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安然感到頗爲意外,不由自主的擡高了聲音,“那會是誰?”
“是我。”姚望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驚得安然差點扔下了手機。
“是你?怎麼會!”
“你還有事嗎?”姚望的語氣寡淡,“沒事我要掛斷了。”
“爲什麼?”安然急忙開口,“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你想知道爲什麼?”姚望突兀的笑了幾聲,隨即說到,“如果,你每天被一個你不喜歡的人死纏着,還常常以死相逼,你也會覺得厭煩的!我這個人算不得很善良,但也好聲好氣的拒絕她很多次,是她不肯聽,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我。”
“那你就可以說出讓她去死這種話嗎?”安然終於發怒,握着手機的那隻手微微的發着抖,“就算她再怎麼討厭,也罪不至死吧!你怎麼忍心說出那樣惡毒的話?!”
“我沒想到她真的會想不開……”姚望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事後我也很後悔,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我真沒想到會是你!”安然咬了咬嘴脣,“你這樣做,對得起誰?不止對不起死去的夏小小,也對不起一直爲你背黑鍋的王蘭!虧她一直如此的信任你,你怎麼能……”
“我要去上課了。”姚望暫時只想選擇逃避,“有什麼話,等到下次見面再說吧!”
頓了頓,他又接着開口:“安然,雖然我明白,現在要求你替我保密實在強人所難,但我還是想拜託你……先不要告訴王蘭,好嗎?我想當面跟她坦白。事實上,這次見面我很想告訴她的,只是……”
“不行!我不答應。”安然的口氣強硬,“這種人命關天的事,你居然能說的這麼輕巧?是不是在你的眼裡,夏小小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覺得這樣一味的逃避有用嗎?紙包不住火,你還是到她的墳上懺悔去吧!順便說一句,暫時不要跟王蘭聯繫了。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我……”
“你不要再掙扎了!”安然毅然打斷了姚望的話,“在人命面前,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我知道,你當時很可能是在氣頭上纔會說出那句話,但你事後的逃避,真的令人很失望。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接着便匆匆掛斷了電話,扶着欄杆大口的喘着粗氣。
安然在走廊上沉吟了許久,好容易平復了心情,打算轉身走進閱覽室,不成想,剛一回頭,正好對上了王蘭那雙略帶哀傷的眼睛。
“王蘭,你怎麼……怎麼出來了?”安然的聲音微微的顫抖着。
“我都聽到了。”王蘭的懷裡抱着兩人的書包,身影看上去是那樣的獨孤,“安然,你想罵我沒出息也好,罵我沒骨氣也罷,我現在就想去城裡見姚望一面。不知怎的,我發現自己沒辦法生他的氣,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明明知道他做的是錯的,可還是想要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
見安然不說話,王蘭往前走了一小步:“安然,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帶到夏小小的墳前,讓他誠心的懺悔。如果因爲這件事,你們不再當他是朋友,我也會坦然接受,畢竟……夏小小的死,興許跟那條短信有着直接的關係。至於他和劉婷婷的事,我也想聽他親口對我解釋。”
“如果你決定這麼做,我也不會攔你。”安然嘆一口氣,輕輕的開口,“但是蘭蘭,你要記住!不論怎麼樣,一定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還有,我會一直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的!”
“嗯……”王蘭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但還是強忍住沒有讓眼淚掉下來,“我會的。”
說着,王蘭將書包塞到安然的懷裡,又張開雙手擁抱了一下安然:“姐姐,我走了。”接着頭也不回的跑下了樓。
一整個下午,安然的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一直替王蘭擔憂着,直到傍晚時分,收到了姚望發來的短信,得知王蘭已經安全到達,這才稍稍安心一些。
看着安然心神不寧的樣子,坐在身後的顧鋮忍不住開口詢問到:“怎麼了?”
安然搖搖頭:“沒什麼……”
“王蘭呢?”顧鋮只好換了話題。
“有點私事要處理。”安然答得滴水不漏。
“我這裡有兩張……”
“你能安靜一會嗎?”不等顧鋮的話說完,安然隨即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稍稍冷靜下來,安然忽地覺得自己的語氣實在不妥,又扭頭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對不起……”
顧鋮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傻。爲什麼要一直這樣執迷不悟呢?安然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的身上,爲何不能放過她,同時也放過自己呢?很多細節,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是自己一直不肯放棄,不肯面對事實,而是不斷的說服自己,想要再次贏回安然的心。殊不知,有些人走了,便不會再回頭。
夜色漸漸暗下去,就如同顧鋮的心,不斷的下沉再下沉,最終落入一片荒蕪之中。頭頂上的燈棒在“吱吱”作響,周圍的同學們全都埋着頭,安靜的做着習題。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顧鋮不禁在心裡暗自問着:“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如果生來就要面對這些繁瑣的難事,生來就是爲了受苦,又何必來這世上走一遭?”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而被愛着的,總是有恃無恐。自己常常說着詞不達意的胡話,卻始終不忍心責備這樣執着而無力的自己。不知何時顧鋮才能真正的明白,放棄那些本該放棄的,才能擁有值得擁有的……
第二天中午一放學,安然剛剛走出教室,一眼便看到了候在一旁的葉梓。
“?”安然感到很驚奇,“你今天怎麼得空從畫室溜出來了?”
葉梓的臉色變了變:“王蘭剛剛來畫室找我了。”
“王蘭?”安然瞪大了眼,“她已經從城裡回來了嗎?”
葉梓點點頭,隨後皺起了眉:“她跟姚望分手了。雖然我安慰了她好一會,將她勸回了家,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所以偷偷溜出來了。他倆到底是怎麼了?問她就只是哭,什麼也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