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人
夜色。
初三，五月初三，一彎眉月掛在天空，星星繁華的開放着。
走出富貴巷。百里雲走向自己棲身的破舊小廟。那間小廟真小，僅僅容得下兩個人棲身。廟的上面，還有幾個窟窿，夜色從窟窿裡隨意飄灑下來。雖不能遮風擋雨，卻也算的是一片棲身之地。
作爲一個逃難的人，還能有別的祈求？
出了西門，前面就是那片草地，樹林。此時的樹林顯得幽暗朦朧，模糊中顯示着神秘。
“快快快快，把這老東西扔在這裡就好。老東西，病了這麼多天，住在我們店裡，一文錢也沒有了，還不走。他孃的，你當我們開店的是救助會啊！老子一家老小，和這些夥計，還要吃飯養活家人呢。你就自生自滅吧？真他孃的臭啊！嘔——嘔”嘔吐兩口，吐完對着，那四五個人，揮一揮手，“走。”
這幾個人，轉身匆匆而去。
嗯，住店，老人，有病。百里雲立刻就明白了。
雖說自己，所讀的書，是以儒家爲主，其實，醫學占卜，天文星相，奇門遁甲，都有所涉獵。在醫學方面，也有點見識，也就想看看，這幾個人爲何把這人扔到荒郊野外。
在這幾個人，走後，他悄悄地來到老人的面前。模糊的光線下，可以看出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六十來歲。這老人一身污穢氣味，撲鼻而來，使人聞着，就想嘔吐。百里雲強壓下那口幾欲吐出的腸胃翻動。用手放在老人的手上，立刻就知道了，老人的脈搏，雖弱，可依舊顯示着生命力。說明這老人並沒有得什麼絕症。只是有幾天沒有吃飯，並且生有膿瘡，才導致這般不堪。
“老丈，老丈，你醒醒。”
老人果真睜開了眼：“你是？”
“老丈，你打起點精神，我扶着你到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老人搖搖頭說：“孩子，別白費力氣了，我已經不行了。你沒看見，他們……”
“沒事，你只是一種不大的病症，明天，我給你抓些藥，內置外敷，很快就會好起來，打起精神，咱走了。”
說着，百里雲攙扶着老頭子，慢慢的蹣跚而去。
到了那座小廟裡。讓老人在鋪滿乾草的地上躺好。這才說：“老丈，你先躺一會，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走出去二三裡地，見一戶茅屋，柵欄的人家。沒走進家門口，就聽見一隻大狗，汪汪汪的咆哮。裡面傳出一位老大娘的聲音：“虎子，吼個啥。”狗彷彿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嗚咽着停止了狂吠。
“大娘，大娘。”百里雲對老大娘喊道。
“哦，你是——”
“大娘，我只是一個乞丐。”
“哦，要討飯啊！”這大娘還真熱心，“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大娘，大娘。”百里雲又叫了聲。
“啊——”那大娘轉過身來。
“我想向您買一點玉蜀黍糝，或者是白麪，行嗎？”
“你——”
“大娘，如果有白麪，一點就行，如果能有一個雞蛋，更好。”百里雲說着，拿出幾個銅錢，“大娘，這是買面的錢。”
“這——我咋能要，一個要飯的錢呢？”大娘不知所措起來，“孩子，我不能要。”
“大娘，你不要，我再換一家。天這麼晚了，我真的有特殊事情，需要，你拿着吧？”
“這——好吧，你等着，我給你拿。”說着就進了屋子，用小面瓢挖了一瓢面，還有兩個雞蛋，拿了過來。“孩子，我們也沒有了，只能給你這麼多。”
“謝了大娘。”百里雲再三致謝。
用小鍋熬了一碗稀飯，上面飄了一些雞蛋穗，盛了半瓷碗，端到那位老者面前。老者就靠牆坐着，慢慢地喝這些粥。
百里雲又開了一些水，等水冷涼。又把另外半碗稀粥，讓老人喝了。
而後，給老人慢慢脫下下身的衣服，褲子上滿是污穢的氣味，這是瘡膿所致。百里雲給老人將下身好好地擦洗一番。老人吃過飯後，也顯得精神起來。
他又把老人的褲子，拿到小河邊，洗涮一邊。洗後，雖然還殘留一些異味，但是，已經不再臭不可聞。
“恩人，我這怎麼報答你啊？”老人在天明的時候，問百里雲。
“呵呵，老丈，”百里雲手中端着熱騰騰的稀飯，笑呵呵地說，“舉手之勞，說什麼謝呢！我去給你請位醫生，讓他給你把這個已經長得成熟的膿瘡取下來，過不了幾天，你就康復了。”
當百里雲走出了小廟的時候，只見那老人粲然一笑，低聲地說：“這孩子，心底不錯，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性能不能成爲，我修仙的門徒啊！”
兩天，老人就好的差不多。
這天黃昏，老人對百里雲說：“孩子，我好些天沒有吃肉了，你看看能不能買一二斤太白樓的薰豬頭，醬鴨，打一斤上好的女兒紅。”
當初從家裡帶出來了百十兩銀子，這些銀子，大多都在無名叔叔的手上。自己所剩的銀兩，給老人治治病，拿拿藥，已經沒有多少了。百里雲看着老人饞的樣子，隨即釋然，說：“老丈，我看看還有沒有銀子。”從小包袱中，拿出所有的銀兩，直往太白酒樓而去。
老人在廟裡咯咯的笑起來。
百里雲笑嘻嘻地進了廟宇：“老丈，真巧，一斤豬頭肉、一隻醬鴨、二斤女兒紅，正好夠用。”
“哎呀呀，感謝謝你了。”說着接過來，撕下一隻鴨腿，就吃。吃的真快，轉眼就沒有了。又將另一隻撕下來，放到嘴裡，咬一口，又遞給百里雲，“來來來，你也吃。”說完，吱牛喝了一口酒，吧嗒吧嗒嘴，“啊——真正的女兒紅啊！”
百里雲笑着撕下來一隻鴨頭，慢慢地吃。
老人風捲殘雲，就把剩下的酒肉吃完了。用手摸摸肚子，呵呵笑了，“好多天沒有吃過這麼痛快了！真是謝謝你了。”說完打了一個呵欠，“我先睡了。”倒頭而臥，繼而就鼾聲四起。
百里雲笑着搖搖頭，把一件衣服，披在老人的身上。
第二天清早，睜開眼，百里雲發現老人不見了。
當他出來要關上廟門時，只見老人一隻胳膊流着血，一瘸一拐的從東邊跑來，一路上點點滴滴的灑着血液。
“快快快，幫幫我，幫我。”
百里雲趕緊攙扶着他，進入屋子裡。
“老丈，這是？”
“仇家在追殺我，他們快追來了。我怎麼辦？”
“這，這一路上留下血跡，仇家要來了。這——”林如雲也急了。
他出來趕緊把到廟門這一段的血跡擦乾淨。在這時候，一隻野雞嘎嘎嘎的飛過來，是一隻被狗追的嚇驚了的野雞。百里雲一伸手，捉在手裡。
那隻黃狗看見，百里雲捉住了野雞。對着他汪汪的咆哮了幾聲，轉身消失在樹叢裡。
百里雲看看地上的血跡，隨即來到廟裡，拿出一把小刀子，將廟門插好，來到老人顯示血跡的地方，吃啦一聲，拉開了野雞的脖子，點點血跡在路上。留下來。
過了一小會，百里雲就看見兩個年輕的武林人士，背背武器，一路沿着血跡追過來，來到小河邊，看見血跡進了小河。
“兄弟，這老傢伙進了河裡了。”
“可能是，怕我們沿着血跡找到，所以越過河而走了吧？”
那個高個子問：“兄弟，怎麼辦？”
“怎麼辦？追，不能跑了這個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