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完全託底了，依照大學士的脾氣就很難配合我演戲，就沒有辦法贏得年輕領主的最大好感了。”艾布納總議長感嘆道，“何況大學士衝我發火，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先前那番話，我完全是有感而發，說的是自己真實想法。”
“那咱們下一步怎麼做？真的在對方的地盤召開聯盟的最高會議？”安託萬議會大學士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只當自家總議長的文青病還沒有徹底痊癒。
“這有何不可？真正做決定的是人，不是土地，其他人也需要走出來，看看外面的變化了，若非永夜軍領有用得着咱們的地方，主動將咱們引來了，咱們一直像先前那樣，在蒼穹之頂故步自封，等全天下都是學者的時候，咱們還在妄自尊大，那就是天大笑話。”艾布納總議長笑着問道，“難道大學士擔心永夜軍領心懷叵測，想趁機將咱們一網打盡？”
“這個倒不至於，這麼做不僅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會得罪天下大半學者。”安託萬議會大學士靜心考慮半晌，若是拋開因爲牴觸心理對永夜軍領產生的成見，依照對方所說的方法做，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可以。
真正讓他火冒三丈的，並不是對方的提議，而是一直被對方牽着鼻子走的那種感覺，偏偏他又無力反抗。
看來真正出問題的，並不是永夜軍領，而是自己，自己的心態。
在內心反省完自己，再將這幾個月的經歷在腦中過了一遍，包括肖恩一列提議，安託萬議會大學士長長吐了一口氣道：“成，咱們就按照對方給咱們鋪的路走，我倒是要看看這位年輕領主究竟還有多少花樣？若是對方真的能帶着咱們聯盟打開一個全新局面，咱們就算是支持他也未嘗不可，畢竟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將戰火點到蒼穹之頂去，大不了，咱們再退回去，恢復原先的狀態就是了。”
“大學士這麼想就對了，就算真出了問題，咱們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原先那種情況，相反還能從這裡帶走大量知識，這不正是咱們夢寐以求的嗎？這件事情，咱們穩賺不賠，就看能賺多大而已，只要能保證咱們有的賺，永夜軍領究竟收穫多少倍的利益，咱們又何必去計較？”艾布納總議長心平氣和的道。
“好，返回蒼穹之頂覆命的事情就交給我，我會如實轉達總議長閣下的意思和這邊的狀況，究竟來不來永夜軍領召開高層會議，還需要看其他議會大學士的共同決定，在此期間，總議長閣下就繼續留在這裡，加深雙方的瞭解和聯繫。”安託萬議會大學士做出決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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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靜候佳音。”艾布納總議長笑着道。
依照他對其他幾位議會大學士的瞭解，這件事情成功機率超過九成。
他們肯定無法拒絕見識上萬名學子共聚一堂學習的景象。
好爲人師表的，可不僅僅是自己，術士聯盟中很多人都有類似喜好，將自己掌握的知識教給其他人，是一種獨特樂趣，讓人慾罷不能的那種。
“走吧，讓我們去回覆那位年輕領主吧。”艾布納總議長當先向樓船樓梯口走去。
見兩位術士聯盟並肩走了下來，肖恩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看來兩位已經達成共識了！”
“沒錯。”安託萬議會大學士搶先回答道，“經過討論，我們一致認爲領主大人的建議是最妥當的解決方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總議長閣下的安全就交給領主大人負責了，我把醜話說在前面，若是在此期間，我們的總議長有任何閃失，我們聯盟就算是窮盡所有力氣，也不會罷休。”
“大學士，這話有點嚴重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三歲小孩，還能出什麼事情？”艾布納總議長道。
“這個自然。”肖恩同樣也拍着胸脯道，“總議長就是我們最尊貴客人，他在我們領地擦破點皮，我也難辭其咎，我們保證會拿出最好的招待他。”
“如此最好。”安託萬議會大學士滿意的點點頭。
“爲了展示我們這次合作誠意，這個作爲禮物贈給貴盟。”肖恩將一個厚重木盒遞給了安託萬。
“這是什麼？”安託萬議會大學士順手打開了，看清書的封面名字後，禁不住大吃一驚道，“造紙術和印刷術？”
“沒錯。”肖恩點點頭道，“這是造紙術和印刷術的工藝流程書，裡面用圖文的方式記錄了這兩種全新技術，這是全人類的瑰寶，我們只是先走了一步，沒有理由獨佔，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斷檔，還請大學士將其帶回蒼穹之頂的大圖書館收藏，不過我們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講。”安託萬議會大學士感覺手中的這個木盒，一瞬間變的無比沉重。
這本來是他們此行的最重要目的來着，但是永夜軍領給他們帶來的一系列驚喜太多，這個目的反而被他們拋之腦後了。
轉悠了一圈，對方反而將其主動送到了自己手中，怎麼想都有幾分不可思議。
畢竟肖恩在他們面前一直是一副無利不起早的市儈模樣，怎麼突然變的如此大方了？
至於什麼全人類的瑰寶，這種話在這種人嘴中，基本就是好聽屁話，只要對自身有利，他們張口就來，想要多少有多少。
“這裡面畢竟凝聚了我們永夜人的無數心血，也花費了我們大量人力物力，所以我們希望貴盟能將這份工藝流程書在大圖書館密封十年，只需要十年，十年後，無論貴盟自用，還是公佈天下，我們都無半點意見。”肖恩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安託萬議會大學士與艾布納總議長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道：“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只是領主大人就這麼相信我們，不怕我們從中徇私舞弊？”
“若是連這點誠信都沒有，貴盟如何承擔得起守護人類文明火種的重任？”肖恩當場將一頂大帽子給扣了上去。
安託萬議會大學士哈哈大笑一聲道：“領主大人是我見過最複雜的人，我發現不是那麼討厭你了。”
“我該將大學士的這番話當成誇獎？還是批評？”肖恩哭笑不得，看來自己的連番操作，將這位術士聯盟實權人物給得罪的不輕。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能指望還能贏得所有人的歡心。
何況人的喜好會轉變的，這個只能等雙方展開合作的時候，去慢慢經營贏回。
若是雙方合作不成功的話，肖恩可不在乎一個陌生人怎麼看待自己。
“隨便你怎麼想。”安託萬議會大學士回了一句，當着肖恩的面，又將木盒關閉，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至於安託萬議會大學士究竟會不會偷看，肖恩並不是特別在乎，哪怕術士聯盟自己偷偷建造工廠製造也不要緊，只要不是全面公開便可以。
哪怕給永夜軍領十年時間，他們也沒辦法吃下整個市場。
只要人類文明在發展，對紙張的需求量只會越來越大。
等十年以後，憑永夜軍領的發展速度，商品早就不知道更新換代多少波了，估計早就不看重這一塊，人必須用發展的目光看待一切。
還不如趁其還有價值的時候，讓其發揮作用，要是其能在促使與術法聯盟合作中起到一點作用，就不算虧。
肖恩並沒有命令樓船返回學院城，而是先順流而下，將安託萬議會大學士送到了兄弟港，他們在這裡略作修整，裝滿了永夜軍領的商品，與永夜軍領架設飛鷹傳信系統的工作人員匯合後，他們才正式踏上返回蒼穹之頂之路。
安託萬議會大學士依舊跟隨科波菲爾爵士的商隊一起行動，他單槍匹馬速度固然更快，身爲冠軍騎士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可依然不敢貿然孤身上路，因爲他不一定能走對路。
就算是肖恩前世，擁有四通八達的交通道路，若是關了導航，迷路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更別說這個世界上的交通狀況極其糟糕，很多地方都是荒山野嶺，若是沒有經驗足夠豐富的嚮導，多跑幾千公里的冤枉路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爲什麼很多旅人喜歡跟着商隊一起走？
就是因爲商隊裡面，必然配備這方面的專業人士。
肖恩將安託萬議會大學士扔下後，就不管他了。
反正能布的局他都布了，能下的子他也下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時間發酵。
這個世界教會肖恩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等待。
最開始是等待自己長大，擁有與自己靈魂意識相匹配的身體，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然後是等待永夜軍領發展壯大，這一等又是十幾年。
領地中很多事情，都是類似的情況。
就算是投入了足夠的人力物力進去，也得等時間發酵，才能見到真正效果。
這種跨距離合作，更是需要等待，上一次他通過科波菲爾爵士佈局，不也是等了小半年，纔等到艾布納總議長和安託萬議會大學士的到訪嗎？
相信再等半年，便會迎來永夜軍領與術士聯盟的全面合作。
艾布納總議長的去而復返，着實讓學院城陷入了歡樂海洋，他們上午爲他送行，下午就爲他開迎接晚會了。
這一次他不再是以總議長的身份，而是一名真正老師身份，在返航的路上，他甚至拉着肖恩，制定了未來半年的教學計劃。
除了先前的公開課固定下來外，他還根據自己最擅長的那一塊開了高數。
不是肖恩這種半吊子，艾布納總議長開的高數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數，很多複雜數學公式，讓兩世爲人的肖恩也眼花繚亂。
不要以爲阿沙恩大路上沒有數學，恰恰相反，數學比肖恩想象的要發達的多的多，而且傳承非常悠久的那種，在古安迪斯帝國時期就非常盛行。
不過這種流行僅限於術士中間，很多公式過於複雜，描述的事物太抽象，普通人沒有二三十年的相關基礎學習，連理解都成問題。
艾布納總議長在這方面的佼佼者，他不光醉心研究更高深高數，同時也對其不停簡化，試圖讓普通人通過努力學習，也涉獵這一塊，以前效果不是很理想，畢竟術士聯盟中普通學士和大學士更醉心於各種謀略，對這種枯燥乏味的數字並不感興趣。
當他發現永夜軍領學院城的學生們，都有相當不錯的數學基礎後，重新提起了這方面興趣，其中肖恩更是成爲了他的頭號學生。
肖恩知道艾布納竟然精通高數後，如獲至寶，因爲他知道，數學這種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東西，實際上對科技發展有着支柱性作用，是開啓數字化的關鍵之一。
他還曾經一度懊惱自己前世怎麼不是數學專業出身？
現在有機會，當然要惡補一番。
不得不說，術士在高數這一方面，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前世求學的時候，肖恩的數學雖然不錯，但是僅限於同班同學，別說是奧數競賽之類的，就算是全級中，也很難算的上拔尖。
但是這一世，重學高數，他發現如此簡單，先不說他現在的記憶力已經達到了過目不忘程度，那些無比抽象的數學概念，僅僅說一遍，就能夠輕輕鬆鬆的抽線頭一樣搞明白，並且產生了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就憑這項能力，要是回到前世，數學界絕對會有他的大名。
肖恩在高數方面展現出來的強悍學習能力，讓艾布納總議長同樣也爲之側目。
肖恩將這種超強學習能力全部歸結到了術士對大腦強化上，實際上是不準確的，這隻能算原因之一。
至少艾布納總議長認識的術士中，對高數這門抽象課程，像肖恩這般一點就通的，不敢說絕無僅有，但是少之又少，他有生之年碰到的，加起來不超過一個巴掌。
肖恩是學習能力最爲恐怖的那一個，常人需要數年的不間斷學習才能掌握的東西，他只需要數天，便輕鬆理解和掌握。
很多時候限制他學習速度的，並不是他自身能力，而是艾布納總議長歸結高數複雜公式的速度。
艾布納總議長可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在這裡遇到一位學習奧數天才，大量學習資料根本沒帶在身邊。
雖然這些知識都裝在他的腦子中，但是學習高數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裡面很多東西的關聯性很強，若是沒有前面知識或者公式作爲前置，後面的東西根本不知所云，學習難度自然大幅度提升。
好在肖恩還有前世知識作爲基礎，並且深蘊不懂就要問的道理，不會沒事瞎琢磨。
高數這種東西，可不是自己能夠琢磨就能夠琢磨明白的，這裡面必然有着無數先輩的智慧結晶，尤其是艾布納所掌握的明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高數，將其稱之爲奧數更爲合適，因爲裡面明顯有着屬於術士們獨有東西——基礎符文。
這些基礎符文在艾布納教授的奧數中，是作爲基礎符號存在的。
這個發現，更讓肖恩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對奧數學習興趣更濃郁了。
兩個人是一個願意學，一個願意教，學的人廢寢忘食，教的人不亦樂乎，到最後肖恩已經不再稱呼艾布納的尊稱，張口閉口老師。
這句老師絕對是真誠實意的，連同前世一包在內，論教學耐心和教學品德，艾布納總議長絕對是NO.1，甩其他人八條街。
別說藏私，他唯恐學生聽不懂學不會，掏空心思，變化着各種方法進行描述。
對那些真心求教、真心學習的人，無論對方提出的問題究竟有多幼稚，他都能耐心解答，沒有絲毫不耐。
包括那些非三大學院學生的普通人員，他也不吝嗇於解答，不介意他們旁聽自己的公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