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過了年,王蘭便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家。至於去哪裡,她卻沒有想清楚。家裡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而父親母親向來是不允許自己去走親戚拜年的。特別是自己壞了他們的“好事”,當時沒能讓王雨順利的認回安然,父母對自己的態度便更加惡劣了起來。
臨走前,王蘭給安然打去了電話,本意是想詢問一下,能否在她租住的房子裡借住幾晚。然而安然一聽到王蘭要離開家,趕忙提議到,讓她直接來家裡,等過了初八再一起趕回學校。
王蘭本想推辭,不料一旁的葉梓也接連說話勸說着。
“王蘭,你就過來吧!”葉梓在電話裡說着,“安然的奶奶,媽媽和弟弟,都被她大伯接着回鄉下走親戚去了。家裡只有我,安然還有王雨阿姨。阿姨人特別好,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不好吧……這才大年初二,我就過去打擾,是不是有些不像話啊?”王蘭還在猶豫。
“那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不像話咯~”葉梓故意激她,“我可是在阿姨家過的年!”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王蘭果然有些急了,“你別逗我了!”
“那你到底來不來啊?”葉梓繼續催促着,“難不成還要我回去接你啊!”
“王蘭,你就過來陪陪我們吧。”安然接過了電話,“他們都走親戚去了,我們三個在家挺冷清的。”
“好吧……”王蘭中午鬆口,“可是今天還有班車過去嗎?”
“應該會有的吧!”安然回答,“這麼多人要走親戚拜年,又不是每家都有車子,大巴車肯定會有。你先去車站瞧一瞧,如果沒有的話,我再想辦法。”
“好。”王蘭應了一聲,隨後掛了電話,拖着行李箱朝村口走過去,想趕在中午之前去到鎮上。
安然放下電話,想了想又拿起了話筒,“啪嗒啪嗒”按下一串號碼。
一旁的葉梓有些好奇,輕聲問:“你要打給誰?”
安然“噓”了一聲,隨後開口對着電話說:“歐陽,你現在忙不忙?”
葉梓壞笑一聲,往後跳了一步,歪着腦袋別有深意地看着安然。
安然顧不得理會葉梓,聽到那頭的歐陽慕林咳嗽兩聲,回答到:“不忙,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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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沒有來城裡的車子?”安然問。
“今天?大年初二肯定沒有車的。估計得到了初四纔開工,怎麼了然然?”歐陽慕林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
“那……”安然抿了抿嘴脣,猶豫了再三這才吞吞吐吐的問,“能不能麻煩你替我跑一趟,送王蘭來我家裡?”
“欸?”
“王蘭現在正往鎮上趕,準備來我家裡。可是沒有大巴車的話,她……”
“行!我明白了。”安然的話還沒說完,歐陽慕林便搶先說着,“待會我送了外婆回到家,就去車站等她。你放心吧!”
“嗯。謝謝你,歐陽!”安然放下心來,“接到她了給我來個電話。”
掛了電話,安然下樓對王雨說:“媽,下午我還有個同學來家裡,您看成嗎?”
“然然,你……”
別說王雨,就連跟在安然身後下樓的葉梓,也頓時愣在了原地,張大了嘴。
“你剛纔……叫我什麼?”王雨從沙上站起來,眼裡滿是不相信,臉頰微微抽動着,看上去有些激動,“再……再叫我一聲。”
“媽。”安然走過去,面對着王雨站定,接着微微笑了笑,“媽!”
王雨跌坐在沙上,接着雙手捂住了臉,雙肩微微抖,一時沒能緩過神來,久久沒有擡頭。
“安然……你……”葉梓上前拉了拉安然的衣服,小聲地問,“你剛纔喊阿姨什麼?”
“喊她媽媽咯!”安然回答的理所當然,“本來就是我的媽媽呀!”
葉梓難以置信地望着安然,很難相信“媽媽”那兩個字,安然會對着王雨說出來。
“然然……”過了良久,王雨才擡起頭,雙眼噙着眼淚,剛說了兩個字便又說不下去,只淚眼汪汪的看着安然。
“媽!您別哭啊……”安然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如果您不高興我這樣叫您,那我就不叫了!”
“別!別啊……”王雨哪能答應,“高興!我是高興才哭,哪能不高興……然然你是不知道,我就連做夢都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媽媽’。誰曾想,突然聽到你真的開口叫我,我太激動了……所以才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明白。”安然笑了笑,替王雨擦了擦眼淚,“不要哭了,我們開開心心的好不好?大過年的。”
“好!”王雨點點頭。
身後的葉梓看到眼前的一幕,隨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總算皆大歡喜。
“對了媽!”安然想起什麼來,“我剛纔問您的話,您還沒給個答覆呢。我能不能再叫個朋友來家裡呀?”
“能!當然能!”王雨擡手摸了摸安然的臉,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事情是真實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安然的臉。生怕自己一眨眼,一切又都回到了從前。
“謝謝媽!”安然略帶着撒嬌,往王雨的肩頭靠了靠,“哦對了!可能歐陽老師也會在家住一晚。今天大年初二沒有班車來城裡,所以他打算開車送我朋友過來。”
“行!只要你開心,什麼都行。”王雨輕輕地拍了拍安然的後背,“我這就出門買點菜,不能怠慢了你的朋友們。”說着便要起身離開。
“我們陪您一起去。”安然也跟着站起來,“您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想通了,跟您相認嗎?”
王雨的身子怔了怔,安然的問話正擊中了她的內心——剛剛安然開口叫第一聲“媽”的時候,震驚之餘她就已經好奇,甚至懷疑過,安然是不是還在恨自己,所以纔拿自己尋開心。
“想知道啊!太好奇了……”見王雨愣在原地,葉梓顯然看出了她的心意,於是趕忙接過了話茬,上前挽住安然的胳膊,“你就跟我說說唄!你這麼固執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就變了心性哦?我們邊走邊說,好不好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