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妙垂斂落傷的眼睛,“嘩啦”一下子驚喜睜大,激動卻刻意壓低了聲音叫着他,
“小哥哥!”
顧依米聲音也掩去了哭過的痕跡,輕輕的撫摸着季天騏冰涼的側臉,溫柔的說着
“天騏,媽咪來了。”
母親那抹莞然的笑容,總能讓人莫名的安心。
……
看着,季天騏那片泛冷蒼白的薄脣,彷彿被冰霜蒙染了一般,卻笑了。
而且,還是季天騏的“招牌妖孽笑”,嘶啞的聲音有些艱難,卻努力故意的語氣輕鬆嗷嗷嚎着,
“親愛滴媽咪,男女授受不親。
您這麼溫柔的摸/我,我們家老爹等會兒又要把我一腳踢飛出氣了~~~”
說着,季天騏還故意妖孽的朝顧依米拋了個媚/眼兒。
顧依米心猛地一疼。
不光是顧依米,看着季天騏故意輕鬆的邪笑,所有人都狠狠的一陣心酸。
顧依米笑得更加溫柔了。
故意瞥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季澤風,語氣裡盡是對孩子的寵溺,笑着說,
“有媽咪在,你爹地不敢。”
……
季天騏扯笑的嘴角更加傲驕開嚎了,
“果然是我們家女神媽咪!老孃,我要緊緊抱你大腿!”
這一次,季澤風卻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嫌棄的一巴掌直接“pia”飛小妖孽,或者直接掐着脖子就有多遠甩多遠了。
可是,季澤風的語氣卻依舊不怎麼好,
“小妖孽,老子這次不扁你!”
季天騏蒼白的臉色,笑得更嘚瑟欠揍了,故意語氣幽幽的感嘆了一句,
“我們家父上大人終於長大了,小兒子表示深感欣慰~~~”
季澤風眼皮子直翻→_→,
暗忖着,
“小妖孽,等你丫病好了老子再海扁你!”
……
小妙妙也趴在季天騏的牀邊,邪惡的補了一句,
“小哥哥,咱能不笑得這麼奸猾嘛~~~”
老大語氣幽幽,
“沒聽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
墨離表情純天然木呆,
“小心岳父大人找你秋後算賬~~~”
某隻笑得嘚瑟的妖孽最後神總結,嘶啞的聲音故意語氣好強烈的反問一句,
“我們家父上大人什麼時候是君子了~~~?”
聽着,就連顧依米也被大家默契十足的接話給逗笑了。
季澤風直接眼皮子翻白的抽筋了,
“這一羣死孩子~~~”
病牀前,原本低沉哀慟的氣氛,也被季天騏這麼妖孽的嚎笑,給斂褪了。
是的。
這就是他們季家人,事情沒有到最壞,誰也不會讓自己倒下,誰也不會被輕易打敗。
即使,是最殘忍的死亡……
……
忽然---
季天騏看向了顧依米,終於有了些許血色的薄脣,妖孽的邪笑微斂,
“媽咪,淺淺還好嗎?”
嘶啞的薄聲裡,終於泄漏了一絲他從醒來後一直狠狠壓抑着的顫抖。
其實,季天騏多麼希望,自己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淺淺那張粲然如花的笑靨。
剛剛,昏迷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淺淺來了。
輕輕的坐在他的身邊,就那麼明眸瀲灩的看着他,甜甜一笑,叫着他的名字說,
“季磨嘰,我來了!”
然後,他也笑了,好像所有的病痛全都好了一樣。
在冬日暖暖的陽光裡,他抱着淺淺一起旋轉。
她漂亮如瀑的長髮飛揚若舞,裙角瀲灩,安靜的世界,飄飛的白色雪花也冰晶純潔。
一切都那麼美好。
可是---
突然!他再一次發作!
撕裂的狂痛幾乎要把他摧毀粉碎!猛地,渾身劇烈的顫抖,抽離了所有的力氣,胳膊鬆開了!
懷裡的淺淺,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瞬間---
刺灼的鮮血,染紅了一片雪白……
她在哭,撕心裂肺的哭着叫他的名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
看着天騏期待卻委屈的眼神,顧依米溫柔的眉眼輕輕的晃動了一下,點着頭回答,
“來之前媽咪給淺淺打電話了,她正和劇組一起在S市宣傳電影。”
聽見她的消息,季天騏濃黑的煙眸裡,浮上了一片盛寵的柔情,
“嗯,那就好。”
顧依米又輕輕摸了摸季天騏的額頭,
“天騏,真的不告訴淺淺嗎?”
溫柔的聲音有些不忍。
季天騏瞳孔狠狠一陣猛縮,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只回答了一個字,
“嗯。”
他不能,他不能告訴淺淺說,
“媳婦兒,我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可能會死掉……”
剛剛的夢裡,那片猩紅的鮮血,就像魔魘一樣,不斷的在腦海裡一遍一遍的閃過!
彷彿就在預示着他會給她帶來的受傷一樣……
……
猛地---
季天騏濃涼的煙眸更冷,看向了從一旁實驗臺走過來的蕭梓寒,泛白的嘴脣緩緩說着,
“蕭叔叔,我要好起來。一年前老天爺沒有收我,這一次,我也要活下去!
我不會,丟下她!”
他不會再讓淺淺一個人,絕對不會……
他要好起來!他要回家回到她身邊!他要讓一切回到原來!
蕭梓寒的心狠狠一撞,看着小妖孽的眼睛一片晦澀的凝重,薄然開口,
“天騏,這一次會比一年前痛苦難過不止一倍,你確定,你可以承受得住?”
蕭梓寒必須實話告訴季天騏,還有他們在這兒的所有人。
一年前,小妖孽就承受不住的就要崩潰的自殺了,這一次,小妖孽還能撐得下去嗎?
就連蕭梓寒都無法想象這摧磨人所有意志的痛苦……
……
季天騏渾身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顫,眉宇間痛苦的神色染抹,卻寒聲更加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着,
“我可以。”
爲了淺淺,即使再在地獄裡遭受所有的折磨,他也要活下去!
蕭梓寒諱莫的眼睛微微一揚,
“好。”
顧依米也更加握緊了季天騏的手。
她還記得一年前,那段同樣也是她最煎熬的日子。
有一次天騏又病發了,瘋了一樣發作之後,渾身都是血。
就像一個迷失的小孩,那麼可憐的蜷縮在地上,跪在她的懷裡,渾身顫抖的哭着叫她說,
“媽咪,我好難過,如果就這樣死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