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妃娘娘還真是……”柳清水擰眉,稍稍斟酌了一番才繼續說:“娘娘的方式真是與衆不同!那夢妃娘娘沒有絲毫的功夫底子,傳聞中凌妃娘娘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不知道凌妃娘娘何時學會了使用這麼精準的暗器了?”說着柳清水手一伸,方纔被凌妃射偏了的暗針好似長了眼睛一樣又回到了柳清水手中,那赫然是明晃晃的鋼針,一隻手掌的長度,若是射入了要害,足以取人性命!
凌妃的臉色驟變。
柳清水撇嘴,繼續說:“就算凌妃娘娘隱瞞了所有人你會功夫這件事,那麼皇上將審問夢妃娘娘的權利交給娘娘手中,娘娘便打算首先讓夢妃娘娘開口也說不了話,再來屈打成招嗎?”
柳清水話說到這裡,凌妃心中大怵,大約知道在柳清水手上已經討不得好,那利落的腿腳連半分的遲疑也沒有,如剛硬的器具,猛地招呼上柳清水!
兩個人沒了好說的,凌妃被柳清水拆穿,願意他也想過會是一場惡戰,你來我往,卻也忍不住吸了兩口涼氣。
這凌妃,居然隱瞞了這麼厲害的功夫麼?
或者她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凌妃,現在的她,動作之間的犀利和精準幾乎是一個女子做不到的極限,就算苦練功夫了多年的他在她手上亦有些吃力,若不是女子的身體限制了她的發揮,恐怕這檔口連他也討不得好!
一這樣想,柳清水下手便再也沒有絲毫顧忌,摸準了凌妃時時將腦袋保護得好好地,雖知人最重要的莫過於腦部,但如今是危急關頭,不管是什麼原因也管不了了,兩個人幾乎看不見動作的拳腳之間,柳清水已經奮力擊中了凌妃的腦袋!
不知道什麼時候趕過來的墨痕站在高處的臺階上認出下面的男人是柳清水,他來地宮他們不知道沒有察覺也實在太正常,畢竟柳清水的實力比他們要強上太多。
但是與柳清水頻頻交手的黑衣人,從體型上一看便知道是女人,一個女人也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進了地宮,這要是說出去,他們這羣侍衛的臉皮子要往哪裡擱呢?
漸漸地凌妃亦是筋疲力竭,往常漆黑的眼珠子偶爾居然會變化成血紅色,某一個瞬間那抹血紅忽然跳進了柳清水的眼底,隨即他好似受了蠱惑似的,出手的速度明顯慢了起來。
凌妃輕笑,轉身如一陣風似的捂着腦袋從柳清水面前消失了。
墨痕眼見柳清水有一剎那的呆滯,也顧不得去追那黑衣女子,連忙帶着兩個兄弟下去接到柳清水,慌忙的道:“柳公子沒什麼事吧?”
柳清水努力晃了晃腦袋,在回答墨痕之前轉身席地而坐,片刻臉皮子已經紅得好似上了鍋的螃蟹,頭頂跟着冒出蒸蒸熱氣。
墨痕知不應該在這時候打擾到柳清水,也便沒有多說話,朝身邊幾個兄弟點頭,其餘兩個人依然站到了門口去,他則在這裡守着柳清水。
地牢裡的男人被放了出來,墨痕輕聲問他:“剛纔可看見了什麼?”
那人
有些憐憫的嘆息:“那人是凌妃娘娘!”
親眼看見的與聽到的之間畢竟還是有不少的差距,墨痕也無奈的嘆氣,小聲道:“難怪柳公子會懷疑凌妃娘娘!這大半夜的過來連守在門口的侍衛亦沒有發現,這女人才當真是可怕得很!”
一身凌亂的男人也表示贊同,回頭見柳清水的模樣好似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起來,便拍了拍墨痕的肩膀,“我先出去了!有事情再找!”
柳清水的傷氣勢算不上嚴重,但被凌妃損壞的終究又是精氣神,回頭北冥淵聽柳清水說起這件事也忍不住驚訝,還沒有派人去尚凌宮看看,那邊悅兒已經緊張兮兮的找來了鳳翔宮。
她去御書房和勤政殿分別都找過,最後還是守門的一個小太監看她實在是有事的樣子才偷偷告訴了她皇上這些時間都在皇后娘娘的鳳翔殿,她纔跟着過來了。
悅兒哭着說早上去凌妃的房間伺候她起牀時便沒有再看見凌妃的蹤影,衆宮女太監都心急如焚,連忙將宮裡所有人都派出去尋找,但一來凌妃並沒有大清早的失蹤過,二來找了好兩個時辰,也沒有一個人曾看見過凌妃的蹤跡,以是下面的人也不敢阻攔,只能上來老老實實的報告給北冥淵。
柳清水還是一身太監的裝扮跟在北冥淵身邊,聞言不禁出聲道:“皇上!昨兒晚上那東西也傷了腦袋,如此一來,這猜想恐怕也得到驗證了!”
悅兒看見柳清水不禁親切,但又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不禁露出迷茫的眼神。
“你先回去吧!從今天開始,尚凌宮再也沒有凌妃娘娘!你若是有什麼看中的去處,便向玉公公說,他必然會爲你安排!”
悅兒驚慌,戰戰兢兢的問:“那麼凌妃……”
北冥淵沉下臉,再次重複:“朕說過,從今往後後宮再也沒有凌妃這個人,你回去要管住宮人的嘴,否則朕唯你是問!”
悅兒嚇壞了,看見柳清水在近旁想問問,可惜皇帝的威嚴實在太強,強迫的氣壓下她連再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更別提其他。
待悅兒走後,柳清水微微思索了片刻,果斷道:“一定是凌妃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皇上不如現在派人將闔宮盤查一遍,若是讓那東西徹底脫離凌妃的身體,皇后娘娘應當就會醒過來了!”
柳清水說這句話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北冥淵卻也忍不住擔憂,他還記得之前柳清水和渝水都證實過,那僅僅是可能,雖然可能性大,卻還有另一種可能,若是老天眷顧了另一種事實,難不成軒轅鸞歌真的要因此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皇上?”柳清水半天沒聽到北冥淵的反應,不禁又開始問道。
“那麼……”北冥淵艱難的下了決定:“就勞煩柳公子了!”
午後的陽光暖和異常,宮中多天以來的愁雲好似忽然間全部消散了似的,許多宮女太監,包括嬪妃也跟着出來在御花園曬曬太陽,新開的菊花今兒多了綠色,當真比其他品種的都要尊貴,負責
培養花的宮女還特意做出了保護綠菊的柵欄,雖一攔便叫人採摘不成了,但想來也會有更多的人看見,便也沒了人再斤斤計較,以是午後的御花園充滿了歡歌笑語,前些天發生在宮裡一連串的事情只要與她們五官,便也犯不着計較。
柳清水將北冥淵派遣而來的禁衛軍在冷宮門口分成了好幾撥,畢竟冷宮的地方不小,分完了人還要拿着地圖將這個冷宮劃分了區域,然後分別派遣下去。
墨痕始終跟在柳清水身邊,見他沒走多大一會兒便滲了一額頭的汗液忍不住擔憂:“柳公子那天晚上受的傷還沒有好嗎?要不要到太醫院請太醫看看?”
柳清水擺手,擡起儒袖一一將腦門子上的汗珠擦乾,“你在這邊也看着點!不要放過任何一處宮殿,只要可能藏人的地方,萬萬不可忽略了去!”
墨痕將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爽快的抱拳:“聽柳公子的!”
冷宮不比熱鬧的御花園,難得聽見的聲音不是哭聲笑聲就是淒涼得不能再淒涼的琴音,柳清水穿過因爲年久沒有修剪而長的異常茂密的綠藤下,緩步進了其中一個院子。
一臉鶴皮的女人看見柳清水,差點沒有講手中的琴打翻在地,稍稍穩住了身形才朝柳清水行了一禮,沙啞的聲音連說話也已經不利索,半晌才完好的說了句話,是問柳清水:“你是誰?”
多年不說話,嗓音也受到了損害,就如一人多年不做某件事,再想起來儘管當年事熟悉得不得了,如今再碰觸也會添上許多陌生感,這女人大概就是如此。她身上的袍子頗舊,已經是許多年前的款式,連繡了花的衣領上的顏色也褪掉了,只是好在她將自己拾掇得相當整齊,即便頭髮花白,但好歹也算得上一個乾淨的婦人!
柳清水對這裡出現一個這樣的女人充滿了好奇,他身邊亦沒有跟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侍衛將這一處的宮殿搜了沒,但既然女人在問他,他也彬彬有禮的回答:“侍衛!”
女人臉上是明顯的失落,半晌後輕輕嘆了口氣,又像是自言自語:“早知道也不會有什麼人來這後宮裡,還奢求什麼呢?
柳清水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女子的失落,便不再開口,任由她再坐回了琴旁,一雙手細長但是太瘦,好似只剩下了細細的幾支骨節,柳清水不擔心琴絃會以爲老舊而斷裂,倒是擔心若是女人一不小心,手指被琴絃割斷了又如何是好?
女人的琴聲依舊悲慼可憐,隱隱的竟好似在訴說一個故事,一個久遠的故事,她好像自己也記不清了,半晌後琴聲漸漸飄散,她擡起昏花的老眼笑着問柳清水:“這冷宮多年不來人,前些時間來了一個女人,可惜又死了,你來!又是爲了什麼?”
柳清水渾身都跟着輕顫,在女人說話的檔口他直覺這女人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傳聞中金國的冷宮裡幾乎沒有妃嬪,胡妃纔到了冷宮沒多久便死於非命,那爲什麼這個女人都已經蒼老至此,甚至北冥淵根本沒有提及過她的存在,但是她卻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