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慕容元燁強撐大局的話,恐怕此時的御家軍連落家之地都沒有。
“怎麼樣?上官煜澈可有何動靜?”京都城外的軍帳之中,氣定神閒的沈文堯問道。
副將如實的稟告:“御王妃已入土爲安,御王因王妃離世而情緒低迷,整日不問軍事以酒消愁,康親王世子飛書前往吳越,據我們的探子回報,接到飛書之後,八皇子、睿王爺及忠勇候世子已離吳越前往京都來了。”
“看來上官煜澈是徹底廢了。”沈文堯冷聲道。
從小上官煜澈就是他們這一羣二世祖當中最爲顯眼的,不僅出自聲望顯赫的御王府,有一個軍功蓋世的父王隨時可以替他善後,而且他自身的實力也是別人所望塵莫及的。
而他自己呢?文伯候府,在京都之中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父親則爲了掩飾與老皇帝之間的不倫而刻意收斂鋒芒,減弱在朝堂之中的存在感,讓他在京都之中那些身份顯赫的二世祖當中也成爲卑微的存在。
從小他就只能躲在角落,遠遠望着上官煜澈如衆星捧月一般,他發過誓,終有一天會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機緣巧合之下,年幼的他無意中救了五毒散人的性命,向來獨來獨往亦從不欠人人情的五毒散人給了他這輩子都未曾見過的財富,當做是對他救命之恩的回報。
可是在糾結了一番之後,他拒絕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在京都之中實在是太過低微,若想出人頭地,唯一要做的就是被需要!
他必須要被父親需要,被皇上需要,被諸多皇子需要,亦要被宮中那些潛藏的野心家需要。
所以他拒絕了那些財富,而是跪求五毒散人收他爲徒。
他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五毒散人的威名他卻是早有耳聞,若是能被他收爲徒,習得一向武功和藥理的話,那麼整個京都之中還有何人膽敢小於他?
但五毒散人在與他對視了片刻之後,以不收徒勞無功爲名果斷的拒絕了他。
他當時真的以爲這是個原因,所以纔會決心以誠意感動五毒散人,因此一直跟在他身後,即便腳被磨破了,即便幾天都只能以雪水及動物死屍果腹,但他一句怨言都沒有,一直跟着五毒散人,徹底拋棄自己的身份,如下人一般認真的照顧着五毒散人的起居生活,報着若不被收爲徒便死的堅定決心如此過了半年。
直到半年之後,被他誠意與決心所感的五毒散人才收他爲徒。
但在收他爲徒的那一日,五毒散人居高臨下的對跪在地上的他要求道,所習藥理只能救人不能害人,至於毒藥只能在危難之時自救時所用,萬不可爲私利而私自用之。
他當時沒有遲疑的答應了。
那一日拜師之日,他還被迫發下了毒誓:若因私利而用毒,那麼就讓他死在自己的毒藥之下。
幾年的荒山學藝,他未曾叫過苦喊過累,爲了準確熟悉藥性甚至不惜以身試藥。
而沒有人知道,在他學成下山之時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多年來將一身本領全都傳授於他的師傅五毒散人。
要怪就怪師傅當初讓他立下的那個毒誓,他歷來知師傅手段,那個毒誓已被師傅煉成蠱注入他的血脈之中,若有一膽敢違此誓,那麼血脈之中的蠱便會侵蝕他的身體,讓他在痛苦與絕望中最終眼睜睜看着自己化爲一堆白骨。
隨師傅在山上學藝的那些年,他並沒有閒着,多次暗中潛入師傅的藏書閣中翻閱各種書籍及藥理秘方,最終被他找到了化解此蠱的方法,那就是將下蠱之人的鮮血注入自己體內化去蠱毒。
那一日,他以自己研製的無色無味的軟骨散將師傅制服,然後再以過宮換血之法,將師傅的血注入自己體內化去了蠱毒。
不過既然用了過宮換血之法,那麼就算蠱毒沒有化去,也已經被換到了師傅體內。
他的野心纔剛剛開始,絕不能讓師傅阻攔了他的計劃,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親手結果了師傅的性命。
反正五毒散人在江湖中常以神出鬼沒而著稱,甚至留下了讓人聞風喪膽的惡名,也沒有什麼朋友,即便是殺了也沒有任何人會留意到。
殺了師傅將他的屍身丟落萬丈懸崖之後,他這才返回了京都。
最終,當他再次回到京都之時,果然成爲了老皇帝最爲信任依靠的臣子,亦從別人的豔羨的目光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只有上官煜澈,由始至終都未曾將他放在眼裡,似乎這麼些年,他還是從前那個只能躲在暗中仰視着他們的沈文堯。
他不甘心!
憑什麼?如今的他已擁有了一切被人仰視的資本,文伯候府深得皇帝信任,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而御王府不過是日落西山,遲早都會被剷除,至於上官煜澈,就是一個不知何時會喪命的短命鬼罷了!
而且老皇帝爲了控制羞辱於他,甚至將自己兒子捨棄掉不要的,被整個京都中人都嘲笑的木頭郡主賜給他爲妃。
這樣的上官煜澈,憑什麼不將他放在眼裡?憑什麼還是一副尊貴如帝王一般的王者姿態?
不過這一切被會被他親手終結!
現在的上官煜澈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他定然會將他徹底擊潰!
接下來,只要將製造瘟疫的藥粉散佈於鎮遠將軍的軍中,鎮遠將軍府會變得不堪一擊。
方蔓雲那個傲慢的女人,失掉了鎮遠將軍府,他倒要看看她還如何囂張?還如何對他呼來喝去?如何登基成爲興周第一女帝?!
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握於他的手中,整個興周都會被冠以沈姓,他將會成爲興周新的主宰!
想到這裡,沈文堯難掩愉悅的大笑出聲。
這麼些年,他忍辱負重、低聲下氣、收斂鋒芒終於有了回報,將來的他只會立於最高處俯視所有人!
其實現在想來,當年他救下師傅懇求收他爲徒之時,師傅之所以斷然拒絕,定然是已經從與他的對視當中看到了他隱藏在眼底深處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