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嗎?”閆磊說完這一切,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截你的信,僞造那些回信,這些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安然做的,只是替我藏起來那些信,你錯怪她了。”
“是嗎……說完了?”這樣的故事,夏小小似乎並不受用,依然陰沉着臉,“拉着我逃課,就爲了說這麼個事?說來說去,就爲了替安然撇清關係?好!就算你說得是事實,她也是這件事裡最大的幫兇,脫不了干係!”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明白嗎?”閆磊皺了皺眉。
“明白什麼?”夏小小扭頭不滿地望着他,“難道你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還得對你們感恩戴德,還得跟你們道歉不成?!我不明白!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別又告訴我是爲了我好!我的承受能力沒有那麼弱,寧願姚望直直白白地罵醒我,也不願現在這樣,像個傻瓜一樣的被戲弄……你們到底有什麼權利私藏我的信?又憑什麼暗自揣摩我的想法,替我做決定?難道我就不能有尊嚴的放手一次嗎……”
“對……對不起……”閆磊沒想到夏小小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顯然被嚇到,“是我的錯,我不該擅作主張,可當時頭腦熱,一時沒有考慮這麼多。讓你受傷害了,對不起!我只是想……”
“想什麼?!”看着閆磊欲言又止的樣子,夏小小沒好氣地問,“你們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麼!是啊……多可笑啊,明明別人不喜歡我,自己還跟個傻子似的往上貼!人姚望已經拒絕了過一次了,怪我不長記性,才讓你們抓住了機會來嘲笑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閆磊第一次覺得,百口莫辯的滋味是這麼難受,於是脫口而出,“是因爲我喜歡你,我不希望你看到那些讓你難過的話語,我……”
“你說什麼?”夏小小一時也愣在那裡,“你……你喜歡……我?你,你不是喜歡安然的麼?”
“怎麼會!”由於激動,閆磊的聲音擡高了幾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從你們倆還是同桌的那時候開始,我……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哈……”夏小小捂了捂胸口,這一天真的是有夠讓自己吃驚的,“這叫什麼事啊……你喜歡我?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我沒有開玩笑……”閆磊紅了紅臉,認真地說,“因爲知道你心裡裝着姚望,所以我才一直沒有開口。我想着,只要我一直堅持對你好,默默關心着你。也許哪天你能看到我的好,就會忘了姚望……我寫那些信的本意,也只是不想讓你看到他直白的拒絕,我以爲說得委婉一些,至少還能做個朋友,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你傷心的樣子……”
稍稍頓了頓,閆磊又接着開口:“本來這個大禮拜,我是打算去城裡找姚望說清楚的,讓他替我圓好這個謊的。誰知道會變成這樣……”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自嘲地笑了笑,“也許這就是說謊的代價吧……也好,我總算鼓起勇氣將心裡的話,提前告訴了你。即便是,以後我們連朋友也沒的做,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夏小小僵直着身子坐在臺階上,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所以……”沉默了許久,夏小小才低着頭輕聲問他,“你的意思是,這些全部都是你,爲了不讓我‘受傷’,才搞出來這麼多事的?而不是,安然拿姚望拒絕我這件事來戲弄我,才託你幫她一起瞞着我?倒是我誤會她了?!”
“是啊……不論是我還是安然,都絕對沒有戲弄你的意思!”閆磊的聲音裡帶着些許歉意,“全怪我處理得不當,才讓你們倆鬧成這樣……本不想傷害你,結果傷你最深的卻是我……”
“好了你別說了!”夏小小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腦子很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最後一節課我不想上了,你替我請個假吧。”
“好……”閆磊說着就要起身下樓,聽到夏小小在身後又招呼了一聲:
“把我的桌子搬回去!最後一排看不清黑板。”
閆磊剛剛還懸着的心立刻放了下來,有些欣喜若狂,於是趕忙點了點頭不住地應着:“好好好!我這就去搬!”
“等一下!”夏小小伸手拉住了他,“還沒下課呢,你現在回去找罵嗎?你傻呀……”
閆磊被夏小小拉着,臉又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着待到了下課這才分開,閆磊三步兩步地下了樓回到教室,第一件事便是將夏小小的座位搬回了原位。
而夏小小,則偷偷避開老師,繞到學校後門,翻牆出去躲進了家裡——她需要時間和單獨的空間,好好捋一捋這件事……
大巴上,安然輕描淡寫地將整個原委告訴了葉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這事也的確和她無關,但是葉梓自問,如果是自己被夏小小那樣當衆罵了一通,絕不可能像安然那樣鎮定自若。
“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爲了幫閆磊,才鬧出這麼大的誤會?”葉梓扭頭看着安然。
“說不上幫吧……我私心也不想讓她看到那些信。”安然答了一句,回頭看一眼姚望,輕聲嘆了一口氣,“某人拒絕她所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挺傷人的……”
姚望聽了這話,突然睜開眼睛,臉色平和地開口:“我也是不希望她,再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我自認爲說得並不過分,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只是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連累到你,對不起。”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安然沒有回頭,往葉梓身邊靠了靠,“也許你是對的,與其這麼拖着給她希望,不如一開始就讓她死心。”
“那我們倆……算什麼呢?”顧鋮這個時候突然插了一句,直直地盯着安然,“你真的打算,就這樣結束?”
安然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語氣帶着些許決絕:“先撩我的是你,要開始的是你,說結束的也是你。不是嗎?從頭到尾,該配合你的我都奉陪到底了,你還要怎樣?”
說完回頭瞪了顧鋮一眼:“現在想說什麼你都給我憋着!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衝你火。”
“我……”顧鋮一時氣結,見安然那副模樣,又將想說的話嚥進了肚子,重又閉上眼睛不再開口了。
“好了安然,別想那麼多了。”葉梓握了握安然的手,“懂你的人自然懂,無需多說。我想夏小小也是一時生氣想不通,等她明白過來就沒事了。”
“嗯,我知道。”安然對着葉梓微微笑了笑,接着扭頭望向窗外。
大巴車在路上飛快地行駛着,初冬正午的陽光,照了進來,車上的人們都昏昏欲睡,車廂裡漸漸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