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這話本是解圍,但夜無霜聽了,心頭卻是更怒,也不說話,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張傲秋。
張傲秋一見夜無霜這表情,笑了笑道:“霜兒,這麼生氣做什麼?”
夜無霜聽了卻是不理,怒聲道:“那你說說,你這麼做到底是什麼一個打算?”
張傲秋聞言,“嗯”了一聲道:“南武城現在已經是攔路虎,不攻下它,後面的事情都免談,現在的情況是,若我們大軍攻城,吳越城內敵人騎兵必然會偷襲,而若我們攻打吳越城,南武城的敵軍亦會出城包夾,所以不管怎樣,都是一個難題。”
說到這裡,張傲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接着道:“阿陌剛纔的提議,到讓我有了個想法,解決吳越城的騎兵勢在必行,但若強攻,一來會讓我方陷於被動,二來城內還有很多老百姓,攻城必將傷害無辜,此乃下策。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只能是誘敵,將敵人的騎兵誘出城外,以雲鳳閣的黑甲軍爲主,狼騎軍爲輔,步兵鞏固戰場,而這所有的一切,最關鍵的是要拖住南武城的兵力,不讓其出城營救,只要爭取這一段時間空擋,滅了敵人騎兵,剩下的就好辦了。”
夜無霜聽完,卻是搖了搖頭道:“爭取這一段時間的空擋?你應該知道,敵人騎兵也不是紙糊的,就算是我們能夠滅掉他們,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你一個人對一個城的兵力,能夠拖那麼長的時間麼?”
張傲秋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就算膽子再大,也沒想過以一人對一城的兵力,不過這事我也沒說一次就辦完。”
紫陌在旁聽了,不由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張傲秋見了,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道:“我單刀破門,若是能引來吳越城騎兵,則像剛纔所說應對,但不可硬拼,必須留有退路,一旦我抵擋不住,自會撤離,而我一撤離,你們跟着也撤,只是戰場膠着,也不是想走就走的,所以在這上面倒是要做點文章。
若是能夠做到撤離隨意,那我就隔三差五地去破他一次門,死域人的騎兵再多,也會被一點一點蠶食完,等死域人騎兵被幹掉,南武城裡的死域人也就是沒牙的老虎,不值一提了。”
紫陌聽完,想了想道:“秋哥,想要壓制對方騎兵,這個其實不難,無非將雲叔的鐵弦營調過來,然後多造排弩,就那萬箭齊發,死域人騎兵想衝鋒都衝不了,關鍵是你一個人去破城門,這事還是得商議商議。”
夜無霜見紫陌難得站在她這邊說話,眼神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後決然道:“阿陌說的沒錯,反正你要一個人去破城門,我不會同意的,若你執意如此,那我就在旁邊跟着,總之你去哪我去哪。”
夜無霜的脾氣張傲秋自然是一清二楚,一旦她認真起來,就不會再改變注意,聞言不得已退了一步商議道:“既然這樣,那我帶上張家那一百高手如何?”
張傲秋的退讓,讓夜無霜不再好堅持,只是僅僅那一百多人,雖然都是玄境期高手,但修爲再高也怕菜刀,何況那還不是菜刀。
而且以這樣的優質力量去充當攻城先鋒,萬一有所損失,都是得不償失。
但若不這樣,兵力又實在抽不開,也確實是兩難。
夜無霜沉默不語,紫陌見了在旁一笑道:“霜兒,你也不用太擔心,秋哥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其他不說,打不贏就跑,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張傲秋的修爲,按紫陌的說法,確實是不錯,只是這世上事,又有哪一件不是暗藏波瀾,有誰能保證一切都按自己的想法去走?
張傲秋見夜無霜猶豫不決,心頭嘆息一聲道:“這事先這麼說,至於是不是這麼去辦,我們這些天先觀望觀望,同時將事情傳下去,讓所有人都想想,說不定有更好的辦法,說實話,若是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想去做這樣冒險的事情。”
夜無霜聽張傲秋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言,憂心忡忡地點了下頭,轉身離去了。
房五妹身受重傷,好在有張傲秋保住其筋脈,又用綠色真氣溫養,加上自身底子厚實,一連十多天的休養,也就能如正常人一般下牀行走。
她從羅三口中得知又有新人加入,這事本就是她所管範圍,先前是受傷不能動,現在能走能動了,自然要去瞧一瞧。
歷傑這幾個,房五妹不認識,但單看修爲,居然跟羅三不相上下,心中也是高興,但這幾個一看就沒有上過戰場,沒見過血,身上差了羅三那一身血氣,不過不要緊,以後有的是機會,多殺幾個死域人,這身血氣也就有了。
房五妹身子還沒有調和完全,不能用力,所以見面也就是說了幾句話,至於平日訓練的事情,則完全交給羅三負責。
歷傑幾個是張傲秋的徒弟,在這事上怎麼也不能給自己師父丟臉,加上他們幾個也是一心要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所以訓練上的事情,根本不用羅三催促,一個賽一個的玩命,倒是讓羅三幾個老油子想來個下馬威都無從弄起,心中惋惜的同時,也是滿心高興。
只是對於房五妹,張傲秋雖然沒有跟他們說起,但卻有旁人轉告,在自家師孃手下當差,而卻還是這麼漂亮的師孃,這幫半大小子,自然也是卯足了勁頭。
而張傲秋這些天,連軸轉地召開軍事會議,商討如何應對南武城的死域人,但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沒商量出一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出來。
既然這樣,那也就只有按先前的蠢辦法來了。
夜無霜雖然是極力反對,但這些天卻是全力督促聖教人手,聯合天羽門,將大量的箭矢及強弓送到凌淵城,同時集合手中所有的工匠,日夜趕工打造排弩。
既然死域人想要在南武城一戰定乾坤,那就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後方軍備及物質大量調動,同時所有能抽調的兵力,也迅速向凌淵城集結。
七月七日。
火熱的太陽,纔剛剛露出一小半臉,就將這天地將籠罩在一片喘不過氣的炎熱中。
張傲秋一身赤金鎧甲,橫刀矗立在南武城的城門外,後面一百多張家高手,人人手持巨盾,結成十個圓形盾陣整齊地排列在其身後,刺眼的陽光照在那明晃晃的盾身上,反射出的光芒,將盾陣完全包裹,猶如一團團光繭一般。
城頭的死域人,此時卻是一片安靜,望着城下空蕩蕩的戰場上,孤零零地站着的那個日思夜想都想除掉的傢伙跟後面十個明晃晃的東西,一時想不通,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張傲秋擡頭看了一眼對面如巨獸一般的城牆,深吸口氣,只覺一股火熱的氣息在胸口流動,半響後徐徐吐出,低喝一聲道:“上。”
說完舉步上前,後面十個盾陣緊跟其後,城頭的死域人見了,立即一聲螺號響起,片刻後城頭人影幢幢,卻是被調集過來的死域人高手。
那些人一上城牆,二話不說,對着張傲秋就張弓拉箭,刺耳的“咻咻”聲立即響起,映着剛剛升起的朝陽,精鋼的箭頭閃爍着一點點炙熱的寒芒。
對於這,張傲秋神識早就看得清楚,一舉步,立即全力施爲,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長串殘影,時左時右,在場上飄忽不定。
老子讓你射不着。
後面的十個盾陣,因有巨盾的保護,根本不怕箭矢,路線筆直地往城門殺去。
張傲秋當初在龍華城幾次單刀劈門,順便還設了個局,宰了鬼王谷的大長老,此事在死域人高層裡造成了很大的震動,只是這其中經過太過玄乎,難於以常人度之,同時爲了不打擊士氣,就被列爲最高機密,沒有對外公佈。
雖然這事普通人不知道,但鬼王谷的高手卻是被告知了,畢竟這個白頭髮的傢伙實在太可惡了,能夠多瞭解一些此人的能力,也就可以多做些應變手段。
所以一見張傲秋等人直接往城門而去,城頭立即響起了一連串的喊叫聲,跟着城門後隱約聽到有重物拖動的沉悶轟轟聲,跟着城頭所有人同時彎弓拉箭,只爲能阻止此人靠近城門。
箭雨一時遮天蔽日,就連此時初升的陽光,都在那一剎那被完全遮住。
如此密集的箭雨,就算張傲秋身形再快,也不敢託大,右手握住星月刀,“鏘”得一道龍吟聲起,一團猶如刀繭般的光影驀然出現,頂着四面八方的箭矢,流星一般往城門靠攏。
離城門還有一丈距離,刀繭突然一收,一個無形的氣罩升起,將一個滿頭白髮的赤金人影團團裹住,跟着一聲清嘯響起,人影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筋斗,長刀高高舉起,一道粗如兒臂的綠白刀芒,瞬間攀上刀鋒,隨着長刀劈下,綠白刀芒帶着爆裂的殺氣,狠狠地撞在城門上。
“轟”得一聲,厚厚的城門瞬間被爆成碎塊,帶着狂虐的呼嘯聲,往城門內四面八方爆去。
埋伏在城門後的死域人,此時是倒了血黴,被那些狂虐的碎片生生碾成肉末,露出一道道如溪水般的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