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沖天帶着四人離開劍中世界,他們周圍是一片密林,此時天色已經漸漸蒼茫,正是黃昏時分。
夕陽從樹枝的縫隙之中投射進來最後的餘暉,將面前的落葉與草地染成了一片金黃。
“算算日子,我們也快到南天關了吧?”
秦伯早年曾經走南闖北,比這些少年人多了許多見識。
葉菱兒從來沒有出過西京城,葉沖天沐博和唐可憐三人也只去過一次九死試煉,其它地方可都沒有去過,一路之上,若不是秦伯指點,只怕這些初次出門的少年肯定得迷路。
——事實上他們確實也走錯了幾次路,這也是爲什麼他們的行蹤更顯飄忽的原因。
不過從幾日之前開始,追兵已經越來越少,大概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也就不必刻意躲藏,葉沖天認準了道路,沿着官道一路前行,算來距離南天關已經不遠。
他們穿過了這一小片密林,擡頭仰望,果然見前方一片羣山,籠罩在沉沉暮靄之中。
在羣山之中,一座黑色的雄關傲然凜立!
南天關!
經過多日的跋涉,他們終於從大秦西京,趕到了秦晉兩國的邊境。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秦伯再去打探打探消息,明日在劍中世界再避一日情況,如果沒什麼動靜,後天我們就可以想辦法通過南天關。”
葉沖天爲人謹慎,如果是別人可能就不管不顧先想辦法過關再說。但他卻寧可等上一等。
秦晉兩國最近並無交戰,邊關通行也基本上沒什麼攔阻。只要不是身份可疑之人,通過邊關進入晉國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若是正好遇上盤查嚴格的時候,那他們這一羣人就算是自投羅了。
“我知道了。”
秦伯點了點頭,他是這幾人之中最不受注意的一個,又老於世故,不容易露出破綻,一路之上打探消息的事情都是他在做,好在如今他雖然不能與人動手。但身體依然健碩,比之一般年輕人還要靈活幾分。
邊關士卒衆多,他原本就是軍伍老卒出生,在這裡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幾人就在林子邊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安頓先歇了下來——附近沒有民居,想要投宿也不可能,就算是有。謹慎起見,葉沖天也是儘量不在人前露出形跡。
在劍中世界本來可以休息,但葉沖天又剛好睏在魔損崖底,不在劍村,還是隻能風餐露宿。
他們幾人倒是無妨,菱兒年紀幼小。在暗室之中受傷又受驚嚇,倒也是堅強地挺着,跟着他們一起吃苦,從來沒有一句埋怨。
葉沖天憐惜地給妹妹蓋上了衣服,扶着她靠在一棵大樹上。在林中打了兩隻野兔,燃起篝火。撕碎了喂她吃了一條兔腿,這才讓她睡下安歇。
沐博等人分食了剩下的,葉沖天自己卻沒什麼胃口,提刀在林中繞行,一來巡察周圍有沒有什麼危險,二來卻是在思索刀法進步之道。
這幾日對戰機關人,他刻意在磨練戒殺刀法,但仍然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殺氣深重,刀法越凌厲,感覺反而就越不對。
彷彿錯過了這刀法的精髓一般。
“戒殺戒殺,難道是真的要不殺才對?那這刀法又有什麼用處?”
葉沖天緩緩搖頭,手中刀挽了個刀花,在林中緩緩地試演起這一套戒殺刀法,這刀法之中蘊含着強勁的刀意,攻擊力一往無前,招招進手,狠辣之至,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與戒殺有什麼相關。
他遭逢人生大變,雖然勉強可以算是處變不驚,但終究思緒有些雜亂。
奪得御前大比第一,完成了從幼年時候就有的心願,但一切卻並沒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展,終究是與妹妹流落江湖,還連累的兩個朋友。
“早知如此,不如早點帶妹妹離家出走,倒反而不至於這麼狼狽……”
葉沖天自嘲地苦笑一聲,刀光愈烈。
這一套戒殺刀法他已經練得滾瓜爛熟,隨心所欲,刀光燦爛,密不透風——但就是感覺不對!
他搖了搖頭,將雜念驅除在腦海之外,全心全意地投入刀法之中,一時之間物我兩忘,眼中只有那反光的刀尖!
“啾——”
就在他刀光大熾的時候,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好奇的鳴叫之聲,旋即就見一團毛茸茸的白影,衝着葉沖天飛撲而來。
“什麼東西?”
葉沖天心神雖然沉浸在刀意之中,但他仍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從那東西從草叢中躍出就得清楚,乃是一頭毛色純白的小狐狸,兩隻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正對着他歡快地晃動着尾巴——
——就如飛蛾撲火一般,投入他的刀光之中!
“糟糕!”
這小狐狸一派可愛的模樣,葉沖天倒也不忍殺卻,只是這刀法驟急,一時之間也停不下來,心中難免起了一絲懊悔之意。
接下來血濺三尺的局面,可不是他願意到的……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刀法突然有了細微的變化,葉沖天心中一凜,突然哈哈大笑!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的刀光未見有什麼變化,小狐狸投入刀光之中,被他刀身一帶,竟是在這凌厲的刀鋒之中轉個不停!
——毫無傷!
並沒有血跡污染它純白的皮毛,在葉沖天的刀光之中,它莫名其妙地啾啾名叫,滑稽地打着滾。
它雖然無法脫身,葉沖天的刀,卻也沒有傷到它!
“果然是戒殺刀法,大慈大悲,乃是佛門心念,我明白了!”
葉沖天長笑一聲,刀光旋轉,緩緩地停了下來,伸手一撈,將那小狐狸接在臂膀之上,嘴角仍是噙着微笑。
戒殺刀法的真意,他終於在不經意間悟了出來。
上去這門刀法都是殺招,但其實又都不是殺招,佛門慈悲,總留一線,殺招雖狠,卻是殺而不死的一種刀法。
每一刀下去,都是直指人身要害,但下刀的力度,卻是微妙無比,只要心中存了不忍之心,就能將人傷而不死,只會徹底剝奪對方反抗的能力。
這樣,反而將刀法提升一個層次,攻擊的力度,有增無減!
葉沖天的笑聲引來了沐博和唐可憐兩人,他微微而笑,“小博,唐姑娘,明天我們就能破了機關金人,而且——”
他胸有成足,“——唐姑娘或許還能夠得到完整的機關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