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林滿臉通紅,他現在憋着一口氣絲毫不敢鬆,任由張傲秋嘲弄,雙眼只是死死得盯着張傲秋。
張傲秋見時機成熟,真氣驀然加大,由剛纔一縷變成一股,在張皓林體內經脈橫衝直撞,猶如一股洪水一般,蠻橫通過。
張皓林丹田內所剩無幾的真氣,根本來不及抵擋,被一衝而破,幾個呼吸間,真氣前鋒就探到了丹田。
張傲秋“嘿”得一聲,一熱一寒兩股真氣從張皓林丹田兩端高速穿過,在丹田正中猛得相撞,一股氣波“蓬”得向四周爆開。
張皓林立生感應,哇得一口鮮血噴出,雙眼射出驚駭、絕望、憤怒跟不甘的眼神。
做爲一個玄境中期修爲的高手,丹田被廢,自此以後就是一個廢人,兩廂相比,那真是生不如死。
張傲秋卻是看都不看他,而是轉頭冷冷地望向臺下的張皓信,右腕猛得一壓,張皓林失去了內力的支撐,再也扛不住,雙膝一曲,“噗”得一聲跪在臺上。
而這一聲脆響,讓人立即想到了剛纔的張子恆,父子兩人一個樣,這一雙膝蓋是保不住了。
一時整個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只知道呆呆地看着臺上一站一跪的兩個人。
而另一邊的房五妹,則是雙手捂着小嘴,一雙大眼發癡地看着擂臺上那一身白衣,揚首站立的張傲秋,此時的情形,剎那間與那日在篝火前收服那些毒蛇,同樣揚首站立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一顆芳心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
這纔是我想要的男人,溫文爾雅,卻有霸氣無比。
張傲秋左手緩緩收到身後,仰頭深呼一口氣,半響後才低頭輕蔑地看了張皓林一眼道:“還嶺南第二高手,連小爺五刀都抗不下來,也不知道你這第二高手的名號是怎麼得來的?”
說完又轉頭望向張皓信道:“張子恆犯下大罪,張皓林做爲執法堂堂主,不但不按家規嚴肅處理,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權力包庇,隱瞞,甚至恐嚇受害者家人,大長老,本少主在這裡問你,以上事情證據確鑿,不知張皓林是否還有資格再做執法堂堂主一職?”
張皓信此時卻是臉色煞白,張皓林的修爲別人不知道,他張皓信卻是一清二楚,兩人甚至都推算過,若是事情到了最壞一步,則由張皓林對戰張皓軒。
而這個以前被寄予最大希望的高高手,現在居然連這小子五刀都抗不下來,若不是張皓信知道所有內幕,甚至都要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在唱雙簧了?
五刀解決一個玄境中期的高手,那這個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修爲的小子,難道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這個想法不僅張皓信有,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暗自猜測,再望向張傲秋的眼神則帶着濃濃的畏懼。
返璞歸真的境界,不就是化境麼?
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化境高手,這又怎麼可能了?
臺上的張皓軒跟魯寒凝同樣看得目瞪口呆,兩人不由自主對望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跟欣喜。
風鈴大師曾說張皓軒跟張傲秋生死對決,百招內必死,現在看來,風鈴這老和尚是替張家家主留着面子了。
張傲秋見張皓信半天不答,也不着急,真氣在張皓林經脈裡慢慢刮過,一會兒工夫後,張皓林全身上下都被汗水侵溼,但卻始終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從這點上看,這當老子的比那兒子要強太多了,不虧是有臉面的人物。
又過了一會,張皓信依舊不做任何表示,張傲秋不由長笑一聲道:“堂堂張家長老會大長老,現在連本少主一個問題都不敢回答麼?”
張皓信聞言,眼神複雜地看了臺上跪着的張皓林,嘴角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傲秋冷哼一聲,環目一掃臺下所有張家子弟,朗聲道:“我在還沒到嶺南之前,一直聽聞嶺南張家治軍極嚴,上令下效,以至於大夏王朝五攻嶺南而不得,使得中原談嶺南而色變。
但現在再看,卻是完全相反,張家不僅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到了即將奔潰的邊緣,一個犯下死罪的人,不僅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反而還能競爭張家少主,一個包庇枉法的執法堂堂主,不僅沒有被撤銷職權,反而能跟家主分庭抗禮,身爲張家子弟,本少主問你們,像這樣的情形,張家顏面何在?家規威嚴何在?對那些受害人家來說,天理又何在?”
張傲秋話音落地,臺下一片靜謐,片刻後,右邊一個漢子長身而起,對臺上的張皓軒拱手爲禮道:“家主,張皓林跟張子恆敗壞家規,辱沒門風,使張家顏面掃地,屬下建議,就此召開族會,罷免張皓林執法堂堂主一職。”
張皓軒哪還不知機,聞言立即站起身來,望着張皓信道:“剛纔刑法堂堂主提議,大長老可有異議?”
張皓信見話題又扯到自己身上,不由暗自叫苦,嶺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張皓林是穿一條褲子的人,若是往日,當然是絕不同意,但現在所有證據確鑿,就是讓他想說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
跟着轉念一想,張皓林給予自己的,無非就是他坐上家主之位後將賦予自己更大的權利,但現在這一切都成空了,再堅持下去,已經是毫無意義了,而且自己本就是一身騷,但利用手上的權利,起碼還能掙扎一番,但現在若是再不表態,只怕很快就會將自己搭進去了。
怪就怪張皓林往日太過囂張,正好可以丟車保帥,唸到這裡,張皓信終於一點頭道:“不錯,按照家規,應該罷免張皓林執法堂堂主一職。”
張皓軒聞言心頭大喜,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沉聲道:“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麼就由刑堂堂主接任執法堂堂主一職,刑堂堂主則由下面依次遞升。”
張皓信一聽,心頭一懍,若是這樣的話,那張皓軒就接管了自己這邊大半的權利,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想到這裡,張嘴剛要反對,卻聽張傲秋道:“本少主這裡還有一事,若是不弄清楚,卻是寢食難安。”
頓了頓接着道:“二十年前,我爹跟我孃親帶我回中原省親,途中遭遇一羣蒙面黑衣人截殺,從那時候起,我們一家三口就天涯各處一方,也是天見可憐,歷盡這麼多年,近日終讓我們一家團聚,張皓林,本少主想知道,當年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張皓林跟張皓信聞言均是心頭一顫,他們萬萬沒想到,張傲秋會在這時當着所有人的面再翻這樁陳年舊案,尤其是張皓信,剛纔還怕替張皓林說話會將自己搭進去,現在則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一時竟忘了要反對執法堂堂主人選一事了。
張皓林則是呵呵一聲慘笑道:“那麼久遠的事,老子怎麼記得清楚?”
張傲秋聞言低頭看着他一聲冷笑,寒聲道:“本少主聽聞張二爺年輕時,那可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很招女子喜歡,生的兒子好像也不止一個吧?”
張皓林聽了不由豁然擡頭,失聲道:“你想做什麼?”
張傲秋搖了搖頭,嘴角一牽,一抹冷狠笑容浮上嘴角道:“本少主什麼都不會做,只是想讓新任執法堂堂主好好查查你那些兒子們,看他們有沒有違法亂紀,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若是有,那……,嘿嘿,可就別怪本少主無情了。”
張皓林一聽,臉上頓時一片慘然,自己那幾個兒子,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要是真查出來,只怕自己這一脈就要被殺絕了。
張傲秋看他那樣子,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跟着道:“但若是張二爺將當年那件事說出來,本少主可以當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保證,絕不動他們一根毫毛,只是將他們逐出嶺南了事。
而且現在的形勢你也看見了,就算你不說,本少主也是報了仇了,唯一的區別就是,若你說了,你就可以救你那些廢物兒子們,若你不說,則他們將跟你一起下黃泉,一家人在下面團聚,也不孤單不是?”
張皓信在下面一聽,連忙拱手道:“少主,這件公案已經查了很多年了,即便少主現在想重新再查,也等這擂臺戰完後,再安排人手調查不遲。”
張傲秋聞言,緩緩轉頭,眼神冰寒不帶絲毫感情地看着張皓信道:“大長老這般急於阻止本少主現在查案,可是心中有鬼?”
張皓信聞言一窒,連忙搖了搖頭道:“我能有什麼鬼,我……。”
張傲秋卻是懶得聽他再說,跟着厲聲打斷道:“張皓林,本少主耐心有限,現在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要是過了這一炷香你還是選擇頑抗到底,那就被怪本少主辣手無情。”
說完轉頭吩咐道:“來人,點香。”
臺上立即有人拿出一支細香,將其插在香壇中,麻溜地端到擂臺上點燃。
隨着香菸寥寥升起,擂臺周邊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