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不說,我都忘記這碼事了,聽說永夜軍領的領主十分年輕,與小蘇菲麗雅相仿,未曾婚娶,要是小蘇菲麗雅嫁給他,咱們豈不是一家人?好東西不就可以共享了?”
“你爲了這些身外之物,就這麼將小蘇菲麗雅給賣了?你的良心不痛嗎?”
“什麼叫將小蘇菲麗雅給賣了?小蘇菲麗雅到現在還沒嫁人,難道你不着急?要是換了普通人家,她現在的歲數,都該是五六個孩子的母親了,拖得時間越長,適合她的男人越少,現在出現了一個,當然要緊緊抓住。”
“行了,不要再說了,越說越沒譜,咱們這是軍事會議,不是探討婚假的,也不是盜匪分贓。”艾斯蒙德將軍擺擺手,將這番討論畫上了中止符號,“陛下,這個時候離開斷口血堡,只怕不太合適吧?”
塞德里克大公搖搖頭道:“無妨,沒個一年半載,這場戰爭不會發展成全面戰爭,東奧丁帝國就算再虛弱,也沒到一戳就碎的程度,在這之前,都不是咱們干預這場戰爭的最佳時機,不過卻是要挾那些混蛋的,否則咱們捲入戰爭,更沒時間理會他們了。”
艾斯蒙德低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跟南邊的那些混蛋講道德和道理都是沒用的,自己有誓死守護斷口血堡的信念,他們可不認爲他們有,這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手段。
而且想要干涉這場戰爭,沒有充足的後勤補給可不成,這何嘗不是他們這羣軍人最大悲哀,想要打場大仗,還得先出去跟人化緣。
“陛下去南邊的話,是不是順便將阿諾德找回來,這種大型戰事,可不能少了他這柄長矛。”艾斯蒙德小心翼翼的提議道。
“少跟我提這個混賬,要是讓我逮到,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塞德里克大公砰的一拍桌子,怒容滿面的道,“這個混蛋惹完事,一跑了之,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讓我死後如何面對我的兄弟?”
“阿諾德這次做的確實有點過分了。”艾斯蒙德清了清嗓子,十分贊同的道,“先前那種落跑,更是不折不扣的懦夫行爲,丟盡了咱們斯特雷奇家族的臉面,不過一碼歸一碼,眼下戰事要緊,等這次戰爭結束,我一定親自押着他,跟瑪格麗特夫人完婚。”
艾斯蒙德一邊勸說,一邊向佩德羅將軍擠眉弄眼,這可是最佳時機,要是這個時候不說服老爺子,以後更沒機會了。
佩德羅將軍雖然不想摻和進斯特雷奇家族的家務事中,但不得不說阿諾德那個戰爭瘋子,確實是斷口血騎的一員虎將,有他在和沒他在完全是兩碼事,這次若是真的全面介入兩大奧丁帝國的戰爭,說不得還得藉助對方的那種瘋狂衝勁。
略作猶豫,佩德羅將軍也跟着委婉勸誡道:“陛下,這種事情終歸是你情我願的,阿諾德將軍這個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瑪格麗特夫人願意跟他發生關係,就應該做好面對這種情況的準備。”
“怎麼?到現在你還在爲他辯解?難不成還是我錯了?”塞德里克大公怒目圓睜,有將怒火傾瀉到佩德羅將軍頭上的架勢。
佩德羅將軍連連搖頭道:“我沒有任何爲他辯解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咱們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解決事情,阿諾德將軍一日不回來,瑪格麗特夫人那邊就得不上不下的吊着,一旦孩子出生,對兩家名聲都不好看,還是想辦法讓他們完婚纔是,等有了家室,有了孩子,就有了牽掛,未嘗不能讓阿諾德收收心。”
“就他那浪蕩子的德行,會爲了孩子收心?”塞德里克大公悶哼一聲,顯然不相信阿諾德這麼輕易的就能做出改變,不過怒氣終究沒有剛纔那麼旺盛了。
塞德里克大公之所以如此憤怒,阿諾德這次丟了他們斯特雷奇家族的臉面只是一方面,畢竟他身上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瑪格麗特夫人雖然已婚,但是她丈夫戰死多年,一直寡居,與阿諾德廝混到一起,也算不上太傷風敗俗。
最塞德里克大公惱火的是,瑪格麗特夫人的丈夫曾經跟隨他多年,因爲他的一個錯誤命令戰死沙場。
塞德里克大公始終感覺有愧他們家族,平時對他家人多有照顧,結果倒好,自己兒子將人家寡居的年輕夫人照顧到牀上去了,還挺着大肚子跑到自己面前催婚,他的老臉一時之間無處安放。
加上阿諾德往日劣根太多,衆多兒子中又素來是塞德里克大公最看重的那個,愛之深責之切,盛怒之下,要重罰他。
結果根本找不到人,阿諾德提前溜了。
也不知道害怕面對塞德里克大公的憤怒,還是來自蘇格麗特夫人的催婚。
不管原因爲何,有一點可以確定,他這種不負責任行爲,徹底惹惱了視責任重於一切的塞德里克大公。
很長一段時間內,斷口血堡沒人敢提阿諾德這個名字,唯恐惹怒了這名暴君。
但是阿諾德在場上展現出來的能力和可靠性,那是有目共睹的。
大戰將臨,衆人更喜歡有這名幸運的年輕戰神坐鎮。
“那個混賬現在在哪裡?”塞德里克大公雖然沒有明說要饒了阿諾德,這麼問,態度無疑緩和了很多。
“上一次露面是在小蘇菲麗雅那裡,不過被小蘇菲麗雅一陣追問,他自己露了怯,沒呆半天就落跑了,上一次露面是在曼育軍領安吉貝娜城,之後再也沒有人見到他,能避開咱們的視線,不外乎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乘船出海,另一種是進入了永夜軍領。”艾斯蒙德將軍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從他出現在安吉貝娜城看,他去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確定?”塞德里克大公對艾斯蒙德將軍模棱兩可的回答並不滿意。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他與小蘇菲麗雅的關係最好,平時多有書信往來,這些年他對安第斯山脈中那個新崛起勢力表現出了濃厚興趣,尤其是永夜軍領竟然用新式武器,贏得了動用了戰役神器的金斯利家族和啓用龍骸戰艦的康芒斯家族聯手,他一定會去查個究竟的,尤其是那種新式武器的製造方法,他不搞到手,就不是阿諾德。”艾斯蒙德將軍笑着道,“若是阿諾德能將這種新式武器製造方法搞回來,也算是將功折罪。”
“胡鬧!”塞德里克大公不喜反怒。
對方的反常反應,讓艾斯蒙德將軍一愣,疑惑的道:“陛下已經見識到這種新式武器的威力,要是能大規模運用,絕對大幅度提升咱們斷口血堡的戰鬥力,若是能搞回配方來,絕對是一件好事,怎麼是胡鬧?”
“永夜軍領現在是小蘇菲麗雅堅定盟友,小蘇菲麗雅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將黑火藥配方搞到手,以前出於保密原因,一直沒有鬆口,自從與金斯利家族戰爭結束,世人都見識到黑火藥的威力,並開始想方設法逆推,那位年輕領主口風就沒那麼緊了,憑小蘇菲麗雅的手段,搞到手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塞德里克大公又將桌子拍的砰砰直響,“明明通過貿易手段就能搞到的東西,阿諾德用什麼詭私手段?一旦被對方發現,你讓我如何解釋?讓小蘇菲麗雅如何解釋?老實說,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這次輪到艾斯蒙德將軍傻眼了,猶豫了數秒,最終還是不敢隱瞞:“據線報說,阿諾德在安吉貝娜城打探的消息,都是關於永夜軍領商船的,我想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進入永夜軍領。”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件事情,爲什麼不第一時間稟報我?”塞德里克大公咬着牙根問道。
艾斯德蒙將軍張了張嘴,半晌沒能回答,他總不能說,老爺子,你當時在氣頭上,誰敢跟你說阿諾德的消息,你就跟誰急,沒辦法說啊。
“算了,這件事情不用你們管了。”塞德里克大公擺擺手道,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也有責任,就不應該放任阿諾德那個小混蛋到處亂躥,這短短半年功夫,還不知道他在外面給斯特雷奇家族留下多少野種呢。
斯特雷奇這個以騎士之名傳承立家的家族,怎麼出了這麼一個怪胎?
被阿諾德的消息搞的心煩意亂的塞德里克大公,沒有心情繼續這次軍事會議了,拍板決定道:“所有遊騎兵取消輪休,全部都給我撒出去,不光盯緊西奧丁帝國那些大部落的一舉一動,東奧丁帝國的也不要放過,這件事情依舊由艾斯蒙德將軍跟進,尤其是兩大王庭,我要知道他們每個月的精準駐紮點。”
“遵命,陛下。”艾斯蒙德將軍高聲領命道。
“斷口血堡的防務就交給你了佩德羅將軍,我要每一名士兵、每一匹戰馬的狀態都調整到最佳,每一件兵器都要打磨到最鋒利,每一副鎧甲都保養到最堅固,能做到隨時出擊。”
“遵命,陛下。”佩德羅將軍起身領命道。
“亞斯維斯將軍,軍需調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我至少籌集出二十萬大軍三個月的軍糧。”
“遵命,陛下。”那名錶情略顯苦悶的將軍應命,也不知道天生長相如此,還是被塞德里克大公安排的不可能完成任務給愁的,但是這種時候,就算完不成也不能說一個不字,只期望塞德里克大公這次南下能給力一點,多搞點物資回來。
“卡斯爾將軍,奧盟將軍,東線邊關和西線邊關巡視任務,就交給你們了,我要確保那些士兵沒有因爲這些年沒有戰情而鬆懈,能做到隨時響應我的召集令。”
“遵命,陛下。”兩名年輕將領同時起身領命道。
“至於你們兩位。”塞德里克大公並沒有忘記這次軍事會議上還有兩名臨時成員,“你們隨我一起南下,依舊暫時統領原先的遊騎兵,給你們一週時間,調整好狀態,隨時等我命令。”
“遵命,陛下。”一直有些坐臥不安的耶魯斯大隊長和索思爾隊長,同時起身領命道。
“執行任務吧。”塞德里克大公擺擺手道。
斷口血堡的將軍們行了一個軍禮之後,陸陸續續離開了,只有艾斯蒙德將軍留在最後,遲遲沒有動身。
“還有什麼事情嗎?”塞德里克大公擡頭望着自己的大兒子。
艾斯蒙德將軍略微猶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父親想要做什麼,但是如此破格提拔一名士兵,多少有點不妥,尤其是還準備將其帶在身邊,他畢竟纔剛剛從大草原回來。”
私下場合,艾斯蒙德將軍與塞德里克大公的關係就不再那麼公事化。
“他就算是出問題,也是在大草原上出問題,我現在帶他們去南邊,不會有問題,至於破格提拔,這個問題,我暫時也沒有考慮好,等我從南邊回來後再說。”塞德里克大公笑着回答道,“放心,一個小小隊長,就算真出了問題,也蹦躂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老子還沒老到那種程度。”
“父親心中有數便好。”艾斯蒙德將軍點點頭道,“父親準備何時起程南下?”
“快則一週,慢則兩週,最晚不會超過三週。”塞德里克大公輕嘆一口氣道,“咱們也在與時間賽跑,瓦萊絲塔那邊傳來消息,小蘇菲麗雅準備放手,推勞瑞王子上臺了。”
“這麼早?”艾斯蒙德將軍大吃一驚,“不是還有一年半,勞瑞王子才正式成年嗎?”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是斷口血堡現在最大的支持者,若是她下臺,他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
不光蘇菲麗雅關係與他們足夠親密,還因爲她在斷口血堡長大,甚至曾跟隨塞德里克大公親自前往過大草原,非常清楚奧丁獸人對拜倫聯盟的威脅。
等到勞瑞王子上臺後,一切就是未知數了。
不光這位年輕王子心性難以捉摸,還因爲他更容易受蘭斯洛特王室其他成員影響。
若是可能的話,斷口血堡這邊巴不得蘇菲麗雅永遠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
“小蘇菲麗雅這麼做,定然有自己的考慮,不過這是咱們遲早要面對的情況,只是早點晚點。”塞德里克大公顯然比艾斯蒙德將軍看的開,“這對咱們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能提前瞭解這位年輕王子,若是中間真出了問題,小蘇菲麗雅還能從中周旋一二,爲咱們贏取更多準備時間。”
“這麼說,父親此行不僅是找那些勳爵貴族算賬,還是爲了這位新王?”艾斯蒙德若有所悟的道。
看來西奧丁帝國的異動,只是適逢其會,無論有沒有這件事情,單憑新王這個消息,塞德里克大公都會跑一趟瓦萊絲塔。
“沒錯。”塞德里克大公點點頭道,“與王室聯姻,確保王室血統中有斯特雷奇家族血脈,是維持整個北方局勢穩定的關鍵,上一代在你妹妹艾麗兒那裡出了問題,只能在新一代中找回來,讓珍妮芙和貝芙麗做好準備,隨我一起去王都。”
“珍妮芙和貝芙麗?”艾斯蒙德將軍臉色有幾分難堪道:“珍妮芙身上有奧丁獸人的血統,而貝芙麗今年才十二歲,只怕都不合適吧?”
珍妮芙是艾斯蒙德將軍的孫女,貝芙麗則是塞德里克大公三兒子的小女兒。
塞德里克大公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她們兩個已經是年齡最相近的了,珍妮芙應該是最合適人選,可是世上總有那麼多目光短淺的人從中作梗,只能讓貝芙麗作爲備用選擇,這是他們生在斯特雷奇家族的責任。”
艾斯蒙德將軍只能沉默以對,混血兒這個獨特身份,年輕的時候或許還給他帶來過困擾,但是現在已經不會了。
就像小時候,塞德里克大公告訴自己的那樣,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並不是出身和血統決定的,而是在於你想成爲什麼樣的人。
艾斯蒙德將軍現在可以對着所有質疑的目光說,他已經成爲自己想成爲的人,他並不以自己的血統爲恥,反以此爲榮,他憑藉着這種獨特血統,完成了常人所沒完成的任務。
由於斷口血堡中混血兒這個獨特人羣逐漸增多,並且做出了獨特貢獻,那些粗野的漢子,已經不再用看異類的目光看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