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顧鋮從身後伸出手來，拉住了安然的胳膊，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涼刺骨，他不禁又皺起了眉頭，“安然你聽我跟你解釋行嗎？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安然猛地甩開手，頭也沒回地走到歐陽慕林身後，輕輕地趴到他的背上：“我們走吧。”自始至終再未看顧鋮一眼。
葉梓拎着袋子，跟在歐陽慕林的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鬆軟的雪地，往夏小小家的方向走去。在經過顧鋮和劉婷婷身邊時，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狗男女！”
“你！”劉婷婷怒目圓瞪，臉漲的通紅，忙不迭地扭頭望着顧鋮，跟他埋怨，“喂！你看她！”
卻見顧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望着安然的背影，全然不顧劉婷婷的窘迫。
“活該！”葉梓冷笑一聲，加快了步伐，追上了歐陽慕林，三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顧鋮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不出他臉上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只能從他在風雪中，倔強矗立着的身影中，看出幾分落寞孤寂，和一絲淡淡的疏離感。
劉婷婷微微動了動嘴脣，卻最終沒有出聲，望着抱在懷裡的圍巾和手套，拿也不是丟也不是，不禁讓她十分的惱火。
生氣之餘，劉婷婷又有些許得意和開心——至少，安然和顧鋮說了分手，兩人不歡而散，這對於她來說，是幸事一樁。
也不知在路燈下站了多久，直到學校熄燈的鈴聲響起。顧鋮這才轉過身來，望也沒望劉婷婷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哎！你等等我！”劉婷婷不滿地皺了皺眉，三步兩步跟了上去，望着懷裡的東西起了愁，“這些東西怎麼辦？”
“隨你的便。”顧鋮的口氣生硬。
“那我可就扔了。”
“嗯。”
“不過還是新的，扔了怪可惜的。”
“……”
“不然，我帶回去給我媽啦！”
顧鋮依然沒有開口，劉婷婷自顧自地繼續說着：“反正我們剛剛租的房子住下，我媽過冬的衣物什麼的，都還落在老家，沒有帶下來。得過了元旦纔有時間回去哩，我就先拿回去給我媽戴着了。”
“我說了隨便你自己處理！”顧鋮頗有些不耐煩，“我對你，和你們家的事不感興趣，你無需跟我說這麼多！”
他停下腳步，望了一眼劉婷婷懷裡得抱着東西，黑着臉補充道：“隨你是扔掉還是送人，只要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它們，你拿去餵豬我也不會說什麼！懂了嗎？！”
“哦……”劉婷婷還是第一次看到顧鋮這麼大的火，一時有些愣住，只不住地點點頭，嘴裡說着，“我知道了……你那麼兇做什麼，我又不是安然，沒有義務聽你大吼大叫！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話音剛落，劉婷婷便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說漏了嘴。果不其然，她看到顧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於是乎趕緊補救：“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沒有誰比誰高貴，大家都是平等的，沒人願意受人數落。”
顧鋮沉着臉，沒有答話，劉婷婷自然識趣地沒有再開口，兩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劉婷婷的出租屋前。
“說吧。”在屋前的空地上站定，顧鋮突然開口。
“什麼？”劉婷婷走到他的面前，疑惑地擡頭望着顧鋮。
“你不是要告訴我，關於安然的事麼？”顧鋮的語氣變得更加不耐煩，“現在就說，我想聽聽看！”
“啊這個啊……”劉婷婷顯得頗不以爲意，微微撇了撇嘴，“你們都分手了，知不知道她的事，也都無所謂了吧……”
“我讓你說！”顧鋮的口吻，是那樣的不容拒絕，雖然他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劉婷婷還是聽出了他滿肚子的怒火。
“好好好，我說，我說還不行麼……”劉婷婷哪敢推辭，趕忙應着，“我們往前走走，在我家門前，萬一被我爸媽聽到了，可就不好了。”
顧鋮稍微思量了一下，覺得李婷婷說的在理，因而點點頭，轉身朝巷子的深處走着。劉婷婷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踩着顧鋮的腳印跟了過去。
“安然，你很冷吧？”歐陽慕林揹着安然，穩穩地踏着步子，瞥見她凍得通紅的雙手，有些心疼，“把手塞我脖子裡暖暖。”
“不……不用了。”安然答了一句，接着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顧鋮和劉婷婷已經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於是輕聲地在歐陽慕林的耳邊說着。“歐陽……老師，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歐陽慕林不置可否，只沉默着繼續揹着她朝前走着，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嘴邊不時哈出陣陣熱氣。
“哎呀安然！”葉梓走在一旁，白了安然一眼，“你就別逞強了行不行？累不累啊你？！我甚至覺得，你跟以前相比，變得虛僞了起來。先前我還在奇怪是什麼原因，現在我知道了……”
說完她就停頓了下來，似乎在等着安然問。不過沒能如她所願，安然只趴在歐陽慕林的肩頭，直愣愣地望着前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話。
葉梓只好無聊地聳了聳肩，將剛要說出口的話，又重新嚥了下去。
“是因爲什麼？”走了約莫十幾米遠，安然卻突然開口了。
“欸？原來你有在聽啊……我還以爲你只顧着愣，根本沒有聽到我在說些什麼。”葉梓噘了噘嘴，小聲地嘟囔着。
“說說看，是因爲什麼？”安然轉過頭來，將臉對準了葉梓，“有的時候，我自己也這麼覺得，所以很想知道原因。”
“是吧？”葉梓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將購物袋換到另一邊，嘴上繼續說着，“因爲顧鋮啊！自從你跟他在一起以後，變得太多太多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那一點都不像你！一點也不rea1。從前的你，是多麼果斷勇敢，是那麼的真實可愛。可你看看現在的自己，還有哪怕一點的靈動嗎？變得畏畏尾，變得猶猶豫豫，甚至說句狠話也要藏着半分！”
“是嗎……”
“還不止！”葉梓似乎說起了勁，狠狠地數落了顧鋮一頓，“從前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沒好意思說顧鋮什麼。也可能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的眼裡全是他的優點。你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你們交往以來，他的所作所爲，有過哪怕一點，是爲你考慮的？問過你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嗎？就拿今晚來說，他爲什麼要瞞着你去見劉婷婷？即使是談正事，他連自己親口跟你說一句的時間都沒有麼？還得顧鋮來轉達？！先前因爲一點破事，就跟你提分手，後來又巴巴地求你原諒……”
葉梓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而安然早已經紅了眼眶，趴在歐陽慕林的肩膀上，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