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雨遲遲所說,楚陽現在還真的走不了。
如若是前腳一走,後腳雨遲遲就能展開追殺,若是這樣,楚陽和談曇固然有能力可以逃出生天;但白雨辰等人可就夠嗆了。
畢竟,這一次跟隨雨遲遲前來的,全是一等一的巔峰高手!
其中已臻聖人層次頂級高手,就有五人之多。雨遲遲本身更是聖人中級強者,麾下的那四位聖人初期高手,其中一人還是初期巔峰實力,其他的人,至少也有天人層次修爲,其中還都是天人巔峰高手。
這樣的一隻隊伍,若是不計代價的全力追殺白雨辰等人,即便不能說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什麼的,卻仍是十拿九穩的;在楚陽那邊的整個隊伍之中,若是刨除楚陽、談曇、劫難神魂不計的話,也就是白雨辰等三人稍有一拼之力,其他人,基本就是一觸即死的惡劣狀況。
這會雨遲遲既然追上來了,楚陽想要逃命就不大現實,除非他能忍心將絕大多數人都捨棄了!只保留少數幾人遁走。
但這樣的事情,楚陽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眼下情況,就只有靜觀其變、進而隨機應變。
眼見到楚陽回去,雨遲遲再度轉頭看向夢無涯,眸子中的殺氣卻是越來越盛。他之前作出的承諾卻是真實不虛,並沒有什麼古怪在其中,而他之所以不惜先給楚陽許下條件,卻是爲了先要將夢無涯拿下!
只要拿下了夢無涯,就等於斷掉夢無涯的老大——木帥一條臂膀!
“夢無涯罔顧君恩,通敵背叛,罪證確鑿;置太子血仇於不顧,視天帝命令爲兒戲。勾結敵人,斷送我墨雲天精銳兒郎兩萬有餘!如此卑劣行徑,實乃是罪大惡極,罪在不赦!麾下斬夢之屬,盡在狼狽爲奸之列;此等禍國殃民之滔天奸賊,不除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告慰兩萬英魂的在天之靈!”
雨遲遲聲音沉緩,望着夢無涯的目光冷如冰霜,一字字一句句如同追魂攝魄。森然冷冽:“諸位同僚,我雨遲遲今日就代替天帝大人下令,將這墨雲天叛逆夢無涯當場拿下,如有反抗,即時擊斃!”
“得令!”雨遲遲身後。一百多人臉上都露出了殘忍嗜血的神色。
“且慢!”夢無涯一聲斷喝,看着雨遲遲:“雨副帥,縱然夢某有罪,也需要回轉墨雲天,由天帝大人裁決!雨副帥,憑您還沒有斷言夢某生死的資格與權力吧!”
雨遲遲森然道:“叛逆之徒,兀自巧言詭辯。似你這等卑劣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他手一揚,手中已經多了一面令牌:“在本帥初抵妖皇天的時候,就已經發回去消息。夢無涯反叛墨雲天庭,與楚陽等一干人犯狼狽爲奸……天帝大人已經明令我全權處理此事!夢無涯,你還想要回去墨雲天解釋辯駁嗎?註定今生無望了。”
夢無涯氣得渾身亂抖。
他難以置信,雨遲遲爲了謀陷自己。竟是如此的無所不用其極?!
更加難以置信,原來自己在墨雲天早已經成了叛逆?
墨雲天帝竟只爲雨遲遲的一面之詞。就斷定自己背叛了墨雲天?!
身後的斬夢軍,聞言之下,紛紛露出憤怒至極的神色,內中更有一份難以言喻的委屈。
我們爲了完成任務,那麼多同僚都死了,就這麼三言兩語之間,就成叛逆了?
這還有天理公道嗎?!
浴血廝殺十萬裡,遠離家園孤軍在外,孤軍作戰,人生地不熟,其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多少委屈、多少侮辱,居然成了叛逆?
夢無涯仰天長嘆,只感覺心中酸澀難言,半晌竟是無語。
“雨副帥,我知道你的目標是我,我束手就縛就是!”夢無涯苦澀的說道:“只是,不知您是否能放過我的這些兄弟們?若是擔心他們反噬,我就令其就地解散,永遠不也回去墨雲天,就在墨雲天意外的天地自生自滅。”
看雨遲遲的架勢,夢無涯早已知道,他此番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活着回去墨雲天了,無論自己是否有抵抗,結局都已註定,一念到此,不禁萬念俱灰。
“大將軍!”無數軍官大叫起來:“咱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捨棄大將軍獨自逃生!既然雨遲遲要殺咱們,那咱們就與他拼了便是!”
“對,跟他們拼了,拼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一時間,羣情鼎沸。
雨遲遲冷笑:“果然盡都是一丘之貉,叛逆之屬!將這般叛逆給我盡數誅殺,不需再留活口!”
夢無涯仰天長嘆,神情愴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雨帥行事果然冠冕堂皇,面面俱到。呵呵,我夢無涯生在墨雲天,長在墨雲天,生爲墨雲人,死爲墨雲人,一生之中身經百戰,出生入死;對陛下忠心耿耿,從不曾有半點欺心之舉,卻萬萬想不到,今日竟然成了天庭叛徒,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夢無涯仰天狂笑,只是那笑聲讓人聽起來,卻如同是痛哭一般。
在他身後千多名斬夢軍將士人人感同身受,一個個幾乎要落下眼淚。
爲墨雲天奮戰一生,無怨無悔,大好男兒,拋頭顱,灑熱血,何曾畏死過,不意一朝定論,卻成了心中守護之土的叛逆……
“哈哈哈……荒謬!荒謬!果然公道不在人心,是非由人強說!”夢無涯仰天長笑,淚珠終於滾滾而落,滿目盡是淒涼。
雨遲遲面色如鐵,一揮手,喝道:“衆人還在猶豫什麼,儘速將眼前叛逆拿下!先平內亂,誅殺叛逆;再去外侮,報仇雪恨,墨雲天威,盡在今朝。”
卻見他手一招,明明是晴空萬里的天際突然間染上了一片濃郁黑色。一個充滿威嚴意味的聲音說道:“拿下夢無涯,誅殺叛逆,肅清天庭!”
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這個聲音竟是墨雲天帝元天限本人的聲音。
這聲音一出,夢無涯和所有斬夢軍如遭雷擊,一個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由墨雲天帝親口說出的,夢無涯是叛逆!?
那就不再是三人成虎、衆口鑠金,更是莫須有,而是必須有了!
換言之。這就已經等同是鐵案如山,即便完全沒影的事,如今也已經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夢無涯心中最後一點期望,也在此刻徹底崩塌。
一個連心都已破滅的人,縱然是聖人又能如何?!
雨遲遲殘忍而得意的望着夢無涯。喝道:“謹遵帝君諭令,衆人殺!”
“得令!”麾下一百多位高手氣勢更盛,齊齊大吼一聲,隨即,一百多人便一起邁動腳步,向着夢無涯等人逼去,殺機四溢。殺意凜然。
夢無涯神情悲愴莫名,嘴脣一個勁顫抖着;往昔一向睿智的眼神,此刻也有些狂亂和迷惘。
似乎一生的信仰和堅持,盡都在這一刻全部崩塌了。
身後。那一千三百多名斬夢軍人人也都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刷”的一聲,之前一戰倖存下來的那幾百名墨雲衛突兀地整齊後撤,與斬夢軍拉開了距離。此時的後撤,正是表明立場:我們與夢無涯全無關係!
他們本就不是夢無涯的直屬部下。而是隸屬於墨雲天皇室,此舉倒也不算是落井下石。
眼下局勢明朗。夢無涯與斬夢軍叛逆罪名已經落實,明哲保身之心自然不算什麼稀奇事!
一片極度寂靜之中,只聽見一百多人的腳步聲緩慢的前行,沙沙作響。
撲簌簌的眼淚落下的聲音,那是斬夢軍兵士們的淚水。
彼此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將軍不是叛逆!我們也不是叛逆!”突然,一位斬夢軍的副將滿臉淚水,聲嘶力竭的大吼大叫起來。
吼叫聲中,他突然奮不顧身的衝了出去。
“我們不是叛逆!從來都不是叛逆!”他的身軀顫抖着,雙手張開:“我們要面見天帝陛下分說!這是雨遲遲的陷害!夢將軍是冤枉的,我們是冤枉的!我們要面見天帝陛下!”
然而對面一百多人盡都一言不發,神情冷肅,冷冷盯着他。
一道劍光突兀飛出。
“吳長風!快閃開啊!”夢無涯一聲大吼。
但那名叫吳長風的副將卻是沒有半點反應的張着手攔在衆人面前,叫道:“夢將軍不是叛逆,我們是冤枉……”
那道劍光有如閃電一般刺入了他的心房要害!
至此,吳長風的聲音戛然而止,迷惘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雪亮劍鋒,突然摧心瀝血的叫道:“……冤枉的!”
雄壯的身子猛地往前撲倒,濃稠的鮮血,在他身下緩緩擴散。
夢無涯睚眥欲裂,大吼道:“雨遲遲,不管我們現在揹負了什麼罪名,總還是要回去墨雲天的,我們至少應該有一個申訴的機會!你怎麼現在就下殺手?”
雨遲遲淡淡道:“你居然還想回去墨雲天?還想有申訴的機會?我是該說你愚忠還是愚蠢呢?又或者你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他冷漠的揮揮手,喝道:“殺,一個不留!”
雨遲遲籌備這一切,委實已經佈置很久了。當初一出來,還未與夢無涯匯合,完全沒有調查的時候,就已經發回消息說夢無涯追殺楚陽此事,內中頗有蹊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