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自然由肖恩親自操刀，這是他加深與各大集團軍、各大軍團聯繫的機會，等各大集團軍的中低級軍官將戰技學習完，他對各大集團軍的情況，也就瞭若指掌了，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集權過程。
肖恩的名聲在軍隊中將會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高度。
肖恩在肯塔納野蠻人中的造神計劃，還處於起步狀態，但是在永夜軍領軍隊中的造神計劃，卻是大獲成功，每當士兵們動用戰技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感念的就是他。
等他們上了戰場，因戰技活下來，或者被戰技所救，只怕就不是感念這麼簡單了，轉化成爲他最虔誠擁護者和信徒，自然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再加上領章的引導，那個時候，出身、膚色、語言、種族就不再是障礙。
三大組合拳出手後，因爲克里斯蒂娜和奧迪莉婭出現，紮在肖恩心口的那根信任毒刺，終於拔出來了。
到時候，什麼七使徒？什麼老祖宗？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在這個大背景下，肖恩單獨召見了與七使徒曾經有着相對密切聯繫的班希伯來。
召見地點自然是在意識空間。
“認真算起來，參謀長加入永夜軍領也有八個年頭了，這種單獨會面，倒是第一次。”肖恩忍不住感嘆道，“日子還真不經過。”
班希伯來笑着道：“領主大人還不到三十，就發出這樣的感嘆，未免太早了一點，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就會發現，日子更不經過，不過加入永夜軍領這八年，是我這輩子最充實的八年，前半生的所有經歷加起來，也沒有這八年絢麗多彩，當初選擇併入永夜軍領，是我這輩子做出的最睿智決定，否則我被當成絆腳石碾碎了是其次，根本沒有辦法見證這麼多奇蹟和輝煌的誕生。”
班希伯來說的雖然籠統，但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永夜軍領這些年來所做的一系列輝煌大事，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雅各布江複流。
永夜軍領建領。
征伐絕望沼澤。
拒金斯利家族，吞鱷族人。
並山地肯塔納野蠻人。
火炮試射成功。
武技套路橫空出世。
現在更是搞出了打破原本力量等級的戰技系統。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原來他們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很多事情不光對永夜軍領影響深遠，同時對整個阿沙恩大陸的局勢，影響都十分深遠。
別的不說，單數一個雅各布江複流，便影響了數座軍領，數個種族。
曼育軍領現在已經開始享受其帶來的天氣異變福利，從荒漠戈壁變成了鬱鬱蔥蔥的綠地草原。
絕望沼澤從洪水肆意瀰漫的絕地，變成了最適宜人居住的水鄉。
每次回想，班希伯來總感覺置身在夢中，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他的前半生，同樣是在爲安迪斯人的崛起而努力，但是他奮鬥了大半生，也不過是完成了幾個城寨的融合，很大一定程度上，是依託自身超強的武力，到最後依舊被其他城寨拖入了無休止的內耗、內鬥中。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感覺自己的決策有什麼問題，甚至自詡爲睿智。
現在回過頭去看，何等幼稚、何等可笑。
相比起永夜軍領現在的格局，當初他們玩的充其量就是小孩打架。
這些年來，班希伯來一直在思考，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思來想去，應該還是出在眼界上。
若是將自己的眼界比喻成正常人高度的話，肖恩就是站在桑賽特峰頂看問題。
看問題的目光高度不一樣，所行的政策自然不一樣，調動起來的積極性自然也不一樣。
等他們蓄足力量，開始往前奔的時候，將會呈輾壓之勢，一些絆腳石將會被輾的粉碎。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永夜軍林現在已經初步勢成，動能積累到一種瘋狂程度，就是不知道，誰將會是他們的第一塊絆腳石。
肖恩可不清楚自家主力參謀長肚子裡竟然轉悠了這麼多東西，對他的恭維，照單全吃，開門見山道：“我覺得我們兩個以前缺乏交流，應該坦誠不公的談一談，說實在的，我以前對參謀長，一直沒放心過，並不是說參謀長做的不好，恰恰相反，是因爲你做的太好了，好到讓我忍不住起疑心。
因爲我不相信一個曾經擁有過權利的人，對權利能如此的不留戀，能如此灑脫。
最近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自己這種毫無根據的猜疑，對一名真正向軍領效忠的人來說，是多麼荒唐，多麼無情的事情。
因爲他對軍領表現出的越忠誠，做出的貢獻越大，我對他的猜疑心越重，越沒有辦法給予他重用，越沒辦法發揮出他的最大能量，時間一長，就算是這個人原本沒問題，也會出問題。
問題並不是出在參謀長身上，而是出在我身上，對此我在這裡向參謀長致以最誠摯道歉，請原諒我這些年給予你不公的看法和待遇，並感謝參謀長在這種情況下，爲軍領、爲我所做的一切。”
肖恩的語言和表情無可挑剔，有着發自內心的愧疚。
因爲這並非純粹是飆演技，而是坦露的自己最真實想法，因爲這些年來，他確實是這麼做的。
要是拋開班希伯來與七使徒之間的瓜葛，他的這種做法，絕對存在很大問題。
“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班希伯來手忙腳亂的避開了肖恩的大禮。
突如其來的掏心窩子話，着實將他搞了一個措手不及，在應召前來時，班希伯來不是沒有揣測過肖恩的真正用意，並且仔細回想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做好心理建設後才前來的。
這個習慣，他都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養成的了。
揣測了無數可能，唯獨沒有揣測到這一種。
肖恩的坦誠，卻是讓班希伯來心中波濤涌動。
他是一個頂級聰明人，又是一名政治手腕老辣的政客，在加入永夜軍領前，搞出來的格局雖小，但是該經歷的都經歷了，積累了豐富的政治經驗，這個是能通用的。
如何感覺不出肖恩這些年來對自己的冷淡，自己看起來身居高位，是三大主力參謀長之一，擁有不小的話語權，很多關於永夜軍領的軍事決策，都是出自他之手。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實際上，他能決定的東西很少很少，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布蘭恩，只有將其派去安迪斯山脈東巒，支援斷崖氏族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掌握了一點實質性東西，但這也是在永夜軍領之外。
若是說他心中一點怨氣沒有，那是假的，畢竟他自認爲自己做的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一心爲永夜軍領着想。
哪裡想到，偏偏這份忠心，讓肖恩對自己產生了猜疑，阻礙自己更進一步。
但是自己就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自己真的將眼前這個年輕人當成自己終生效忠的人嗎？
只怕不見得。
一個名字在班希伯來腦海一閃即逝。
神色不由自主的變幻了數次，班希伯來最終下定了某個決心一樣的開口道：“領主大人無需內疚，因爲你對我的懷疑，並不完全是錯誤的！”
“參謀長何出此言？”肖恩心頭微微一跳，表面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班希伯來不答反問道：“領主大人可曾聽說過老祖宗？”
“老祖宗？”肖恩眉頭一挑，回答道，“參謀長指的是七使徒的老祖宗嗎？”
“領主大人聽說過這個名字？”班希伯來臉上的表情一開始是驚訝，緊接着恍然大悟道，“這麼說老祖宗的使者早已經聯繫上領主大人了，你真的是老祖宗選定的安迪斯之王。”
“安迪斯之王？”肖恩這次召見班希伯來，目的就是與對方攤牌的，法師塔羣已經初見輪廓了，要是不能將橫在雙方的障礙搬開，他如何能放心的將一座法師塔交給班希伯來使用？
只是班希伯來的反應，多少有點出乎肖恩的意料，沒想到對方扯出一個什麼安迪斯之王來，按照班希伯來的意思，自己是老祖宗選定的支持者。
“說說看，你對老祖宗究竟瞭解多少？這個安迪斯之王又是從何說起？”肖恩這個時候反而不着急掀自己的底牌了。
班希伯來感覺自己猜對了，長長鬆了一口氣，興致勃勃的道：“若是領主大人一直有老祖宗支持的話，那就說得通爲何會有如此不同尋常的發展速度了，說來慚愧，別說是老祖宗本人，就算是老祖宗的使者，我也不曾見過，但是老祖宗是咱們安迪斯人中的一個傳說，背後真正的統治者，能力之強大，超乎想象，誰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便能一統安迪斯山脈，成爲安迪斯之王，戴裡克這個名字，不知道領主大人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半個世紀前的安迪斯人無冕之王，曾經帶領安迪斯人打出過安迪斯大山，差點攻陷了整個曼育軍領，只可惜曇花一現，便被當時年輕氣盛的博格大公擊敗了，你的意思是說，他與老祖宗有關？”肖恩多少聽過這段歷史。
潛意識中，肖恩就沒有當戴裡克是個人物，無論永夜軍領崛起前，還是崛起後。
因爲這個人的眼界很窄，統合了幾個安迪斯人的舊有勢力後，不老老實實的在家種田發育，整合安迪斯人所有力量，沒事衝出去打天下。
結果可想而知，沒有經過系統整合的安迪斯人，就是一盤散沙，哪怕聚攏了十萬計的安迪斯人，在戈壁荒漠上，碰上了人家重裝鐵騎，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馬踏連營，將自己摺進去了不說，還結結實實的將安迪斯人的精銳坑殺大半，導致安迪斯人元氣大傷，被人家壓着打了幾十年。
這樣的人，肖恩實在沒覺的有研究的必要，沒想到他竟然與七使徒，與老祖宗扯上關係。
“沒錯。”班希伯來主力參謀長給出了肯定答覆道，“戴裡克在崛起前，雖然也是三洞八城中巨像城的城主，但是勢力充其量就是中流，但是忽然間，他的身邊多了幾名實力恐怖的人，他們自稱七使徒，老祖宗的使者。
戴裡克帶領他們，拜訪了所有的大型城寨首領，不服者，無論他們城寨防守的如何嚴密，第二天人頭都會被掛在城寨門口，那個時候人人自危，只能共舉戴裡克作爲安迪斯人的共主，聽從他的號令。
很可惜，戴裡克此人志大才疏，生生的坑了安迪斯人，剩下的事情領主大人就都知道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幾位老祖宗的使者，不過老祖宗的名號，在那個時候盛傳開了，因爲很多人都相信，只要能得到老祖宗的支持，就能成爲安迪斯之王，領主大人能崛起，定然離不開老祖宗的支持。”
聽班希伯來所描述的整件事情行事風格，倒是非常像七使徒和自己那位曾祖母的，只要有一位像克里斯蒂娜這種輾壓普通冠軍騎士的術武雙修出手，一個只有幾千，甚至幾百兵力的草頭城主，怎麼可能防的住？
換成永夜軍領崛起初期，同樣也扛不住。
這就難怪班希伯來懷疑自己崛起，是像戴裡克那樣，受到了老祖宗的支持。
話說回來，班希伯來的猜測並沒有錯。
雖然不想承認，這些年來，自己確實受到了老祖宗的默認和支持，只是雙方的關係，遠比班希伯來想象的複雜和狗血罷了。
想要擺脫老祖宗的陰影，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因爲在班希伯來這樣的人心中，自己能取得現在輝煌成就，後面有着老祖宗的支持，是一個沒有辦法割裂的整體。
肖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道：“無論是七使徒，還是老祖宗，都是真實存在的，永夜軍領能走到現在這一步，確實得到了老祖宗的默認，我與老祖宗的關係，遠比參謀長想的還要複雜，這個暫時屬於個人秘密，我不想多說，現在我想問參謀長閣下的是，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命令與老祖宗的想法相左，你站哪邊？”
這個問題讓班希伯來明顯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道：“領主大人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對自己太沒有自信了？你現在可是坐擁十幾萬精銳大軍的一領領主，阿沙恩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跺一跺腳，整個世界都要顫三顫。
我承認，老祖宗在安迪斯人中確實有不可小窺的能量，甚至能憑一己之力打造出一個安迪斯之王來，但是領主大人現在不僅僅是安迪斯之王，同時還是鱷族人之王，山地肯塔納野蠻人之王，用不了多久，甚至會成爲肯塔納野蠻人之王，四王加身，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的領主大人畏懼的人？
老祖宗就像我一樣，只是安迪斯人的過去，領主大人才是我們的現在和未來，你說我會站在誰的那一邊？”
這一次反倒輪到肖恩自己呆立半晌不言了。
是啊！
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
老祖宗的影響力？
聽班希伯來的說法，老祖宗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面，露面的只是她的使者們。
上一次露面還是在半個世紀前。
半個世紀，何等漫長？
足夠普通人繁衍三四代了，很多那個時代的人，早安已經入土了。
除了班希伯來這樣的人，只怕沒有幾個人記得老祖宗的威名了。
再大威名，也抵不過這把時間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