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四爪雪白的貓咪跑進店來,喜福茶館的小二見了那貓喜得叫了一聲,“呦,這是哪兒來的畜生,真是好生漂亮!”說着就要去捉。
見此情景我忙叫了一聲,“娜娜。”
這一叫不要緊,本來聚在一起說得熱火朝天的一衆人連帶那個店小二齊齊向我這邊看來,這一看也不要緊,剛剛還一片喧鬧的大廳現在靜得有些滲人。
幾十個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愣愣地看着我。
“喵……”
一聲貓叫打破寂靜。我猛回過神來抓起帷帽扣回頭上蹲身抱起娜娜快速走出去。
出了喜福茶館十六七步才聽到身後的喜福茶館裡像是炸了鍋。
好不容易拐進一個無人的小巷我才鬆了一口氣,“真是的,每次都是這樣,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我抱怨道。
玉蝶兒看着我先是一直忍着笑,後來乾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真……真沒想、想到,女人還有……還有這種煩惱……哈哈哈,真、真是笑死我了……”
“笑笑笑,笑死算了!”
奶奶的,我有時真想把自己弄醜點,可又實在是下不了手,反而出於女人的天性每天都由着性子打扮整齊。
“呵呵,小姐不必苦惱,多少女子做夢都想着像小姐這樣。”李若顏吃吃笑着說。
人總是得不到的是最好,就比如我。
懷裡的娜娜喵喵叫了幾聲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差點忘了,”我一邊說着一邊把娜娜放到地上,“娜娜,幫主人把若顏帶回相府,相府,明白嗎?”
“小姐——”李若顏有些擔心地看看娜娜看看我。
“放心,娜娜很聰明的。”我蹲下來摸摸娜娜的頭,“你父親那裡我會派人去說的。”
想了想我又從頭上拔下一支珊瑚釵子,“拿着這個,就能進了。”
卻說李若顏接了釵子,低頭見那四爪雪白的貓咪像是催促地望着她,這才放棄了跟着趙小姐的想法。
名叫娜娜的貓咪見李若顏向自己走來,低低地叫了一聲就躥出了小巷,倒是忘記了要它帶路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像自己的主人一樣跟上它的速度。
這可愛的小東西自己高興地跑了好一陣才猛然發覺李若顏根本就沒跟上來。
再說李若顏纔剛走沒幾步就不見了娜娜,情急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沒想到她回到原地一看,趙小姐和那輕薄的白衣公子竟然像是原地蒸發了一樣不見了蹤影。李若顏還從未自己一個人出過府,這一來不免心中有些慌張。可她畢竟是聰明過人,一鎮定下來心中立即有了計較。
眼看着天色漸晚,李若顏大致一看,四周完全是陌生景象。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拐出小巷沒多久,李若顏一邊走一邊努力辨認四周景物。她不敢輕易問路生怕被人給騙了去。
洛陽雖說是天子腳下,可她也不敢輕易犯險,更何況是身處於這種走了半天都沒見着幾個人的偏僻地方。
就在李若顏想方設法離開這偏僻之地時,一個女聲從她身後傳來。
“澤,我們要快點兒,左相府的晚飯怕是都上桌了!”
左相府!李若顏立即抓住了這個關鍵字眼。
“哪位好心人能帶小女子到左相大人府上?”李若顏來不及思忖大聲問道。
緊接着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青衣少女拉着一個黑衣男子從她身後追上來。
青衣少女追到李若顏面前打量了李若顏兩眼,突然掀開淡青色的面紗喜道:“呀,這不是老妹新收的小秘嗎?”
這時李若顏才忙掀開面紗向着那黑衣男子行禮道:“見過王爺。”
“免禮。”睿王只是應了一聲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你怎麼在這兒?”越青環拉住李
若顏問道。
李若顏不知道那輕薄的白衣公子與趙小姐是什麼關係,況且關乎趙小姐的聲名也不便說出來,所以只是說:“我和趙小姐走散了,之前小姐說要我去左相府,可這地方我沒來過,所以……”
這邊越青環聽了李若顏的話,心裡卻在嘀咕:趙慧靈那丫頭會讓身邊的人和自己走散嗎?而且……就算走散了,憑她也能輕易地找回來吧。
越青環雖然知道李若顏在說謊卻並沒有點破,心裡對李若顏的印象已打了折扣。
“呵呵,你運氣還真是挺不錯的,我和王爺這就要去左相府聚餐,你和我們一起吧。”
越青環說着放開李若顏回到睿王身邊。
李若顏聽了這話開心地跟上去,無奈越青環和睿王的步速非常快,她幾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強跟上。李若顏心裡暗暗叫苦,怪不得趙小姐說入選者會吃些苦頭,這還真是不假,只這第一天的活動量就已是平日的幾倍。
等隱約看到左相府的大門時,李若顏已是氣喘噓噓。她剛緩了一口氣卻聽越青環笑道:“哈哈,人都來了!”
只見大路兩邊各有一個人影向着左相府走來,步速同樣飛快。待那二人走近李若顏纔看清那竟然是安親王和南宮將軍!
一個親王一個藩王一個將軍外加一個右相之女……這些人齊聚左相府難不成要談政事?可……看也不像啊,只見那幾位京中新貴極隨意地談了幾句,竟然都上前去叩左相府的大門。
其實他們也只能自己動手,這幾位都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一個隨從都沒帶。
李若顏驚訝之餘,一雙明眸在南宮天翔身上不住流連。
第一次見他是半個月前他得勝歸來的時候。
那時的他率三千鐵騎入京面聖,那般的迫人威武,英豪天成,雖距離遙遠,可僅憑那風神絕世睥睨天下氣勢就足以讓千萬女子心折。
而現在,他居然就在她眼前,近到她可以看清他……
這是怎樣的一個少年啊!怎樣形容都不爲過,若他笑起來,怕是天下的女子都要爲之瘋狂;若他怒起來,怕是地獄的修羅也要瑟瑟發抖;而現在,他的只是一臉淡漠,遙遠的就像是雲端仙台上的神祇,遊離在這塵世之外,渺渺無尋卻又真實無比。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臉襯着一身月白的衣裳讓他更接近神的聖潔,那日所見的肅殺威勢竟是再也瞧不出半分。
李若顏暗暗稱奇,只嘆世上竟還有這般矛盾卻又渾然一體的人。
再看另一側的安親王,亦是英俊瀟灑,儒雅中透着剛毅,內斂中含着一股皇族獨有的凌然氣勢。與南宮天翔並肩而立正是一對天地的絕配,何謂神君人帝,怕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門裡的奴僕一瞧見門外的幾位馬上盡開大門迎了人進來。李若顏也快步跟着進了左相府。
洛陽·西市
洛陽西市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商業街。在西市大街上走着,道路兩邊商店鱗次櫛比,大街上更是人潮涌動,其繁華程度比之二十一世紀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來西市的目的無非是要給玉蝶兒買衣服,既然要買衣服,西市的羅裳坊自然是必逛的。
本來以爲玉蝶兒到了羅裳坊會挑些不同樣式的衣服,沒想到他要的居然清一色的都是樣式一樣的白衣。
我總算看出來了,這整一個“白衣癖”。
“死蝴蝶,那邊是女裝……得得得,我看你再挑也挑不出什麼,還是我給你挑吧。”我說着把玉蝶兒拿在手裡的衣服袋子搶過來放回櫃檯。
“死蝴蝶,你有什麼特殊要求嗎?”我一邊拉着他一邊問。玉蝶兒這會兒倒還挺乖,眉開眼笑道:“只要是白的就行,韻韻真好!”
“行了,別拍馬屁了。”
“可以拍嗎?!”玉蝶兒喜不自勝。
“嗯?!你敢!”我
瞪他一眼,卻又哭笑不得,這什麼人啊?!
花了小半個時辰才重新給玉蝶兒挑出一大堆白衣。玉蝶兒自己挑的都是沒有任何紋飾的白綢衣,而我給他挑的有的織了素淨的暗紋,有的用銀線繡了眀紋,有的邊角鑲了珍珠,有的滾了包棉鑲邊……但無一例外都是白色的。
這個白衣癖。
除了衣服我還陪着玉蝶兒買了一堆日用品。這些本來是想讓黃伯幫玉蝶兒置辦的,但不知怎的,玉蝶兒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兒,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只能儘量多陪陪他,反正今天左右也沒什麼事。
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把玉蝶兒送回鏡中花府後,才趁着夜色深沉選了一條小路掠向左相府。
一路上耳中盡是閤家的歡笑聲,我心中驀地一酸,腳下的灰黑房脊流換得更快。
等看到左相府的大門我更是連門也懶得叩,直接翻牆而入。
“小姐回來了。”
剛翻過牆頭就撞上我的奶孃,雖說自從我的身邊有了春夏秋冬四個丫頭,我就想辦法把她調到了母親身邊,可我們的情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
奶孃是個單純的人,所以就算我從小就與衆不同,但在奶孃眼中這也純屬正常現象。直到現在奶孃也還是把我當成個小孩似的寵着。
我笑着對她點點頭摘下帷帽遞給她。
“小姐快去花廳吧,老爺和夫人都等着呢。”
“這麼晚了他們還在等我?!”胸口頓時暖暖的。
“小姐快去吧!”
“嗯。”我一邊應着一邊加快了步子。
還沒走到花廳就聞到一股濃香的雞湯味兒。不用說,肯定是孃的手藝。
本還不怎麼餓,一聞見這味兒才覺得腹內空空。
我急急忙忙衝進花廳還沒看見人就聽見有人說:“老妹,回來晚了,只剩下湯了。”
聽到說話聲我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越青環怎麼在這兒?
“還以爲你不回來了,所以我們就把你的那份給分掉了。”
分?分什麼?突然,我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有句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他們,他們不會是把我的飯給分了吧?!另外越大媽剛剛說只剩湯了,只剩湯了!
這意味着什麼?!
“我的雞!”
我大叫一聲,繞過屏風跑進內廳。
等等,爲什麼……爲什麼除了越青環,楚凌、楚天澤、南宮天翔一個不少的都在?!
我看向正襟危坐的老爹,想從他那裡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可老爹也是一臉無奈。
敢情這一票人是來混飯的?!
對於一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人會比搶他飯的人更可惡,更可恨!
什麼身份,什麼禮數,什麼長幼尊卑來者是客都給姑奶奶我閃到一邊去!
發、飆、了——!
“你、你、你,還有你,都跑到我家來幹什麼?和我搶雞嗎?快說,是誰吃的?!”
“咳咳,靈兒,不得無禮!”
唉,老爹的面子又一次被我給丟了個精光。
其實也不算是丟臉;對於某些翻我家的院牆都到了出神入化程度,某些整天拉着他女兒四處找茬唯恐天下不亂,更有某些吃他女兒的豆腐不是一兩次的人來說,我離“丟人”二字差了豈止有十萬八千里!
只是這些我都不好說出來,要知道,他們一個個在我老爹的心中可都是天之驕子,算了,我還是別打擊老爹了。
那可是我爹,咱不能冒這個險,划不來。
老爹橫我一眼,我厚臉皮地笑,再厚臉皮地笑。
“靈兒……”
娘看着我眼裡有分警告的意味。我欲哭無淚,他們怎麼都站到同一戰線上去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