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顧鋮手拉着手，沿着小路返回山腳下，司機果真按照約定等在原地。
待安然和顧鋮上了車，這才發現，計價器早已經停了。
“師傅……”顧鋮不免感激地看了司機一眼。
“坐穩了嗎？”司機師傅只是輕輕地笑了笑，“送到你們上車的位置？”
“嗯。”顧鋮點點頭，“謝謝師傅。”
兩人在顧鋮家的小區門口下了車。
“我送你回去吧。”顧鋮說。
“不用了。”安然搖搖頭，“我讓安迪哥過來接我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今晚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
“心情好些了嗎？”顧鋮看着安然的眼睛問。
“好多了。”安然說着，掏出手機給安迪打去了電話。卻被告知今晚需要留下住一晚，明兒一早出發回家。
再細問原因，安迪便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隨即掛斷了電話。
“欸？”安然感到莫名其妙，握着手機“吃吃”地笑，“搞什麼鬼……”
“怎麼了？”顧鋮見狀，面露擔憂，“發生什麼事了？”
“今晚回不去了。”安然答，“安迪哥臨時改變主意，打算留下住一晚再走。”
“他在哪呢？”顧鋮又問。
安然聳聳肩：“不知道~”
“他可真是個奇怪的人。”顧鋮忍不住搖搖頭，接着拍拍安然的肩膀，“那我送你回去吧！免得王蘭擔心。”
“嗯。”轉頭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安然只好點點頭答應下來。
一旦學校放了假，熱鬧的小鎮重又變得寂靜起來，平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有些寂寥。道路兩旁的商鋪也早早關了門。
“平日裡你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安然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說來不怕你笑話，”顧鋮擡手撓了撓後腦勺，“晚上我都是一直開着燈睡覺。若是關了燈，總是會疑神疑鬼的，翻來覆去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時常會被噩夢吵醒。”
安然想了想，從脖子上取下平安符，塞到顧鋮的手裡。
“這是……”
“是我奶奶親手縫的平安符，你戴着吧！”安然說，“試着去消滅心中的恐懼。”
顧鋮緊緊地握着平安符，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啊……”安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拍腦門有些懊惱地開口，“我似乎又忘記了王蘭的話，不該和你走得這麼近。我對你的態度，令你很糾結吧？”
“欸？”顧鋮有些疑惑。
“其實，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爲什麼會不由自主地心疼你，想要靠近你關心你。”安然說，“我這樣說，你大概又要覺得混亂了……是啊！明明不喜歡，爲什麼要表現得如此曖昧呢？這樣的我，很讓人討厭吧？”
顧鋮停下腳步，定定地看着安然的臉。只見她的神情自若，卻又一臉認真。
“我很清楚，你我之間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因爲……因爲直到現在，我依然喜歡着歐陽。”安然繼續說着，“可是，我又不忍心看到你受傷害，很矛盾吧？確切的說，是我很自私，不想失去你這樣的一個好朋友，甚至……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對我的好，害怕某一天你會從我的身邊消失。”
“人大多是自私的。”聽了安然的話，顧鋮倒釋懷了，“能夠聽到你真心實意的說出這些話，我已經覺得心滿意足。至少，我在你的心中並非一文不值，反而佔據了一定的位置。要說自私，我又何嘗不是呢？我之所以會對你好，不也正是爲了能夠一直守護在你身邊麼？你我各取所需，大抵也是一種默契。”
“可是，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安然咬了咬嘴脣。
“心甘便也情願。”顧鋮淡淡地笑了笑，“你我的心願都是一致的，希望彼此獲得幸福，所以無所謂什麼公平不公平。”
安然低下頭，看着兩人的影子默不作聲。
“丫頭。”
聽到這聲久違的稱呼，安然的身影怔了怔。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弄弄清楚，你能否誠實回答我？”顧鋮低頭看着安然，緩緩地開口。
兩人之間隔着小半米的距離，幾隻飛蛾在燈光下撲騰着翅膀，氣氛稍稍有些曖昧。
“嗯。”安然點點頭。
“我們交往的那些日子，你有真心喜歡過我嗎？”
安然擡眼看着顧鋮：“這個問題，我曾經回答過你。”
“我想再聽你說一次。”
“喜歡過。”安然毫不猶豫地回答，“甚至很認真的考慮過，長大以後要不要嫁給你……”
顧鋮的臉上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安然的心中卻微微有些不忍，過去的事總歸是過去了，如今說來只剩下遺憾和感傷。
“如果，”顧鋮又開了口，“我是說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你能真真正正的放下歐陽，那麼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
安然的神色微微變了變，沒有急着開口回答，而是擡頭望了望天空：“以後的事，誰又能預料呢……”
“我們要不要做個約定？”
“約定？”安然緩緩地收回視線，將目光移向顧鋮的臉，“什麼約定？”
“十年以後，如果你我身邊的位置都還空着，我們就試着在一起吧！”顧鋮一字一句地說着。
“哦？”安然抿着嘴笑了笑，稍作遲疑，“好！這個十年之約，我便應下了。”
“拉勾。”顧鋮勾了勾小拇指。
“孩子氣~”安然嘴上笑着顧鋮幼稚，但還是向他伸出了手。兩人像是在完成一件神聖的事，舉行着一場必不可少的儀式。
“安然？顧鋮？是你們嗎？”這時候，王蘭從不遠處的陰影處朝兩人走來，聲音裡帶着些恐懼，“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怎麼了？”安然隨即迎上前，關切地問。
“家裡突然停電了……好嚇人！”王蘭帶着哭腔開口。
“安迪呢？”安然又問。
“他把我送回來以後，就拉着劉婷婷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倆去了哪……”
“他們兩個見面了？”安然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