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眉雪回到府邸,受驚的心情還沒有平復,清月便進來遞給她一個信封道:
“夫人,老爺給您的信。”老爺便指的是袁振,葉眉雪已經知道這些丫環僕從都是當年袁振連同府邸一起送給雪孃的,在這些人眼裡,袁振纔是真正的主子。
“放桌上吧。”
誰知清月卻眉毛一挑道:“夫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嗎?怎麼能如此怠慢。”
葉眉雪這才發現那信封上的紅色火漆封印,封印上的七瓣梅花紋樣正是忠義七子的印章。這一標誌說明這信封裡面裝的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追魂令——東廠督諭。
但是這丫環的態度怎麼回事,即使是袁振派來監視的,你好歹也僞裝一下吧。
葉眉雪立時不悅地道:“怎麼,你這是在教訓我?”
“我怎麼敢教訓夫人,我不過是個丫環。”清月的眼睛翻的眼仁都快沒有了。
葉眉雪想起那天在花園裡,清月也是這樣肆無忌憚地罵雪娘,看來,這清月不把雪娘放在眼裡已經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
葉眉雪心中冷笑道:我可不是那個自小失去親人,無奈地屈從於這個毫無公平可言的世界,空有一身武藝還被人下毒害死的雪娘。第一時間更新我是葉眉雪,想當年姐姐我連腿都沒有,還能踩着別人往上爬呢。
想到這裡,葉眉雪眼神一冷,右手在腰間一按。清月那翻上去的白眼還沒來得及翻下來,一道銀光已經劃過她的脖頸。
清月立時驚在當場,只覺得脖頸中涼絲絲的,垂在腦後的髮辮飄然落下。再看葉眉雪,長劍已經收回腰間,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清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渾身如篩糠般地發抖,說不出一句話。葉眉雪嘴角挑了一下,道:
“記住,如果再讓我覺得你那張嘴很沒用的胡說,我就讓它跟這縷頭髮一樣,從你身上很好看地飄落下來。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了。”
清月哆嗦着,半天才挪出屋子。
葉眉雪拿起那個信封,拆開來,從裡面取出一塊薄薄的木片。木片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葉眉雪將木片擺在桌子上,憑藉記憶打開雪娘首飾盒裡暗藏的夾層。裡面有一瓶藥水,葉眉雪將藥水塗在小木片上,木片上立刻顯示出一行字:
六月二十,混進顯王壽宴,待命。
葉眉雪腦海裡出現了顯王的資料,他是前朝皇帝的第七子,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此人爲人放浪不羈,平日裡不學無術,就喜歡舉辦各種宴會。
顯王的宴會常常是舞姬成羣,百花爭妍,是京城中各路紈絝子弟最喜歡的狂歡場所。讓雪娘混進這裡,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正想着,木片上的藥水突然冒出煙來,小木片立時化作灰燼。
雪娘府邸後門的巷子十分僻靜,清月悄悄打開後門,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西郊的一個偏僻地方,清月哭的跟個淚人一般,她身邊一個身型修長的男人安慰着她。
這男人,正是忠義七子裡面的老五——靈蛇張希澤。張希澤擅長縮骨功,且耐力驚人,曾經爲了執行一項任務在一個極小的箱子裡藏了五天五夜。
他臉型瘦長,五官清秀,不知道的人光看他的外表便會以爲他肯定是個讀書人。
清月抽泣着:“好好的頭髮被她弄成這樣,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沒關係,只是一縷頭髮。”張希澤攬着清月的肩膀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她這麼生氣。雪娘雖然爲人冷漠,但是一向對義父還是很忌憚的,怎麼會平白招惹你。”
“你還替她說話!”清月一把打掉張希澤摟着自己肩膀的手,“我知道你一直偷偷喜歡她,別做夢了,人家早就心有所屬。”
張希澤有些生氣,臉色一沉道:“我不是說過不要提這事嗎?”
清月看張希澤似乎真生氣了,急忙抹抹眼淚說:“對不起,我一時難過,說錯了話,你別生氣。”
“沒事,”張希澤臉色緩和了下說:“我現在心中只有你一人,所以後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清月噘嘴道:“雪娘自從死而復生,脾氣突然變大了。老爺的督諭都敢隨便扔,我今天忍不住說了一句,她立時將我責罵一頓。”
“哦?”張希澤眉頭微蹙,“這事有些古怪,雪娘一向很懂得忌諱。”
“還有呢,雪娘甦醒的第二天,沈南星來給她檢查身體,我偷偷躲在窗外聽雪娘說她練過什麼‘葵花寶典’,因此能壓制住體內劇毒。”
“葵花什麼?”張希澤納悶地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過這種武功呀,也不記得當年有誰學過。”
“雪娘死而復生這件事只有我覺得奇怪嗎?她死那天,沈南星和老爺都來看過,確認她已經死了,怎麼好好的突然又活了呢?”
張希澤搖搖頭:“這件事確實詭譎,義父也不會沒有懷疑,但雪娘從棺材裡直接蹦出來,是很多人親眼看見的。第一時間更新”
“那能說明什麼,如果有人狸貓換太子,也不是那麼難。”
“你是說……”
“那天雪娘復活的時候,靈堂裡除了些無關緊要的人,便只有蕭煜自己在,誰知道是不是他搞的鬼。”
“還是說不通,蕭煜沒理由這麼做。”張希澤想了想道:“如果這個雪娘是假的,六月二十顯王府的壽宴上她一定會露出馬腳。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模仿,但一個頂級殺手的本事可不是那麼容易模仿的。”
“顯王不過是個花花公子,老爺爲什麼要在他身上下功夫?”
“不知道,”張希澤語氣強硬地道:“你也應該不知道,不是你該問的不要亂問。”
清月見張希澤臉色不悅,急忙撒嬌道:“人家只是隨便問問,我也是老爺的人,自然知道規矩。”說着伸手摟住張希澤的脖子道:“這麼久不見,你不想我嗎?”
張希澤眼中閃出熠熠的光,伸手將清月抱起,走向停在一邊的馬車。
沈南星在午飯後來找葉眉雪,說他已經找出葉眉雪所中劇毒的解藥。
“真的嗎?太好了。”葉眉雪喜形於色。
沈南星點頭道:“你所中的劇毒除了含有多種曼陀羅之外,還有一種非常罕見的蛇毒。這也是導致你血液異樣的一個原因。”
“蛇毒?”葉眉雪皺眉道:“是什麼蛇的毒?”
“是一種很罕見的海蛇蛇毒。”
“很罕見的海蛇?”葉眉雪想了想問道:“江湖上有什麼人是善用蛇毒的嗎?”
“據我所知,江湖上擅用毒的高手大部分都在雲南、貴州一帶,但他們都是用旱地常見的毒蛇。用海蛇毒的,恐怕只有最近纔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巫山教了。”
葉眉雪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巫山教只不過是個武林中的小幫派,義父也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我們忠義七子與他們更是素無來往,他們怎麼會來害我?”
沈南星道:“這個也只能以後再查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將你身上的毒化解。”
說着從醫藥箱裡拿出一個狹長的盒子,打開來,裡面是整齊排列的十二顆藥丸。
“這十二顆藥丸,你在每日子時服下,然後運行真氣一週天,將藥力逼向全身。”沈南星將盒子交給葉眉雪囑咐道:“你所中的毒藥,乃至陽之猛藥,務必在陰氣最重的子時服用效果才能達到最好。”
葉眉雪點點頭,接過盒子。沈南星補充道:“不過這十二顆藥丸服用完之前,切記要少動用真氣,能不動最好,否則毒藥會隨着真氣進一步深入你的體內,到時候就不好祛除了。”
“不動用真氣?”葉眉雪淡淡地笑笑:“我儘量吧。”心中卻想:三天之後的六月二十還有任務呢,希望真的只是待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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