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還要細問。
蚊道人分身卻搖搖頭，化作光雨也不知消失於何處。
陸羽怔怔地看着，心中不斷思量着明世石、盜泉水以及忘川花，無論是推演還是探詢時間長河都毫無頭緒，最終還是依秘法呼喚古僧。
和蚊道人一樣，古僧當年離去也曾留下聯繫的方法。
陸羽手中驀然出現一段晶瑩翠綠宛若綠寶石的一段樹枝，樹枝正是菩提枝。
陸羽持着菩提枝，掐了一個法訣，嘴脣翕動，默唸一段沙門經文，那菩提枝就化作虛無轉眼不見，虛空中卻傳來聲聲梵唱，似有一個個大德高僧在齊齊誦經。
片刻後，無量量佛光充斥此地。
古僧宛若大日般放出無量量光芒，來到陸羽面前。
古僧高喧佛號，雙掌合十，不待陸羽相問，便先開口道：
“小友所求，我已然知曉。”
“還請道友指點一條明路。”
陸羽急切地看着古井無波的古僧。
卻見古僧還是閃過一絲困惑，停頓了半晌才道：
“小友當明白我們修者並非不朽，雖壽命長久，但也有油盡燈枯之時。尤其是我們這些能夠超脫的，幾乎身邊都無親朋好友，非是不想相助，而是愛莫能助，只能青絲悲白髮，看着身邊人一個個消逝。”
“此刻你能助其脫離天道，成爲如你一樣的生命個體，到最後他若不能超脫，還是要離你而去。今日所做，即便能夠成功，也是枉然。”
見陸羽一直沉默，古僧又徐徐勸言。
陸羽微笑，他心中卻涌起無奈，甚至有一絲苦澀。
古僧果然如蚊道人說的那樣是一個不夠乾脆的人，他這樣勸言，實則說明陸羽所求之事，便是以古僧而言，都極爲棘手，很難達成。但古僧生性如此不夠真爽，才以這樣一種迂迴的方法勸陸羽收手。
當然，也委婉地暗示：
此法不可行，當及時罷了這個念想！
古僧尚且如此，陸羽焉能毫無動搖？
可想起渺靈園內、五方城中、飛靈宴上一幕一幕，內心告訴陸羽，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陸羽思量了一瞬，平靜下來後，淡淡道：“我早有思量，即便明世石、盜泉水、忘川花尋不到，或者最終黃泉丹練成了，依舊沒有成功，也不過是這縷神魂印跡隨天道一起磨滅，與直接斬殺天道抹其靈智毫無區別，不妨試一試，畢竟……”
“畢竟，也只是我辛苦搜尋一番而已！”
“可這番辛苦，相對以後我超脫的漫長歲月，不過是滄海一粟。但如果我不這麼做，哪怕以後我真正超脫，萬事萬物都再無法讓心生漣漪，回想起今日之決定，恐怕仍舊不會原諒自己，甚至可能會心生忿懟。”
陸羽語氣平緩，口吻也緩和。
但落得古僧心底，卻如投湖的石子激起層層的漣漪。
如煙往事浮上水面，重新出現在古僧心底，等到陸羽停止時，便看見無量量佛光中非常莊嚴的古僧，居然淚眼婆挲，神傷難以自持。
陸羽理解，沒有打擾。
身爲修者看似超然，似不被外界所擾，但哪一個沒有內心柔軟的？
還在地球上時，陸羽可是聽說過許多釋迦摩伲的傳說，比如他是一位王子，他有妻子兒女等等，那些過往看似普通，甚至可能是修行路上的羈絆，但誰能真正忘記？
或許古僧此時正在想他那位小兒子，在想昔日的王國……
“讓小友見笑了！”
許久，古僧面上騰起一層佛光，看不真切。
陸羽平靜地行了一禮，“誰人沒有心傷時，道友不必介懷。”
古僧又喧了一聲佛號，面上佛光微微波動，慢慢斂去之後，就又恢復了平靜，只眉宇間明顯多了一分特殊的情緒，道：“明世石、忘川花、盜泉水這三物，其中明世石最窮獲得。”
“道友明言。”陸羽抱拳。
“混沌當中有一古界，名爲明離虛妄清火界。此界乃一個殘破世界，並沒有真正演化圓滿，多年來早已錯過了真正圓滿的機會……”
陸羽聽得迷糊。
古僧沒有停，繼續道：
“此古界倒有一個奇特之處，因爲不斷演化尋求圓滿，每百萬年都會在世界核心之處誕生一塊石頭。真正圓滿的世界乃是內核，集一個世界所有的天地規則形成運轉的無上天道。這個世界卻不是，只有一塊石頭。”
“這就是明世石？”
陸羽非常激動。
古僧卻搖頭，否定了陸羽的想法。
“這還不是明世石，只是有可能成爲明世石。”
“此石若想成爲明世石，便須天地規則烙印石頭當中，如那世界內核一樣。否則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或許尋常修者得到可煉爲異寶，但卻不是明世石。”
陸羽沉默。
“簡單的說，就是世界內核成了石頭。”
“道友能否得到明世石，一要看時機對不對，二就要看有沒有這個機緣。”
古僧緩緩道來。
如果恰好去尋時正好是又一個百萬年，自然會有石頭。
但如此也才滿足了一個條件而已，還需要石頭上烙印了天地規則。
當然了，這一切的先決條件是，陸羽必須得首先超脫，否則根本打破不了世界壁，更不要說出了他們這個世界，前往明離虛妄清火界。
“有希望就是有機會。”
陸羽並不覺得希望渺茫。
隨後他又向古僧詢問起忘川花以及盜泉水。
古僧立馬三緘其口，如同入定了一般。
陸羽一顆心直往下沉，古僧如此反映，自然意味着另外兩物之困難遠比這明世石複雜得多，否則以古僧之淡然，斷不會如此。
“道友請講，無論如何艱難，只要有希望就好。”
古僧目露悲憫之色，經過一番沉思，最後才道：
“另外兩物，休說是你，便是我也不曾見過。本是傳說中之物，飄渺虛無，是真是假都不曾有過定論。誰也沒有料到居然乃黃泉丹主要成份。”
“既然有人列入，想必多半存在，還請道友不要心存顧慮。”陸羽執着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