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鋮說完就要拉着劉婷婷離開,安然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他。
“顧鋮,”安然的聲音裡帶着哀求,“我知道,是不是最近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所以心情不好?你剛纔說的氣話是不是?氣我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對不起!以後我不再任性了,好嗎?”
“夠了安然!”顧鋮用力甩開安然的手,看也不看她,“不是氣話,我剛剛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喜歡你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纏着我了!”
“這才幾天時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安然看着顧鋮的側臉,“我纏着你?是啊,我犯賤,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和你在一起,更不該對你動心。”
“所以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顧鋮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拉住劉婷婷朝教室走過去,“婷婷,我們走!”
安然沒有勇氣望向他們,將頭扭向一邊,不讓別人現自己悲傷的表情。
“安然?”葉梓從衛生間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她緩緩走到安然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事吧?你們倆是怎麼了?顧鋮他又是什麼情況?怎麼跟劉婷婷搞在一起了?他難道忘了考試的時候她是怎麼陷害你的?!”
安然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葉梓嘆了一口氣:“算了,你也別太難過了,如果他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那麼,你爲那種人傷心也不值得。”
“嗯我知道了,”安然擡頭看了看葉梓,點點頭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沒什麼大不了的。”
另一邊,剛一踏進教室,立刻鬆開拉着劉婷婷的那隻手,輕聲但又十分快地說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我們只是在旁人和我媽面前裝裝樣子。你我都清楚那種約定算不得數。”
“呵~”劉婷婷輕笑一聲,“你放心好了,道理我都懂,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講娃娃親那一套?就算你答應,我未必能接受呢。不過,你挺殘忍的啊,真的忍心讓安然那樣難過?我要是你,就把實話告訴她好了,明明是爲了她好,還要裝作負心漢的樣子。嘖嘖!”
“這些事不用你操心。”顧鋮沉着臉冷冷地說道,“你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說着丟下劉婷婷,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好容易熬到放學,安然拉着夏小小第一個衝出教室,生怕稍微遲那麼一點,就會在路上碰到顧鋮。夏小小什麼話也沒有說,只一路陪着安然,到了分岔路,目送她安全回了出租房,這才放心地朝家走去。
安然回到家,弟弟安辰已經早她一步回到家裡,正準備到公共澡堂去沖涼,母親也已經睡下了。
安然放下書包,本想刷牙的,結果將牙膏擠在了梳子上。
“喂!你幹嘛呢?”安辰端着臉盆一臉狐疑地看着她,“魂不守舍的,生什麼事了嗎?”自從那件事以後,安辰對安然的稱呼一直都是這樣,甚至直呼其名也不願意。不過在安然看來,安辰願意跟自己說話,已經讓她很滿意了。
“啊?”聽到安辰的問話,安然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上被牙膏弄得亂七八糟的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沒事,你趕快去洗洗回來睡覺吧,待會我還要去洗呢。”
“嗯。”安辰點點頭,皺了皺眉走了出去。
那一晚,安然失眠了,輾轉反側胡思亂想,她不清楚顧鋮家裡到底遇到了什麼變故,也不明白爲什麼短短十來天的功夫,顧鋮像是變了一個人。
安然想起和顧鋮在一起的短暫時光裡,自己真的打心底裡是快樂的,是他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坦誠,勇敢面對自己的內心。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她不願意相信,前一秒還對這自己溫柔體貼的那個人,轉眼就會對另外一個人傾心,將兩個人的感情拋在腦後……
第二天上午,安然被母親叫醒,擡眼看了看鬧鐘,已經快接近運動會開幕式,安辰早已不見了蹤影。她哀嚎一聲,“騰”地從牀上彈起來,胡亂洗刷一番,來不及吃母親爲她準備的早飯,套上校服朝學校飛奔過去。
緊趕慢趕的,趕在升國旗前來到操場,各班級的同學們都已經排好隊,站在各自的方陣隊裡,安然貓着身子擠到自己隊伍。
“你怎麼纔來?”葉梓的語氣有些急躁,“喏!你的號碼牌!”
安然接過來,暫時別在胸口,國歌在這時響了起來。待升旗儀式結束,校長來到主席臺中央,宣佈開幕式正式開始。
校園裡響起了激情澎湃的《運動員進行曲》,各班級緊跟着儀仗隊,繞着操場走了一圈,接着從主席臺前折返,回到方陣隊原來的位置。
“好!”待儀仗隊走出操場,校長重又站到主席臺前,“由於時間的原因,在這裡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有請今年的高一新生代表——安然同學,上臺致辭!”
安然深呼一口氣,準備從口袋裡掏出稿子來,卻現裡面空空的,她努力回想起來,原來昨晚爲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半夜掏出稿子背了幾遍,早上又慌慌張張出門,忘記拿上它了……
同學們的掌聲落下,事到如今,安然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去。“想起多少算多少吧……”
事實上安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待她站上主席臺,望着臺下熙熙攘攘的人羣,才現自己腦子一片空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安然在臺上站了多久,底下的人羣開始騷動起來,主席臺上的校領導也小聲催促着。
安然將心一橫,拿起話筒開了口:“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想,這裡絕大部分的人應該都認識我是誰,也或多或少聽過我的事。對於讓我代表新生站上主席臺,我本人之前也是不太願意的。”
安然頓了頓:“爲什麼呢?因爲站在這裡的你們,心裡想的是恨不得衝上臺打我幾巴掌,再趕我下臺去。可是後來我想通了,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我作爲這個代表,那我就偏偏要站上來,證明給你們看,即使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也要努力做到最好。”
主席臺下漸漸安靜下來,安然緩了緩,又接着開口:“不怕跟你們說句實話,上主席臺前我才現稿子忘了帶。怎麼辦呢?打退堂鼓?還是站上來讓你們看笑話?”
校長在安然身後小聲的提醒:“同學,注意場合!”
安然全然不顧,繼續開口說着:“當然,即使我現編也能說出長篇大論的空話來。不過我不願意,我站到這裡,是想告訴你們,哪怕所有人都說你不行,都想看你的笑話,你也不要自我放棄!學習是如此,賽場上也是如此。所以我希望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你們都能取得好的成績!不辜負自己的努力,拿出實力來,證明給那些瞧不起你們的人們看一看!我要說的就這麼多,謝謝大家!”
說完這番話,安然沒敢做絲毫逗留,趕緊跑下主席臺,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番隨口說出的話,卻得到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安然回到自己的隊伍裡,才覺自己的臉頰滾燙,緊張得雙手抖。
隨後,方陣隊散開了去,各自回到自己班級所在的桌子前,那裡有負責後勤的同學們,也有幾個負責跑通訊的同學。安然看了看賽程,上午沒有自己的項目,於是安心地坐在桌子前寫着加油稿。
然而就在這時,廣播裡傳來一個消息:“由於設備原因,原定於第一項的四百米初賽,將調到下午舉行。原定於下午舉行的跳高,將於十分鐘後舉行,請所有參加跳高項目的同學做好準備!”
安然一個激靈站起來,看了看一旁的葉梓和夏小小:“怎麼辦,我好緊張!”
葉梓看上去也並沒有輕鬆很多,拉着安然的手走向賽場:“盡力而爲就好了。”夏小小則跟在身後一言不,看上去也是十分緊張。
安然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比賽,是怎麼一步步走向決賽的,模模糊糊間感覺,自己看到跳高杆時已經是渾身怵,本以爲初賽就會被淘汰。
卻不想,幾輪比賽過後,夏小小興奮地衝過來摟了樓自己,自顧自跳了起來:“安然!你太棒啦!你晉級了!直接進入決賽了!”
葉梓也長舒了一口氣,走上前來,笑着拍了拍安然的後背。
安然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在這一瞬間也放鬆下來,扯了扯嘴角努力笑了笑。不成想,這一放鬆不要緊,自己一個腿軟,眼前一黑,直直地朝着地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