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烏蘭巴日的雄心

事實證明了烏蘭巴日決策的正確性,在他有意扶持下,西奧丁帝國這一次東征,涌現了一大批悍勇之輩,他們在血與火中,飛速蛻變,成爲烏蘭巴日統治的中堅力量,現在他的王帳中,多了一大批新面孔,只要給他們三五年成長,他們將自己的部落和軍隊拉起來,他們將會擁有更多的話語權,進一步稀釋那些老頑固在西奧丁帝國的影響和統治力。

那個時候,烏蘭巴日對西奧丁帝國統治將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高度,那個時候纔是他圖謀整個奧丁大草原,進而君臨天下,成爲整個阿沙恩大陸共主的最佳時機。

每當想到美妙之處,即便是不怎麼沉迷於享受的烏蘭巴日,也忍不住灌上一口上等烈酒,沉浸入征服的快感之中。

這種狀況僅僅持續到入冬時分,關於奇蹟半島的戰報傳來。

斷口血堡出兵奇襲奇蹟半島,並沒有出乎烏蘭巴日的預料。

東、西奧丁帝國和拜倫聯盟之間複雜的關係又不是一天兩天,烏蘭巴日與塞德里克大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拜倫聯盟想要平衡東西奧丁帝國的實力,利用他們的矛盾,他更是早已經看透,正是因爲不想陷於這種持續性消耗,纔有了這次醞釀已久的東征。

三足只有打掉其中的一個,才能徹底破壞它的平衡,在這個過程中受到的反噬傷害,是不可避免的。

烏蘭巴日國王對此做了充足準備,不僅在奇蹟半島留下了十萬王庭精銳,同時還讓剛剛結婚不足一年,卻深得他信任的奧雲塔娜王后留守。

憑藉奧雲塔娜王后展現出來的智慧、十萬王庭精銳和留守的牧民、農奴,依託西奧丁大草原作爲縱深和奇蹟半島上的城池作爲依託,在烏蘭巴日看來,已經足夠穩妥。

就算是沒有辦法徹底剿滅斷口血堡的遠征軍,拖個一年半載,等西奧丁帝國將東奧丁帝國獅族王庭剿滅回援,應該是沒問題的。

畢竟斷口血堡不可能傾巢而出,尤其是那些駐守的步兵,一旦他們大量進入奇蹟半島,回撤速度必然十分緩慢。

塞德里克大公還沒有昏庸到這種程度。

若是他們真的這麼做了,烏蘭巴日反而要狂喜了,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東奧丁帝國,然後揮兵南下,先將拜倫聯盟給踏個稀巴爛,再回過頭來慢慢收拾東奧丁帝國不遲。

說不定那個時候,東奧丁帝國都會成爲他們的盟友,奧丁獸人對拜倫聯盟的窺視由來已久,深入他們骨髓的,若是有一片更適宜生活的土地,誰願意在奧丁大草原這裡苦熬?

十萬。

這是烏蘭巴日國王估算斷口血堡能夠拿出來的極限數字。

沒有步兵配合,僅憑十萬騎兵,可沒有辦法攻打城池的,就算是任由他們攻入奇蹟半島,只要奧雲塔娜王后穩紮穩打,踞城防守,他們就算是衝入奇蹟半島肆虐,造成的傷害也相當有限。

一開始戰爭局勢,都是按照烏蘭巴日的籌謀的走。

當聽到斷口血堡派遣十萬大軍攻擊奇蹟半島的時候,他連回顧都沒有回顧,依舊率領西奧丁帝國向着東奧丁帝國狂飆突進。

當奧雲塔娜王后率領的十萬王庭精銳,抵擋不住斷口血騎兵峰,不得不退守奇蹟半島的時候,他面對衆位酋長焦急勸說,依舊談笑風生,絲毫不擔心自己老巢的安危。

直到關於斷口血堡擁有天神一樣的攻擊手段,當其發動時,天空在怒吼,大地在顫抖,最勇猛的奧丁獸人勇士也四分五裂,再堅固的城池也崩塌的時候,他終於升起了幾分擔憂。

也就是幾分擔憂,僅此而已。

不僅是他,其他西奧丁帝國的酋長首領們,也是類似心態。

畢竟黑火藥這種新式武器,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在沒有親眼見到之前,僅憑言傳口誦,很難讓人信服的。

當初肖恩爲了取信攝政公主,讓其相信永夜軍領擁有炸開攔江山,讓雅各布江複流,不得不邀請她前往永夜軍領,親眼目睹了山體爆破,也是從那以後,奠定了攝政公主與永夜軍領正式、全面合作。

即便是時至今日,永夜軍領用黑火藥創造出來的一系列新式武器,擊敗了金斯利家族與康芒斯家族的聯手多年,很多大勢力已經開始仿製研發黑火藥,依舊有一些窮鄉僻壤的勳爵貴族質疑黑火藥的威力。

歸其原因,人是一種短視的生物,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一些超出他們想象的事情,他們總會持有一種質疑態度。

而且西奧丁帝國的大軍往東奧丁帝國的地盤推進的太遠了。

那些信使哪怕是快馬加鞭,換馬不換人,一來一回也得兩個月之久,消息嚴重滯後。

很多時候,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戰事已經結束很久很久了。

他們就算是質疑斷口血騎掌握的新式武器的威力,也架不住來自奇蹟半島告急的信使一波接着一波。

每一波都好像在他們的心口灑下一把沙子,雖然沒有痛徹心扉,但是心中絕對堵的慌。

尤其是關於西奧丁帝國囤積糧食的軍事重城被連破後,那些酋長和首領們就有些坐不住了。

在東奧丁帝國的收穫固然不菲,但是奇蹟半島和西奧丁帝國纔是他們的老根,只要確保老根強健,他們才能藉助東奧丁帝國汲取的養分發展壯大,進而圖謀更多的草原。

要是連老根都被人剷除了,他們就算是鯨吞了再多地盤又有什麼意義?

到時候就是無根浮萍,反而容易被東奧丁帝國拖入戰爭泥沼不可自拔。

關於回援奇蹟半島的聲音,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露頭了。

但是那個時候,西奧丁帝國與東奧丁帝國的戰爭正處於關鍵時刻,他們剛剛挫敗了東奧丁帝國第一波也是最有力的一波反撲,獅族王庭的威信受到了嚴重挫敗,但是還沒有分崩離析。

要是西奧丁帝國撤退的話,他們所有的圖謀和計劃都會功虧一簣不說,獅族王庭很有可能趁機發動瘋狂反撲,死咬着他們不放,而且很有可能於事無補。

還是那句話,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嚴重滯後的,他們千里迢迢的趕回去,只是收拾殘局的。

分兵的話,情況比這個還要嚴重。

究竟派那支部落回去?

這些部落回去後,會不會趁亂搞小動作?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西奧丁帝國的恐怖兵潮中,有一大半是牆頭草和俘獲的戰俘組成。

要是西奧丁帝國自身的精銳削弱太嚴重,他們很有可能會反噬的,這個不得不防。

烏蘭巴日是咬着牙根,扛住了所有壓力,誓要滅掉獅族王庭,只有這樣,才能夠彌補奇蹟半島被打爛的損失,否則還不知道多少年後,他們纔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但等到奇蹟半島最大糧草、核心軍事重城奇蹟城被斷口血騎攻破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烏蘭巴日也沉不住氣了。

尤其是關於奧雲塔娜王后的消息接二連三傳來的時候。

烏蘭巴日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虎,狂暴而又危險,動輒便遷怒到了服侍他的奴隸身上,更別說是那些前來報信的信使。

輕則是一頓鞭笞,重則是人頭落地,很大程度上,受他們帶回來的消息而定。

這麼做的結果是,那些信使帶回來的消息嚴重失真。

爲了活命,那些信使難免胡說八道。

現在關於奧雲塔娜王后蹤跡消息,有多種說法。

第一種,也是烏蘭巴日國王最願意聽的一種。

奧雲塔娜王后運籌帷幄,雖然奇蹟城淪陷,被付之一炬,但是她已經提前做好準備,在忠誠王庭精銳的掩護下,已經秘密潛逃,斷口血騎正在遍索奇蹟半島,但是並無所獲。

第二種,是比較助漲奧丁獸人的士氣。

奧雲塔娜王后與奇蹟城生死與共,在滾滾烈焰中迴歸奧丁的懷抱。

這種悲壯氛圍,比較能挑逗起奧丁獸人的熱血。

第三種,是最讓烏蘭巴日和奧丁獸人難以接受的。

那就是奧雲塔娜王后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一名王后落在敵人的手中,將會受到怎樣的折辱姑且不論。

這是在抽烏蘭巴日和西奧丁帝國的臉,相比起最後一種情況,他寧可奧雲塔娜王后剛烈一點,能與奇蹟城共存亡,到時候他不需要考慮太多,只需要一心爲其復仇便是了。

但是事情顯然不會按照個人的意願走。

一開始的時候,還是第一種說法佔據上風。

慢慢的風向標開始轉向了最後一種,哪怕是烏蘭巴日已經將信使砍的人頭滾滾,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忠誠信使將這個消息帶來,好似凜冽的寒風中,都在低語着這個消息。

就在半個小時前,又有一波來自奇蹟半島的信使,風塵僕僕的趕到了,一路直奔被重重大軍圍在最中心的黃金王帳。

相比起以前的信使,這一波信使的份量足夠重,足足有三百餘人,不僅人高馬大,臉上有着濃郁獸紋,身上着着奧丁獸人少有的重甲,每人皆是一襲金黃色披風。

更準確說,曾經是黃金色披風,現在在鮮血、灰塵的浸染下,大部分都已經看不出來原本顏色了。

這身裝束便是他們身份的象徵——黃金王庭虎衛。

黃金王庭虎衛號稱精銳中的精銳,共有三個萬人隊,號稱西奧丁帝國王庭衛隊。

是烏蘭巴日一手打造出來的,爲的就是對抗斷口血堡的斷口血騎。

他們號稱能與斷口血騎正面交鋒。

這僅僅是號稱,他們成立後,西奧丁帝國與斷口血堡並沒有發生大的戰事,更沒有與斷口血騎正面交鋒的機會。

烏蘭巴日出徵東奧丁帝國,帶走了兩個萬人隊,留下了一個萬人隊作爲近衛軍守護奧雲塔娜王后。

這三百黃金王庭虎衛並不是烏蘭巴日身邊那兩個萬人隊,而是來自守護奧雲塔娜王后的那一支萬人隊,爲首名叫錫德尼,是一名奧丁之眼,是那個黃金王庭虎衛萬人隊的萬夫長,同時也是奧雲塔娜王后身邊的貼身衛士,他的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裹滿了處理傷口的布條,顯然也是經過了浴血廝殺。

錫德尼到來的意義十分重大。

因爲這代表着關於奇蹟半島戰役的第一手消息,他是奧雲塔娜王后身邊的貼身衛士,肯定知道對方做出的大部分決策,瞭解整個戰局走向,同時也知道奧雲塔娜王后的最終去向。

“陛下,並非我們不用心作戰,也不是戰士們不勇猛,也不是王后不睿智,而是敵人太過詭詐,手中掌握着一種威力巨大的武器,名爲天神之怒,當這種武器發威的時候,猶如奧丁之神的怒吼,火光沖天,大地崩裂,就算是厚重的城牆,在其面前也只能崩塌,再勇武的戰士也會四分五裂,戰馬被驚的倉皇逃躥,咱們的大軍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進攻來,牧民和農奴們,更是潰不成軍,咱們的很多城池都是被自己人給衝破的,那種情形實在是太慘了。”

錫德尼萬夫長聲音沙啞而渾濁,語調十分緩慢,在奇蹟半島的戰爭中,他傷到了嗓子,沒有失語已經是奧丁之神庇護。

說到最後的時候,錫德尼萬夫長已經泣不成聲,言語中有着說不出來的難受,那是憋屈的。

在斷口血騎的黑火藥面前,哪怕是強大的黃金王庭虎衛也發揮不出應有的戰鬥力來,很多以勇武著稱的奧丁獸人,連敵人面都沒有看到,就被生生炸死了。

一陣黑火藥洗禮後,斷口血騎再猶如地獄騎士一樣,從烈火後面衝出來,除了一面倒的屠殺,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奧丁獸人就像牲口一樣,哪怕是擁有數倍,乃至十幾倍於敵人的數量,依舊被趕的四處亂跑,因爲他們的心智,都已經被黑火藥所奪,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氣來。

錫德尼萬夫長從來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他們不是打了一路,而是逃了一路,他們前腳剛剛抵達一座城市,斷口血騎的大軍後腳就趕到了,然後是用大量黑火藥打開城市缺口,驅趕那些已經喪膽的牧民和農奴作爲第一波攻城力量,衝擊城市,然後斷口血騎緊跟在後面,鐵騎踏陣。

再就沒有然後了。

奧丁獸人本身就不擅長守城,在斷口血騎以快打快的情況下,還沒等到他們思量出對策,奇蹟半島的重城已經被他們破了七七八八。

“話說八道!話說八道!胡說八道!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物的存在?你們這是在爲自己的失敗找藉口!不要將自己的無能推脫給並不存在的事物,懦夫,失敗就失敗,不但推諉責任,還學女人一樣流淚,你這是丟我們奧丁勇士的臉。”

沒等到烏蘭巴日開口,一名身高足以與肯塔納野蠻人比肩的奧丁獸人已經站了起來,怒聲咆哮,那副猙獰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撕碎錫德尼萬夫長的嘴。

此人名爲俄日勒和克,其不僅是黃金王庭虎衛的總統領,同時還是西奧丁帝國八大核心部落之一左虎衛部落的酋長,同時也號稱西奧丁帝國第一勇士,烏蘭巴日的安達和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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