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尊的拳頭微微鬆開，伸展了一下，那道白痕就恢復了血色，又緩緩的攥了起來。
“他受傷了？”烏倩倩看着法尊拳頭上的白痕，輕聲問道。
“沒有！”楚陽目光凝注着，道：“不過肯定會很疼；所以，我估計，接下來他肯定不會是空手對敵的了！這次試探，是法尊託大了。”
“哦，不是託大了，而是布留情成功了。”楚陽急忙又接着糾正。
一邊的紫邪情投來讚許的目光。
“布留情成功了？”烏倩倩有些不解。
“布留情講了那個故事，一來乃是解釋原委，二來爲好友報仇；三來也有一個效果，就是告訴法尊：我知道了你的底細！知道了你的秘密！”
楚陽道：“法尊用這個身份欺瞞了人間一萬三千年，驟然被揭破，當然是會有些心虛的；所以布留情心理戰成，驟然發出霸道一劍，讓法尊在心神激盪的時候硬撼；看似平分秋色，但法尊心裡肯定不舒服，因爲布留情已經掌握了戰鬥的節奏。”
“節奏，這雖然不能影響勝負，但只要布留情接下來能夠再接再厲的持續，就能夠慢慢的轉爲優勢，而優勢就有可能轉爲勝勢，勝勢則決定勝敗，勝敗，則決定生死！”
楚陽舒了一口氣，目光凝重：“高手交戰，真是連任何的一句話，一個口氣，都不能忽視。不知道哪一方面被觸動心境，就能夠決定勝負了。”
紫邪情笑道：“不過法尊是絕對不會允許布留情就這麼佔便宜的，下一步，他一定會反擊，而且一定會扳平的。”
楚陽贊同的點頭。法尊怎麼能吃這種虧？還以顏色是肯定的！
烏倩倩點了點頭。兩人不約而同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各自回想起剛纔那一拳一劍。
便在這時……
在法尊與布留情兩人交戰的中央，原本劍光與拳頭交擊的地方，一片死一般的靜止！
然後，猛然間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音，整片空間，竟然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碎裂開來，一道一道細細的裂紋從中間開始彎彎曲曲的崩裂出去！
起初只有頭髮絲一般粗細，但裂痕越來越清晰明顯越來越粗，竟然綿延三百里之外，最初將那頭髮絲一般的裂痕，也就變成了如同能夠後吞噬天地的、巨大的、嘴巴一般的黑洞！
三百里的空間，一起破碎！
隨即，四面八方的天地之力聚攏，又在瞬息之間將這片空間補得完整。
隨即，才發出轟然一聲爆響！地面上，猛地騰起一股巨大的蘑菇雲，扶搖而起；地面上，數百里的樹木整齊的斷折，端掉下來的上半身樹幹帶着樹冠如同熟透了的蒲公英一樣的猛的飆飛出去！
楚陽與烏倩倩同時喟嘆一聲，頓時知道江湖謠言簡直是豬狗放屁一般的無稽：傳言高手交戰，看一眼就能受益終生，這簡直就是放屁！
所謂的觀戰，距離決不能太遠。像這種級別的高手交戰，不要說旁觀，站在三百里內都能被吞噬的渣都不剩一點，而兩三裡外就什麼都看不清楚……受益個屁啊？！
若不是紫邪情在這裡用強大的修爲罩着，楚陽估計自己和烏倩倩已經是爛的不能再爛，絕對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不知其深！最離譜的是，這個洞底，居然在剎那間就涌起來了一汪泉水，呼呼呼已經竄起了老高。
楚陽一聲感嘆：“原來所謂的江河湖海，都是這麼來的……”
紫邪情哼了一聲，道：“還有心情俏皮……你想到了什麼？”轉頭又問烏倩倩：“你呢？”
楚陽凝神思索，回想起那一劍一拳，感嘆道：“霸道！的確是霸道！”
烏倩倩道：“我倒是感覺到了情緒。一種抑鬱到極點，突然爆發的一種渴望的爽快！似乎這一件，將布留情這一萬多年的悲痛宣泄出來了一個口子這樣的感覺，所以，我覺得布留情接下來的攻勢，會越來越猛烈！法尊想要扳回來，恐怕要在一段時間之後。”
烏倩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這僅僅是我的直覺。”
“情緒？爽快？直覺？”紫邪情有些詫異的看着烏倩倩，深深的打量了她兩眼。由衷的讚道：“倩倩妹子，果然是前途無量！”
楚陽也是心中一動。
烏倩倩這一句話，就證明了三個字：有情道！
下一刻。
遠方閃電橫空，布留情的身子從小變大，挾着毀天滅地的劍光，狂衝而回！
殺氣彌天！
布留情身在長空，長劍已經連連劈出，從數百丈之外，一道一道的劍光，就閃電一般不斷的劈了過來，每一道劍光都是極準，看準了法尊，正當當的劈下來！
這種情況，讓所有見到的人都有一種錯覺：天上的雷公瘋了！
劍光如狂風暴雨，照射的方圓數百里，一片通明錚亮。
法尊兩腳穩如大山一般站在地上，只要一道劍光過來，那就是一拳轟出去，左拳一拳，右拳一拳，輪流來，絕不浪費！
於是，劍光一次次的崩散！
表面上看，布留情佔據攻勢，法尊守勢，但布留情的劍光卻奈何不了法尊的血肉之拳，似乎是布留情輸了一籌。
但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知道，到了這種層次，手上有劍與沒有劍，已經毫無區別！法尊的手，法尊的拳頭，就是全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絕不遜色於布留情的劍！
但楚陽卻隱隱的看出來什麼，皺皺眉頭，道：“法尊在搞什麼鬼？他這樣看似從容，卻是被動。而且，他的拳頭比之劍光，終究是少了幾分尖銳。所以，長此以往下去，絕對承受不住。”
紫邪情道：“所以他才兩隻手交換着來，若是他只用一隻手就能夠完全抵禦住這樣密集的劍光的話，那麼現在布留情就該逃命了。”
烏倩倩道：“我感覺現在法尊也很無奈，紫大姐剛纔也說了，他一拳無法接連接住對方的兩道以上的劍光，所以看似從容，其實已經是下風。但布留情現在氣勢正盛，法尊也只有先苦苦支撐，撐過這一段再說。”
“不然。”楚陽搖搖頭：“以布留情的修爲，就這樣持續下去，連續持續三五個月也不是問題，這時間怎麼耗得起？再說，久守必疏，這樣下去，法尊就輸定了。他不是這樣不智的人，必然是有陰謀。”
“而且法尊直到現在，還沒有亮出他的兵器。”楚陽做出總結。
心中卻是在回想剛纔空間炸裂的那一瞬。那一個瞬間，空間炸裂的那一刻，楚陽感覺自己的背脊都在興奮的發酥。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九霄雲裡，面前千千萬萬世界，如同煙花一般在自己面前綻放！
原來，這樣子！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感覺。
破碎虛空，崩靈陷天破碎虛空！
紫邪情看着楚陽臉上露出的湛然神光，與一種熟悉的道境，竟然有些錯愕；她讓楚陽來看一看這巔峰之戰，鋪墊以後的武道之路；哪想到，楚陽居然在這裡領悟到了一絲破碎之力！
雖然僅僅只是一絲絲，微不足道的一絲絲！
但紫邪情卻是已經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似乎自己的心臟也在砰砰狂跳起來。
這可是到了崩靈陷天破碎虛空的境界的時候，纔能有的感悟！而楚陽現在是什麼修爲？劍中聖君四品！
距離那個境界，足足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他在這一刻，居然就能夠觸類旁通的有這樣的感悟？
紫邪情突然感覺到面前這一男一女都是怪物。
一個聖級修爲，卻能憑直覺就能判斷戰鬥走向，一個聖級修爲，卻能領悟破碎虛空的皮毛……怪物啊！
布留情瘋了一般在半空長劍不斷的劈刺，一道道劍光，一條條，一片片，雪花一般不斷飛來，法尊一拳轟碎，崩碎的劍光就這麼遠遠的飛出，成片成片的樹木，就這麼完全撲倒，成堆成堆的山石，就這麼碎裂，還有無數的大石頭被激的飛騰而起，高高的飛上半空又落下。
一時間，這裡便像是山崩地裂，山呼海嘯！
而法尊與布留情兩人身周，卻是一片平靜，平靜中，空間卻又一次次的破碎，又一次次的填充起來，就像是兩個天神下凡，卻在人間展開戰鬥！
驀然！
“注意，法尊要動了！”
紫邪情沉沉提醒道。
只見法尊依然一拳一拳的硬轟，但一雙腿，卻是詭異的顫抖起來，但在外人的眼中看出去，他的一雙腿，卻又分明沒有動。
但就在這似動似不動的微小動作裡，卻是似乎蘊含着，極爲奧妙一種韻味。
楚陽心中一動，道：“倩倩師姐，你有沒有想起驚鴻雲雪步？”
烏倩倩也在蹙着秀眉，道：“我正想說，這種步法雖然與我們的截然不同，卻也充滿了驚鴻雲雪步之中的那種奇特的韻味。”
楚陽點點頭，沉思道：“積雪雲端，驚鴻在天，若進若退，若往若還……”
心中默默道：這分明是不同的，但卻又有意境共通，但這共通的地方，又是在哪裡？怎麼這麼的模糊，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