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諾偷偷抹掉了臉上的淚，柔聲的問莫莫：“坐飛機的時候有不舒服嗎？”
“沒有，我沒那麼脆弱。”莫莫笑着說。
然後鑽進了被子裡，乖巧的說：“媽媽我要早睡，晚安。”
“晚安，寶寶。”蘇以諾在兒子故意閉着眼睛的臉上親了一下。
莫莫是她的小天使啊，她的命啊。
當年她以爲自己不會再懷孕了，可是，當她出國之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兩次流產，身體雖然調理過，但還是不行，生下來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
醫生說這種病的孩子普遍活不過十五歲，而莫莫的情況顯然更遭一些，當時保守估計，養的好的話能活到十歲。
蘇以諾從來不捨得數落莫莫，但是莫莫卻天生敏感，也較其他孩子要成熟一些。
有人說，孩子像大人是很心酸的事情，這一點蘇以諾深有體會。
就拿爸爸這件事情來說，當初，她想讓顧非充當莫莫的爸爸，但是莫莫四歲的時候就發現了真相。
有些假的事情是就瞞不住的，所以蘇以諾索性告訴了孩子真相。
告訴他，他的爸爸很愛他，只是……不能和他們在一起。
可沒想到，莫莫居然跟着她們會跑來……或許莫莫說的也對，每個人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哪怕不能相認。
可是，她實在不想擾亂了陸雲寒的生活，有些痛苦一個人承受就好了，幹嘛要牽扯到另一個呢？
看着莫莫睡着，蘇以諾才起身去洗漱，一低頭就看到了來着陸雲寒的信息……
雖然沒有署名，但那串熟悉的號碼她記得住。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現在號碼的呢？
哎，他想知道的話，總能查得出來吧，只是希望他別再糾纏就好了。
低頭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我有事跟你說。
總是避而不見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是，實在有一點難辦……
她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牀上睡着的孩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蘇以諾剛走出去就被一條手臂帶進了懷裡。
被陸雲寒面對面的抱着，她的心跳不由得亂了起來。
他深眸裡帶着化不開的濃情，柔聲問：“這幾年你過的好麼？”
你過的好麼？每一天，他都這樣問一遍，每一天他都自問自答。
“挺好。”她垂着眸，避開他炙熱的黑眸。
他的手拂過她的下巴，一點一點，似燎原的星火。
“留下來，我會對莫莫好的……”
他的聲音好聽而沉惑，恍惚間她又想起了兒子的話。
爸爸很愛你，他抱着我的時候是很驕傲的……
可是，她不會留下的，因爲她只會拖累他。
“你別爲難我了。”她避開他的眼，說的冷漠。
他的脣慢慢靠近她的脣，手臂箍着她的腰，令她無處可逃。
在距離幾分的時候停住，質問：“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聲音就像是隱忍了很久的憤怒，自胸腔裡發出來，雖然不大但足以穿心。
“雲寒，人都是會變的，我本來就沒有那麼好。”
他俯身，清凜的味道帶着霸道降臨，熱烈而炙熱，那是他忍了很久，撕心裂肺的思念！
她掙扎，可是淚水卻比動作更猛烈。
陡然感覺到脣上鹹甜的淚水，他愣了一下，旋即鬆開了她。
似乎，她比以前愛哭了呢？這是怎麼了，惹得他心疼死了。
“我愛你，和從前一樣，沒有變過……”他的手指慢慢的給她擦着眼淚，似認錯般說：“我不欺負你了，但你也別離開我。
你不知道，沒有你的時候我是怎麼過的。
不管你和顧非之間發生過什麼，我不在乎。
至於莫莫，我會待他是親生，我娶你，可以不要孩，就要莫莫這一個……好不好？”
他連孩子都可以不要？蘇以諾愣住，徹底的愣住，她不知道，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究竟能爲自己做到多少讓步。
自己有什麼好，竟然能讓他等這麼久，放棄這麼多！
她擦了一下眼睛，輕聲說：“雲寒，你應該找個更合適的女孩子。”
三十二了，怎麼還不結婚？等她幹什麼呀！
“你不來，我不娶。”他說的好溫柔，好好聽，一點都不像之前戀愛經驗匱乏的呆男人。
“哦，我還走。”蘇以諾這樣說，仰起頭依舊是氣死人的微笑。
“那我繼續等。”他的回答很直接，連目光都是篤定的。
動搖着她，讓她原本堅定的離去變得不確定。
她輕輕笑着，半是心疼半是愧疚的說：“別傻了，我過的很好，也希望你好，是真心的。”
“你愛顧非？”他竟然又問了這個問題，可這一次是單純的質疑而非疑問。
“他對我好，值得託付終身。”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想說清。
她可以支撐的生活重量卻不能直視陸雲寒的眼睛。
“好個屁，他那麼愛你，怎麼不還手？”
他問她，好像在問她：女人被帶走都不敢吱聲的男人還是男人麼？
蘇以諾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臉，氣道：“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不講理麼？”
其實她知道，顧非之所以沒還手其實是因爲他一直都處於旁觀者的位置……所以他沒法動這個手。
再者，陸雲寒和他也算有份交情在，所以他纔沒還手的。
再說他倆要是真打起來，不得都打進醫院呀？
“我不講理？”陸雲寒看着她，那雙深眸似一直能看進她心窩子裡。
蘇以諾臉一紅，很爲顧非抱不平的說：“對，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
他翹了下嘴角：“嗯，那以後不打了。”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着，好像很聽她話的乖樣子。
這個舉動比剛纔親她還感覺神秘，她趕緊抽回手，說：“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走呢。”
“晚安。”只是晚安也就罷了，偏偏陸雲寒還把臉湊到了她臉上，吧嗒親了一下。
“煩人！”蘇以諾推了他就轉回了房間。
關上門之後，心臟噗通噗通的亂跳着……陸雲寒，他竟然一點都沒變，居然，一直在等自己？
哎，怎麼辦？
難道當初離開他是錯的？不，如果當初她回來了，那麼一定會連累他一無所有的。
那麼現在呢？
如果留下來，就意味着要耽誤他的一生……她不能這麼自私，當初是她選擇留下孩子的，無論多少不幸，她都要自己承擔！
看着熟睡的莫莫，蘇以諾心裡好幸福……這麼多年裡，莫莫是她唯一的安慰。
蘇以諾閉上眼睛，五年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像一部順序混亂的老電影播放着……隨播隨倒，然後混亂成漿糊，都只剩了他的樣子。
陸雲寒一直沒有回房間，只在客廳裡的沙發上躺着，按了一下開關，看着那透明天棚外的星星。
他好開心……他的女人又回來了！歲月無恙，她還安好。
即使他們之間的距離只能這樣，他都覺得很滿足了。
電話聲打斷了某個愛妻成癡的男人，他皺了下眉起身接聽。
“寒哥，那個瘸子有很專業的反偵查能力，暫時都沒有找到人影。”這是來自厲兵的報告。
自那年他救了陸厲萌出來後，厲兵就死心踏地的重新跟着他了。不僅重新跟隨了他，還在推倒陸昱楠父子上立下了功。
“一個瘸子都抓不到？”陸雲寒顯然不高興，當時他是故意不追的，可沒想到還真給逃掉了。
“寒哥，我們會繼續找的，但是……”
但是多廢人力物力啊！就爲了抓一個瘸子？或許人家當時真的只是想管陸雲寒要點錢吃飯，或是偷看了他一眼而非有意跟蹤呢？
“算了，先不管那瘸子了。”
不管瘸子了，把精力都放在小諾和小屁孩身上算了。
一想到莫莫，陸雲寒就打心眼裡羨慕，要是自己也能有個兒子多好！
他這麼帥就該有個像莫莫這樣酷酷的孩子，怎麼就能是顧非那傢伙的呢？
要是小諾也能給自己生個孩子，多好……羨慕，嫉妒啊！
反正，當初那個人情他還給顧非了，那麼現在他可就不會客氣了……
陸大爺算的清楚，蘇以諾就是他的，蘇以諾的兒子自然也是他的。
只是，小諾……這五年裡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呢？變得這麼瘦，這麼的多愁善感。
他記得剛纔莫莫不過是說叮噹貓而已，她怎麼就哭了呢？是叮噹貓招惹的？
還是莫莫當時說的那句：叮噹貓有時光機。讓她感慨了？所以她想回到過去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嘍？
那她爲什麼不回來？僅僅是怕拖累當時的自己嗎，還是顧非那個孫子欺負她了？
不行，他得去找顧非。
這麼一想，陸雲寒立刻換了件運動服……換衣服是爲了方便之後動手。
顧非現在人還在他手下人手裡，他得問清楚才能扔出國。
當他推開顧非所在的房間時，顧非都快要睡了。
一見到他出現，才坐了起來，瞪着眼睛問：“幹嘛啊？沒打夠啊？”
陸雲寒微微一笑，讓了一條路出來，然後顧非就看到了五年沒見的小蘭……
“顧非哥哥。”小蘭因爲過於激動所以直接撲到了顧非的懷裡，她可不是當年那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女孩了，現在她都到晚婚年紀了，再不撲就真沒戲了。
顧非瞪着陸雲寒，想着不愧是商場的老大啊，知道來硬的自己什麼都不會說，所以故意放小姑娘過來哭，變相逼着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