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賠上性命,他還沒那麼高尚無私。
“父皇,你和四哥絕不能有事。”楚越王想要出言阻止,卻被拓拔承起打斷:“放心吧,我定然會活着去與你們會合的。”
說完便跪地對楚越王行了大禮:“父皇、四哥保重!”
看拓拔承起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虛弱不已的楚越皇眼底掠過痛惜之色,喃喃的道:“起兒,你定然要安然無恙的回來!”
此次楚越叛亂,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些平日圍在他身邊討好溫順的皇子們竟然一個個的倒戈相向,助敵人殺入宮中,打了個他措手不及。
被自己的兒子們背叛,這讓他心如死灰,一時間只感絕望,反倒想着死也是一種解脫,不必眼見子弒父的不堪局面。
更讓他沒有料到的,一向遠避開朝堂之外,從來都不露任何鋒芒的拓拔承起竟在關鍵時刻將他救出困局。
這個兒子,他雖然從來沒有區別對待過,但終究竟還是小覷了他,他定然能成爲楚越的頂樑柱!
拓拔承起以自身爲誘餌,果然是成功將一部分圍攻他們的敵軍吸引走,見山下東側打開了一個缺口,慕容恪果斷的道:“我們衝下山去!”
一鼓作氣,利用東側那拓拔承起撕開的缺口,四人順利突圍衝往山下。
山下叢林中,耗盡氣力的四人尋了處隱蔽之地藏身,慕容恪長舒了一口氣:“這裡進可攻退可守,更方便我們逃跑,所以就在此處調休恢復,順便也待十三皇子前來會合。”
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靳氏集團二公子,這一世同樣是高高在上的興周七皇子,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沒被弄得只能抱頭鼠竄如此狼狽過!即便是幼時剛被接回靳家的那些年,雖然受盡欺負,但他們兄妹三人聯手對敵,也從未有過如此狼狽落迫的情形。
慕容恪緊握手中之劍,這份屈辱之恨,日後他定然會百倍償還!
冬陽真氣耗盡,已經沒有任何氣力再想別的,只能儘可能的爭取時間打坐調息。
而楚越王與拓拔承舒二人則是因擔心拓拔承起的安危,所以也只是靜坐一旁焦心的等待。
靜謐的夜色下只能聽到四人或淺或重的呼息聲。
閉目養神的慕容恪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瞬間警覺的睜開了眼睛,在他睜眼的同時,打坐調息的冬陽亦是如他一般。
“你也聽到了?”慕容恪問冬陽。
冬陽沒有答他,只是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怎麼,敵人追來了?”楚越王蹙眉問道。
四人雖都是會武之人,但楚越王及被盜過元陽的拓拔承舒,二人無論身手還是內力全都不及慕容恪與冬陽,所以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父子二人根本尚未聽到。
“怎會如此之快?”慕容恪困惑的喃喃自語。
依他的判斷,就算是敵軍找到此處至少需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中以讓他們恢復些體力,可是這尚未足半個時辰就已追來,難不成拓拔承起那小子那麼不中用,三下五除二就被解決掉了?
冬陽以傳音入密對慕容恪道:“不對,方向不對!”
經冬陽如此一提醒,慕容恪這才驚覺,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與敵軍的方向正好相反。
怕會泄露藏身之所,慕容恪也以此方式回他:“臥槽,難不成他們這麼快就追加兵力?四個人而已,沒必要這樣興師動衆的吧!”
因爲聽慣了冷夜月的各種怪異之言,所以冬陽也是能完全理解慕容恪的用語習慣。
“看來又得廝殺一場了。”
慕容恪翻了個白眼:“你怎麼就不想想好的,萬一是咱們的援軍到了呢?”
冬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露出一臉無奈之色,就像是在反問他:這話你自己信嗎?
慕容恪雖然也這種希望極爲渺茫,但還是打起精神道:“人總要懷抱希望的,我賭咱們的援軍到了!”
就在慕容恪語音落下不久,便聽到布穀叫的叫聲若隱若現的傳來。
慕容恪身軀一震,問三人:“你們可知布穀鳥?”
面面相覷後的三人全都茫然的搖着頭,冬陽不解的問道:“何謂布穀鳥?”
慕容恪有些激動的回他:“就是此時遠處傳來的那鳥叫聲。”
雖然他尚不能確定,但記得前世曾在書中看到過,布穀鳥多數民居住於熱帶和溫熱帶地區的樹林中,如楚越這般苦寒之地,是絕對不可能有此種鳥類的。
而且古時不像現代般交通通訊發達,民衆互通更是稀疏罕見,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將這種熱帶鳥從遙遠的南國帶來楚越。
慕容恪壓抑着心底的興奮,他基本便可做出決定來者究竟是何人了。
但現在這種關頭還是要小心爲上,慕容恪閉起眼睛認真聽着那布穀鳥的叫聲,前三聲短促的叫聲之後又是三聲拉長聲的布穀聲,最後再次以三聲短促的布穀聲結尾,如此循環往復。
這下慕容恪更加可以確定了,這定然是他們的援軍趕到了!
“不必擔心,”慕容恪雙眼放着亮光:“來者是我們的人!”
冬陽蹙眉問道:“你如何知是我們的人?”這也是楚越王父子心中的疑問。
慕容恪長話短說的道:“這是隻有大哥和七月才知的暗號,在你們這個時代除了他二人之外也只有我知曉,所以我可以斷定,來者定然是他們派來支援我們的救兵。”
這是小時候他們總是受人欺負,總是被關於靳家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時纔不得已想到的求救信號。
三短三長三短的節奏,正是摩斯密碼中sos的求救信號,從回到靳家到他們徹底自立將靳家收入囊中,遇到事情之時他們都是以此方式向對方求救的。
所以,他可以斷定,一定是冷夜月和龍夜羽教給來人,以此方式與他取得聯絡的。
什麼叫你們這個時代?冬陽是越來越發覺慕容恪與冷夜月是一個國度的人,他們有時不經意說出的話總是會輕將的將所有人都摒除出他們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