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號角,突如其來的吹響。
在一場浩大的戰爭當中,平民是最無力的,他們沒有武器,也沒有力量,面對騎士的衝擊,以及士兵的擄掠,顯得不堪一擊。
附近小鎮和城市中的不少平民已經開始了搬遷計劃,帶上全部的家當,帶不走的,則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或者是砸成了碎片。
然後,他們成羣結隊的,向着公國的中心地區行進。
哪怕在那裡,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只會成爲貧民,不管吃穿用度,都會比現在更加下降一個檔次,但總好過被戰爭的陰霾覆蓋。
這個年代的戰爭很殘酷,對人性的關懷也幾乎沒有,因爲哪怕是和平時期,平民也沒有得到過多少真正意義上的尊重。
攻破一座小鎮,首要的,便是燒殺搶掠一番。
搶奪財務,虐殺男性,漂亮的女人則會遭受到更加嚴重的對待,從肉體到靈魂上都被殺死一次,或許,還不止一次。
戰爭的洪流之中,或許真的還有正義的士兵,但他們沒有辦法去抵抗這股洪流。
所以,他們最多的也只能做到獨善其身。
而不合羣的人,是容易被孤立的,有時候他們就會安慰自己,大家都這樣做,那麼自己這樣做似乎也應該不是件錯事。
自我說服得久了,他們的價值觀便會產生變化,於是又一個麻木不仁的士兵誕生。
麥爾在前世的戰爭片中看過很多,也常常感慨。
但那畢竟不是親眼所見,而且,總會有一些人性的閃光點出現在影片當中,更多的只是一種憤慨,旁人的憤慨。
而如今身處於戰爭當中,麥爾卻有了不同的體會。
生命,太脆弱了,人,也太脆弱了。
麥爾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選擇了留下,或許是想幫助一下那些可能需要幫助的平民,或者是在見到某些惡劣事件之時,對作惡者進行懲罰。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陷入到了戰爭的幻影。
麥爾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行走在屍山血海中,兩邊的士兵在進行着刀和劍的對抗,平民們潛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天空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冷漠旁觀。
麥爾救下了一個小孩,一個女孩,穿着很破爛,父母被士兵殺死,就在她的眼前,然後士兵也死在了她的眼前。
小女孩呆呆愣愣的看着麥爾,小小的心靈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這麼多事。
麥爾摸了小女孩的腦袋,牽起小女孩的手。
“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擡起頭,有些茫然的說道:“勞倫,勞倫·科爾斯”。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麥爾笑了笑。
小女孩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哥哥,父親和母親,他們真的不在了麼?”
“對,他們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那他們還會回來麼?”
麥爾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如果小勞倫能夠好好表現的話,他們回來的機會或許會大上一些。”
……
戰爭似乎一時半會沒有停下來的徵兆,大概是雙方之間積怨已深,如今只是將那層窗戶紙給捅破。
在沒有一方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前,或者一方承受不了之前,不會結束。
麥爾帶着勞倫在戰爭的廢墟中行走,偶爾施捨一下食物,但僅僅只有一個人的麥爾卻幫助不了多少人,而且,也沒有能力卻一直給予幫助。
勞倫不是麥爾救下的唯一一個小孩,但很多,其實並不願意跟着麥爾走,當他們看到遷移的平民隊伍時,他們往往會選擇後者。
有些懂得感恩的,會麥爾致以臨別的敬意。
而有些不懂的,則徹底將麥爾忘記。
這讓麥爾感覺胸口有些微涼,一種被戰爭引起的,對平民的同情,似乎也隨着這股微涼而逐漸消散了一些。
戰爭是一件壞事,很多士兵都不是好人。
但平民之中,也並非全都良善。
沒有食物時,他們會搶奪同伴,敵人來襲時,他們會躲在同伴後面,能夠在戰爭之中活下來的,都不會是太過愚善之輩。
麥爾正出神,突然感覺到手掌被握住,是另一隻手掌,小小的,暖暖的。
“哥哥,你怎麼了?”
小勞倫眨着眼睛。
麥爾微微一笑,心情微微好了一些,人性本就複雜多變,但並不能因此而否定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哪怕這是個壞人,也不是就該死。
而且,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不那麼壞的人的。
“勞倫,你還有什麼親戚沒有?”
小勞倫搖了搖腦袋。
“勞倫,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的想好之後再回答我,因爲做出了選擇之後,可就再沒有其他的選擇機會了。”
“你要像個大人一樣去考慮這個問題。”
小勞倫眨了眨眼睛,道:“像大人一樣?是像父親一樣嗎?”
“對。”
“好的。”小勞倫認真點了點頭。
“有一個地方,沒有戰爭,也沒有士兵,但是那個地方很小,沒有這裡這麼多人,也沒有這裡這麼多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
“而且,一旦去了那裡,就再也回不來了,這個地方,你願意去嗎?”
小勞倫皺着小眉頭,微微想了一會兒,道:“哥哥會去嗎?”
“會。”
“那我也去。”
“真的做出決定了嗎?一旦決定,可就不能後悔了,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熟悉的小鎮,你熟悉的玩具了?”
“嗯,我決定了,只要哥哥去的話,那我也去。”
……
……
“麥爾,這是誰?”莉莉看着怯怯的躲在麥爾身後小勞倫,問道。
麥爾將小勞倫推到了莉莉的面前,小聲道:“勞倫·科爾斯,是個在戰爭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兒,就拜託你照看了。”
“我?”莉莉似乎有些驚訝,自己照看小女孩,可,可是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少女啊,還需要人照顧的年紀呢。
搖了搖頭,莉莉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突然想了起來什麼,道:“麥爾,你去看看血池那裡吧,似乎有什麼東西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