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則萬千,如恆河流沙。
陸羽、楊雲柳攜手而行,行蹤飄忽不定。
時而東轉,時而又猛然折轉南方,又有可能直接跨越數百萬裡,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這一切都是隨心所欲,全無羈絆。
楊雲柳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相隨。
以有限的時間去領略山川壯美,不像陸羽那麼時時刻刻都在領悟天道。
但對於楊雲柳來說,直至很多年後,這段看似平淡或者說有點枯燥浪費光陰的日子,反而是讓她銘記終生,恍然間一切如昨,最想重新經歷,也最想停留的一段時間,甚至比在一起並肩作戰廝殺還要銘心刻骨。
浪漫不僅僅是轟轟烈烈,還有可能是細若潺潺流水的無聲相陪!
這是一場有終點沒有時間的修行,陸羽不知踏過了多少大山,趟過了多少條河流,每一個地方,每一種景色,或許相同,但真正領悟道則的時候仍舊不同。
陸羽僅僅停留在瘋狂地領悟的階段,還沒有上升到融合歸一的階段,所以這個過程是極其漫長的,甚至在大多數修者眼裡,這是一條難以達到的不歸路。如果有修者敢於這樣做,要麼是瘋魔了,要麼就是在瘋魔的路上漸行漸遠。
沒有修者願意這麼做,這等於自廢,陸羽卻一無反顧。
而且他還在不知疲倦地行走着,汲取着最原始最本質的道則,哪怕是一絲一縷,是微風中飄散的一抹道則,還是崖間殘留的細微道痕,都被他貪婪地吸納。
由山地河谷。
由河谷到平原、丘陵、盆地、沙漠、高原、沼澤、亦或者絕地。
再由這些複雜的地貌中走出,重新來到熟悉的大地,看似簡單,說着容易,但以雙腳丈量上界,卻可以稱得上是浩大的工程,是極耗時間的。
倏忽間,不知歲月之流轉。
或許是三年,或許是五年,也有可能是十年。
楊雲柳心中洋溢着幸福,根本不在乎時間的流逝;陸羽又全身心地領悟道則,除了一絲神魂心繫楊雲柳之外,大部分神魂都散於天地中……他們真的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
但,上界不少修者卻是非常清楚。
不是五年,也不是十年,而是歲月匆匆已過九年!
九年時間,上界發生了許多重大事情,比如黑白二位道人再一次選擇了閉生死關,別說四位聖者無法面見,就是鬆玉童子也只能枯守大陣,不能闖入清微殿。但凡有敢接近清微境者,無論親疏一律格殺。
當然,清微境對於普通修者來說太過遙遠。
清微境的影響,也只是四位聖者這樣級別的強者。
至於再往下,也只是耳聞,再向下,可能清微境都沒有聽說過。清微境閉不閉,對於普通修者來說,與天空中會不會下雨,會不會起風,沒有什麼分別,也不會放在心上。
真正讓普通修者詫異的是……
原本整個上界浩浩蕩蕩誅殺陸羽的大軍,尤其是四大聖族降下的法旨,竟然在同一時間悄無聲息地撤去了,彷彿根本沒有陸羽這個人似的,一時間關於陸羽的議論都消失了,更不要說四大聖族聲勢浩蕩地追殺了。
對於此事,許多普通修者只是詫異,並未深入細想。
然而,一些心思過人的修者,或者一些小族族長則在長遠地思索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竟然得出了讓他們也嚇了一大跳的結論:
要麼是陸羽背後勢力太過強大,四大聖族難以撼動;要麼就是有讓四大聖族都畏懼的大變,即將發生,四大聖族不得不兩害相較取輕!
第一種猜測,很快就被打消了。
畢竟四位聖族背後有清微境,對於一些手眼通天的修者來說,並不是太大的秘密,清微境在上界的影響力或許不大,但陸羽又有什麼勢力能夠與清微境相提並論呢?
顯然沒有,那便只有第二種可能。
否則,以四大聖族稱霸上界的作風,不可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化干戈爲玉帛,從古至今,膽敢挑戰四大聖族地位的都沒有好下場。
“但,又是什麼變故能讓四大聖族震動呢?”
這是許多修者想不通的事情,只能等待。
然而,更加讓天下修者震驚的是,四位聖者竟然在同一時間選擇了閉生死關,族內一切事物交由執事長老打理並決斷,完全不插手族內事務。
起初上界猜測,這只是麻痹,是一種手段。
卻沒有想到,四位聖者從此了無音訊,如今已經整整過去九年。
九年內,上界平靜得連一點兒漣漪都沒有,除了一些不入流的修者間或有些不太入眼的爭鬥之外,真正的強者,真正的天才驚豔之輩,紛紛蜇伏。
九年來,平靜,或者沉寂是上界最基本的格調。
平靜得有些壓抑,平靜得讓許多修者心驚肉跳。
這樣的平靜太不尋常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將有大事情發生。
因此那些本就懷疑有變故將要發生的修者,再次將目光聚焦在四大聖族。果然不出所望,四大聖族看似平靜,實則是暗流涌動。
少數負責族內事務的長老通過那些附庸的弱小種族,告知上界陸羽如今身在何方。
消息像春風裡揚起的蒲公英種子,只要有修者存在,就像一道閃電,迅速傳遍整個上界。使得上界再次泛起關於陸羽的討論,那個驚才絕豔的流星,消失了九年,沉寂了九年,又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上界修者的視線當中,成爲絕對的焦點。
“四大聖族果然只是暫時休兵,他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陸羽活着呢?”早已料到如此的不少修者感嘆,“看來多年的沉寂,結束了!”
“無論是血雨腥風,還是腥風血雨。既然大劫將啓,我等何不推點波助瀾,讓這劫難再瘋狂一些!”四大聖族內那些長老面露兇殘之色,盯着殿內如明鏡般的畫面。
畫面中有一道身着青衫的青年,青年身邊有一個美麗的身影,二人如神仙着侶漫步於水草豐茂的無邊草原……草原的四周則有影影綽綽的身影,暗流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