍，幾乎佔據了全部空間。
一位蒼老的石巨人盤坐在牀上，白鬍子拖曳在膝蓋。
令布萊恩略顯意外的是，這位肩膀寬厚的石巨人老者的鼻樑上，還掛着一副銀絲邊的眼睛。
這是鍊金術師搗鼓出來的小玩意兒，地表王國的老學究們，幾乎人手一副，但是放在幽暗地域的石巨人部落，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由此可以看出，這位老年石巨人很有可能離開過幽暗地域，在外面的世界遊歷過。
雖然石巨人老者身上的氣息看起來並不強，但布萊恩卻知道對方作爲石巨人之神的牧師，領導整個氏族，他的實力在四階典範層次。
在遊戲世界中，這位睿智博學的老者雖然感應到了某種強大的力量已經闖入幽暗地域，但是在對抗這股危險的力量時，卻並沒有倖存下來。
因爲他根本不清楚潛藏在城市內部蔓延的邪惡力量到底在什麼地方，以至於等到邪教徒完成儀式，已經來不及挽救了。
“你們好，來自地表的客人。”石語者·赫格拉姆放下手中的書籍，微微眯着散光的渾濁眼睛，看向兩人。
老巨人的聲音輕緩柔和，聽起來就像是置身平靜的湖面上，完全無法想象，就是是一位四米多高的巨人講出來的。
“打攪了，石語者閣下。”布萊恩微微躬身，朝老者行了一禮。
“算不上打攪。”
石語者擡起手露出微笑，心情略顯沉重地對他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奧杜斯王城了，所以，我只能通過來自對岩石的低語，去解讀幽暗地域的變化。”
“年輕的冒險者，石頭回應了我的祈求，它告訴我，你的心中隱藏着諸多關於城內異常的秘密。”石語者望向牆壁上連布萊恩都看不明白的玄奧符文，神色凝重的輕聲低語：
“它還說：
某個邪惡存在擾亂了奧杜斯王城。
岩石恐懼的呼喊，而瘋狂正從漆黑的深處蔓延而上。
留意你身邊的跡象。
一個洞穴有着兩面。
岩石被消磨殆盡，而地面雜草叢生。
卵石只相信自己的血肉。
土地抗拒它的守護，而地道在狂怒中顫抖。
這一切徵兆，已向你揭示這個邪惡存在的面孔。
這就是石頭告訴我話語。”
老者的聲音輕得讓人判斷不出到底是不是從他口中說的，他的話語配合着石壁上微光閃爍的玄奧符文，彷彿真的是來自岩石的低語。
布萊恩看了看安詳地盤坐在牀榻上的石巨人老者，他又望向石壁上微微閃爍的玄奧符文。
他知道這些神秘的信息提及了諸多的惡魔領主，以及因祂們的存在而蔓延的瘋狂，但石語者·赫格拉姆此刻並未從中解讀出真正的答案。
“既然你已經察覺到了危險，那麼你應該清楚邪惡力量的可怕。”布萊恩思量片刻，望向石巨人老者，用凝重的語氣對他如實說道：
“因爲很快你就會意識到，惡魔領主的力量已經威脅到這座城市，相信我，這裡也只是無底深淵之瘋狂，不斷在幽暗地域散播腐化的序幕。”
“當災難降臨的那一刻，誰都無法阻止！”爲了渲染話語中帶來的凝重氛圍，他刻意壓低聲音，又做最後的補充。
除非有人能夠這個時候，去殺死隱藏在古奧倫斯城怨毒洞窟的蛛化巫師，他暗自心想。
顯然，以幽暗地域現在的力量和個人實力，沒有人可以做到。
就算是寇濤魚人小鎮遇到的傳奇小隊，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證一定可以將一名巫師殺死在自己的密室裡。
希賽雅吃驚地看布萊恩一眼。
她本以爲惡魔領主狄摩高根化身的降臨，只不過是伊希鰩魚和寇濤魚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沒想到問題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幽暗地域阻擋不住這股力量，深淵惡魔們的下一步目標就是地表世界的科米爾王國？
她爲自己驚人的想法，感到難以置信。
但潛意識告訴她，等自己回到地表世界，必須早做準備。
“原來如此。”石語者擡頭注視着石壁上閃閃發光的符文，喃喃自語：
“難怪一向沉穩踏實的利伍德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原來這股邪惡的力量，已經在慢慢地從岩石滲透到我們的心靈深處。”
“雖然惡魔領主們引起的瘋狂，還沒有完全影響到奧杜斯王城，但是某些隱藏在城市的邪惡存在，已經開始爲瘋狂的到來做好了前期的準備。”布萊恩適宜地接上石巨人老者的話語，對他說：
“他們開始崇拜惡魔，用腐化儀式加速瘋狂症狀在城市的傳播，以此來擴張惡魔領主影響所觸及的地域和社會階層，因爲這些邪教徒早已打算將整座城市獻給即將到來的主人。”
布萊恩前後遇到過兩個惡魔領主的化身，他不得不承認這位惡魔領主做法顯然更高明一點。
祂並沒有急於現身，而是藉助地脈輻射涌動的能量，讓信奉自己的邪教徒去一點一點的利用城市的混亂，慢慢滲透進去，直至整個城市的所有人都被這股力量影響而徹底陷入瘋狂。
不愧是被稱之爲最像魔鬼大君的惡魔領主，他暗暗心想。
“那麼我們又該如何去對抗這股力量。”睿智博學的石巨人老者輕輕地嘆了口氣，真誠地向布萊恩請教。
“隱藏在暗中的邪教徒已經將深地王腐化。”布萊恩迎上老者渾濁的目光，對他說，“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這一點不用我說，你應該能夠感覺到，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邪教徒的藏身之處，破壞他們的腐化儀式。”
“你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老者看向布萊恩。
“沒錯。”布萊恩點點頭。
“所以，你需要得到我的幫助。”石語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着這位神態自若的地表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布萊恩微微搖頭，糾正了一下他的話語，接着說：
“因爲你早就應該感覺到這種力量正在腐化你的族人，雖然憑藉你現在的能力，尚且還能抵抗，但利伍德的瘋狂已經讓我看出來，你已經開始乏力了，所以，與其被動防守，爲什麼就不能主動出擊，直接將隱藏在暗處的邪教徒連根拔起。”
“說出你的條件吧，來自地表的逃亡者。”老者沉默半晌，說穿了兩人的身份，意味深長地說：
“雖然爲了抵禦邪惡力量的蔓延，影響到我的族人，導致我不能離開煙晶洞窟，但我石巨人一族實力，在整個奧杜斯王城，任何地主氏族都不敢小覷。”
“我可以破壞掉邪教徒用來腐化整個城市的邪惡儀式，而你們石巨人必須在灰矮人王子厄迪的指揮下，強闖深地王要塞，將這位早已被惡魔徹底腐化的國王和他的一衆惡魔使者全部殺死。”
布萊恩掂量了一下心中的計劃，簡單告知石巨人老者後，又道：“正如你所想的那樣，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之所以幫助你們，主要有兩個條件。”
“請講。”石巨人老者若有所思地看布萊恩一眼，並未感到意外地點了點頭。
“第一，我需要一顆石語者水晶。”布萊恩冷靜地說出自己的第一個條件，並說出自己的意圖，“因爲這顆水晶是前往銘刻谷的鑰匙。”
銘刻谷是一座傳奇圖書館。
很久以前，由石巨人從世界的骨架上被雕刻出來的，受古老而強大的魔法保護，還擁有着某種自我意識。
三位居住在圖書館的石巨人的任務，就是記錄並維護他們種族的知識，以及彌散在大廳之中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的迴響。
他之所以想前往銘刻谷，除了渴望那裡豐富的知識外，也是爲了尋找耐色瑞爾時期，一位挑戰等級高達68級的靈吸怪主腦巫妖的下落。
當然，以他現在的等級，自然是不敢嘗試踏入這座傳奇圖書館。
唯有等他的實力達到四階典範以上，才能夠承受住銘刻谷時空錯亂的迴響，尋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但是進入銘刻谷的要求，除了加入光耀會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得到一顆來自石巨人一族，信仰石巨人之神的牧師親自制作出來的石語者水晶。
“你竟然連我石巨人一族的聖地‘銘刻谷’都知道。”聽到布萊恩提出‘銘刻谷’，石巨人老者動容了一下，望向他的雙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個要求我答應你。”他考慮片刻，在心底掂量一下，微微點頭。
“本來我只有這麼一個條件。”
看到老者點頭，布萊恩思量着想好的話語，對他說，“但是看到你們如今的處境，我倒是覺得等解決了深淵腐化的威脅，你們完全可以舉族遷徙到其他地方，徹底避開深淵惡魔帶來的災難。”
“聰明的地表人。”
石巨人老者渾濁的眼神裡帶着莫名的笑意，對布萊恩說，“感謝你這麼費心爲我族着想，看來你一定幫我們找到了更是合適的去處，對吧。”
“沒錯。”被人看穿想法，布萊恩臉不紅心不跳的冷靜作答。
“在科米爾王國的北方，風暴號角山脈與漠口山脈的岩石荒地，有一座新興的小鎮漠口鎮。我認爲這座足以抵擋住埃諾奧克沙漠淒厲狂風的漠口山脈，對於你們石巨人一族的發展來說，無疑於沙漠中的綠洲。”
“漠口山脈我當然知道。”老者輕輕點頭，回憶着以前的事情，向他講述道：
“曾經的矮人王國泰瑟亞瑪，一度佔據了整個漠口山脈，遺憾的是，七百年前，它又落入獸人、食人魔、邪惡巫師和惡魔之手，而且惡魔至今還潛伏在羣山之中。泰瑟亞瑪的最後一位國王，於谷地紀元1369年，在科米爾王國的阿拉貝城壽終而死。臨死前，他仍然夢想着重新奪回失去的王國。”
石巨人老者回憶完，又微微搖頭，一臉懷疑的看着布萊恩，“與矮人王國泰瑟亞瑪命運相同的是，漠口鎮在十年前，就已經不是科米爾王國的小鎮了。”
布萊恩伸手製止了因老者的話語，而有點惱怒地準備接話的希賽雅，不緊不慢地掏出那枚尚未歸還的紫龍印戒，展示給他看，堅定的說：
“只要紫龍的旗幟還在飄揚，它就永遠屬於科米爾王國的領土。”
希賽雅聞言，神色複雜地看着布萊恩。
雖然她曾向布萊恩暗示過多次關於漠口鎮的事情，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卻總是讓她感覺到一種無所謂得失的樣子。
所以，她不知道布萊恩此刻用如此堅定的語氣，對石巨人老者說出的話語，到底是不是發自真心的。
想起他征服埃諾奧克沙漠的遠大目標，以及拉攏灰矮人和石巨人的舉動，她隱隱感覺到些什麼。
希賽雅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布萊恩一眼。
她覺得若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等回到地表，她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做出已經開始考慮的一個決定。
“既然如此，等你們奪下漠口鎮，我們再談合作的事宜也不遲。”石巨人老者眯了眯散光的眼睛，看向布萊恩，輕聲細語地說。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布萊恩暗自鬆了口氣，微微一笑，“事不宜遲，我們開始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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