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佳人憂心不已的張傲秋,此時卻正在暢快地酣睡,現在周邊羣敵環繞,而他的打坐調息又太過霸道,僅頭頂百會穴吸收靈氣所產生的漩渦聲響,就能把狼給招來。
所以還是老實點,不過好久也沒有真正睡過覺了,以前都是用打坐調息給代替,雖然精進了修爲,但畢竟還是有違天道,現在再返回來,竟然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第二日一早,張傲秋將夜行衣脫下,帶好人皮面具,從懷裡掏出一把摺扇,一搖二晃地往城西而去。
在現在階段,南武城內全城戒嚴,到處都是盤查關口,不過那些防守關卡的小角色卻攔不住他,沒有半絲驚動,僅僅一盞茶功夫就抵達了他先期想要去的地方。
南武城城西,是一大片地勢低窪地帶,此處因地形問題,雖然也修建了四通八達的道路,但總有種陰溼的感覺,所以稍微有錢的人,都不會在此處安家,時間一長,城西也就成了沒錢人跟那些乞丐、小混混聚集的地方。
死域人攻下南武城後,如張傲秋所想,並沒有殺光城內所有人,而是留下了一部分沒有抵抗的青壯年男女用來奴役,這其中就包括修建各種工事,同時還負責整個城內死域人大軍軍營清理,總之又苦又累的髒活,全部由這些人去做。
而城內原先那些富人居住的地方,則全部被死域人佔用,原先的主人被一股腦地趕到城西,敢說半個不字的,直接被幹掉。
於是現在的城西,更是人滿爲患,還沒走近,一股酸臭味就遠遠傳來,張傲秋卻是興致滿滿,施施然地晃悠着往前。
張家在各城鎮都有據點,南武城做爲緊挨凌淵城的大城,其堂口更是鼎盛。
只是不知道在這場浩劫裡面,張家堂口還能剩下多少?
城西現在雖然混亂不堪,但人畢竟要生存,各行各業都有,只是以前各幫各派的地下勢力在死域人軍方嚴控下,萎縮了不少。
在臨街一家早店,張傲秋點了份早餐,一邊慢悠悠地吃着,一邊聽周圍的人議論當今局勢。
一頓早餐吃完,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消息雖然凌亂,但心中也有了大概,遂付了飯錢,舉步往前。
一座破爛的四合院外,胡亂地堆着各種雜物,院牆上畫着各種小孩子的塗鴉,張傲秋在其門前停下,四周看了看,稍等了片刻,舉手扣響了大門上的門環。
片刻後,大門打開一絲縫隙,一個眼睛靈動的年輕人探出頭來,一臉謹慎跟狐疑地打量着門外的張傲秋。
此時的張傲秋化身爲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的公子哥,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摺扇,一身乾淨的青衣,站在門外,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那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會,才一臉警惕地開口問道:“這位公子,請問找誰?”
張傲秋聞言也不答話,伸手入懷,掏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那小子接過木牌,正面一個“張”字立即映入眼簾,當即手一緊,微一點頭客氣道:“這位公子請稍等。”
說完大門復又關上,張傲秋也不以爲意,神識放開,將四合院內的情形及人手佈置看得一清二楚。
好半響後,一個右腿殘疾的中年漢子在一羣人簇擁下匆匆而來,大門打開,中年漢子衝張傲秋一抱拳,也不說話,跟着右手一引。
張傲秋見了,點了點頭,踏步往前,一入門內,那中年漢子對周邊人做了個手勢,周邊各人見了,立即左右散開,將小小的四合院周圍各險要位置卡住。
等周圍人都離開,那中年漢子擡眼仔細看了張傲秋一眼,啞聲道:“這位公子,裡面請。”
張傲秋聞言“嗯”了一聲,也不客氣,舉步往內,中年漢子則在旁坡腳相陪。
這個四合院只是簡單的一進,過了院子就是後面的居處,雖然小,但也分得井井有條,右手邊砌了一堵矮牆,顯然是女眷居住位置。
進了後院,中年漢子上前一步,腳步左轉,推開一間房門,回頭看了張傲秋一眼歉意道:“這位公子,鄙處簡陋,還請見諒。”
張傲秋見了微一搖頭,表示不介意,跟着跨步進屋,中年漢子見狀,轉身在門外招呼上茶,聽到一個女聲應答後,中年漢子方纔轉身進屋。
屋內狹小,只有一桌兩椅,周圍空間僅容得下四五人轉身,就這佈局,顯然這茶室是從一間屋子中隔離出來的。
張傲秋端坐在主位,中年漢子進屋後陪坐在次位,對張傲秋一拱手道:“鄙人田新亮,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張傲秋聽了,手中摺扇“什”得一收,捏着扇柄在右手心拍了拍,不答反問道:“張家現在在南武城還有多少人?”
中年漢子聞言,斜眼瞟了一眼擺在桌上的木牌,此木牌爲張家少主令牌,見此令牌如見少主,按理說不該有所懷疑,但此時卻是非常時刻,外有死域人高壓,內有各幫派勢力碰撞,相互之間勾心鬥角層出不窮,就算是再善良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自然會多個心思。
況且少主現在正忙於攻打南武城,這個節骨眼上派人過來,難道是想裡應外合?
若是以前,倒還有這個可能,但現在這個狀況,連自保都困難,以少主所掌握的情報網,不可能不知道此情況,就這個樣子,現在反而有人持少主令牌找過來,這其中就不能不說有些蹊蹺了。
中年漢子這個停頓,張傲秋自然看在眼裡,也不催促,恰巧此時門外傳來扣門聲,中年漢子告罪一聲,起身打開房門,卻是茶水送過來。
藉着這個打擾,中年漢子心中念頭急轉,將所有不利情況迅速盤算了一遍,但想來想去卻沒有一個定奪。
中年漢子將手中茶盤放在桌上,舉手給張傲秋遞過一杯,張傲秋接過,細細品了一口,茶味粗淡,雖然不是什麼精品,看來張家據點在此損失慘重,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不然以張家聞名天下的商業網,也不至於如此寒磣。
張傲秋自顧自品茶,一言不發,倒讓中年漢子有點坐不住了,當即把心一橫,拱手抱拳,試探着問道:“此令牌爲我張家少主令牌,這位公子手持少主令牌,不知少主對屬下等人可有什麼吩咐?”
張傲秋聞言,緩緩放下茶杯,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中年漢子,此人年紀其實不大,只是滿臉風霜,皮膚黝黑,在視覺上略顯蒼老,很顯然這段日子所承受的壓力讓他有點心交力瘁。
只是這一眼,卻是眼中精芒一炸,讓對面的中年漢子不由自主身子往後一縮,他雖然也是靈境中期修爲,但就剛纔那一剎那的威壓,讓他忍不住一陣心悸,就像對面坐着的是一頭洪水猛獸一般。
張傲秋右手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淡然道:“說說現在的情況。”
中年漢子聞言,身子豁然一正,力抗那無所不在的威壓,這一動作,不靠修爲,全憑膽氣,倒讓張傲秋眼前一亮。
“死域鬼破南武城那天,楊堂主號令全堂上下誓死抵抗,屬下力建不可,但奈何命令不可違,那一戰,全堂高手基本上被死域鬼絞殺殆盡,屬下見形式不對,遂帶剩下人等迅速撤離,撤去堂口,僞裝成平民,在此苟延殘喘。”
張傲秋聽完,嘴角一牽道:“這麼說,你是臨陣脫逃了?”
中年漢子聞言慘然一笑道:“這事我田新亮一人擔責,以後若有命在,面見少主,我會給少主一個交代。”
張傲秋聽了,不置可否,跟着道:“爲何當初你要力建楊堂主不可誓死抵抗?”
田新亮聞言,一時卻未作答,臉色急劇變化,好半響後才平靜下來道:“若是敵人鋒芒正盛,貿然出擊,雖然血勇,但卻只是白白損失有生力量,我田新亮征戰一生,還從未有‘怕死’一說。
死域鬼攻下南武城,此大勢已成,不應力敵,而是應該避其鋒芒,保存有生力量,少主現在舉起了義旗,攻打南武城是遲早的事情,若我張家在南武城勢力還在,完全可以在前期一統這城西地下勢力,爲少主攻城做好內應,那時不僅可以得報血仇,同時還能爲少主減輕壓力,只是可惜……。”
張傲秋聽完,沉吟片刻後道:“若是讓你現在去一統這城西地下勢力,你能辦到嗎?”
田新亮聞言,緩緩一搖頭道:“此事不是屬下不願,而是風險太大,一來現在我們除了我一個靈境期修爲外,其他不過只是普通人,沒有大批高手坐鎮,很難讓對方臣服,二來死域鬼對城西表面上雖然只是奴役,但暗中卻早已佈下暗子,同時收買了不少軟骨頭,秘密搜查所有心存反意之人,若是現在出動,很難避過有心人的眼目,不僅不能成事,反而將自己暴露出來。”
張傲秋聽完,不置可否,緩緩站起身來,往房門而去,待到門口,身子站定,轉身對旁邊的田新亮道:“你做的很好,少主不會怪罪與你,這幾天城內會有騷亂,你跟兄弟們說清楚,讓所有人不要亂動,其他事情我自會考慮,你不用插手。”
田新亮聞言,剛要再說,張傲秋已推門而出,幾個閃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