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罷。
並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掌聲和喝彩。仙兒一怔,凍的青白的表情略顯木訥。
紗帳中的柳若溪嘻嘻笑着,擠眉弄眼對慕容陌說道:“她肯定還等着咱們被她的風采折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慕容陌不置可否勾脣一笑。“對於有些人來說,自負是一個必須得改變的病症。”
久久都沒有人說話,仙兒站在場中,愈發覺得孤單困窘。
柳若溪並沒有依照原計劃出聲羞辱仙兒,只讓一旁的婢女讓她趕快下去,好換下一場舞蹈。
仙兒還是第一次被趕下場去,頓覺羞憤異常。尤其是回到房間中,面對着衆人的奚落和嘲笑。
“怎麼?在下還以爲世子殿下必定會好好嘲弄她一番呢!”
“如你所言,爲難一個女子非男子所爲。況且,我若要對付她,可絕對不會選擇這麼簡單的方式。”柳若溪擡眸,看着被烏雲遮了半張臉的缺月,詢問說:“今夜你是宿在這裡,還是回家去。”
“世子殿下以爲呢?”已是宵禁,城門早已關閉,他如何能回得去。慕容陌擡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世子殿下應該爲在下準備了客房纔是吧。”
柳若溪摸了摸鼻子,自己的小心思被一眼看透,還真算不得是什麼有趣的感受。“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這些,世子殿下應該清楚。”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然後強制爲他上藥的人。
“呵呵……”柳若溪乾笑兩聲,對慕容陌道:“時候不早了,你明日一定要還要處理公事,就早些休息吧。不過……我有些好奇,你最近有在沐浴嗎?”
還是第一次在慕容陌臉上看到如此人性化的表情,那驟然僵硬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所以有沐浴……”
“有!”慕容陌迅速而又簡短的回答。“而且問這種問題不覺得很失禮嗎?!”
“怎麼可以這麼冷淡嘛!怎麼說,咱們也認識很久啊!”
“但沒有到可以隨意過問沐浴這種私事地步。”
怕再問下去會讓慕容陌憤怒,柳若溪停止了話題。“走吧,我帶你去客房。”
本安排了好幾場舞蹈,但看過兩場,柳若溪就命人將東西撤下去。這讓還沒有表演的人有些慶幸,因爲不用懼怕寒冷了。
客房是提前準備好的,精心佈置過,一進門就感覺到一陣溫暖。
慕容陌的視線掃過小几上擺放着的繃帶和藥瓶,扭身看向柳若溪。
“這不是準備着,爲你看看傷口嘛!”
“嗯。”慕容陌淡淡應了聲,走向軟榻,坐下來輕輕拉下了衣服。
因是冬日,傷口好的格外的慢。不過柳若溪手中的傷藥乃是花重金買來,因而已經緩慢的癒合,如今也只有一道深刻的疤痕,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尤其是這樣美麗的肌膚上,看着讓人覺得可惜。
柳若溪的手指不自覺觸摸上傷口,細細摩挲着傷疤的起伏,心口怦怦跳動着失去了往日的平靜。
許是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慕容陌蹙眉,問道:“還沒有好嗎?”
柳若溪連忙回神,眨了眨眼睛,將手背在了身後,說:“是看看傷口癒合的模樣。已經快好了,只是……”
“會留疤是嗎?”
因是背對着自己,柳若溪無法分辨他是否是笑了。只是聽他說:“世子殿下在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吧,在別人身上留下這種痕跡時,會在他的心上同樣也劃下相同的傷痕吧。”
柳若溪抿着脣,手指捏在藥瓶上,卻沒有辦法打開。
“不過,這種事好像也沒有什麼在意的了。因爲,在下向來就是這樣逆來順受的人啊!”
“你這是在責備我嗎?”他忍不住問了。
“不,只是隨口說說罷了。畢竟,以在下的地位,世子殿下便是想做什麼,在下也無力阻止的吧。”
“你又想和我吵架嗎?”
“世子殿下想多了,若是無事的話,就請幫在下上好藥。在下已經很累了,明日還要去鋪子裡。”
“好。”柳若溪輕聲應着,拔開瓶塞,小心的將藥膏塗抹在他背後的傷痕上。視線不小心看到旁邊的刺青,若溪兩個字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樣。因爲自己的惡意,傷了他人的心。
其實,他可以完全不用在乎的。只是,卻不知道想要在意。
這一夜,柳若溪沒有睡好。輾轉反側,始終都不能入睡。
直到清晨送別了慕容陌,他才能回去,小睡一會兒。但卻是一直被夢境所困擾,揮之不去的都是那道深刻的痕跡。
驛站中,還是在一片安靜之中。
一道翠色的身影自樓梯上翩然而出。她的腳步輕快,彷彿是一隻美麗飛舞的蝶兒。在走出驛站的那一刻,她小心的回頭,在沒有看到任何人之後,才小心的出門去了。
就在她出門的那一刻,柳倩惜站在驛站門口,盯着她的背影勾脣淺笑。“去找個人跟着她。我就說,她不會這麼老實的。”
柳婲啊柳婲,我倒要看看,你會做出什麼讓人覺得有趣的事情呢!
柳婲踏着輕快的步子,一路來到了大街上。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雖然天氣還冷,但她覺得無比的開心。在柳倩惜的掌控下,真是太艱難了。不能感受自由,卑微的跟在她身邊,那不是她柳婲想要的。
她柳婲,想生活的比所有人都幸福,做一名讓人羨慕的女人。柳倩惜你這個愚蠢自大的女人,真的以爲自己是美貌無比,要將我柳婲永遠的踩在腳下嗎?!你且等着看吧,我會將屬於你一切的都奪走。
雖是清晨,但從驛站出去,走到朱雀大街上,便會發現人潮涌動,十分的熱鬧。
柳婲去過很多地方,但在見識到這樣的繁華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裡就是大夏的中心,讓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
小販們忙忙碌碌着,尤其是賣早點的攤子尤其的熱鬧。
在繁忙的百姓中,也有閒適的逛着街,彷彿只是體會清晨熱鬧情景的人。
冬日的風,自然是稱不上爲和煦。
冷冷的,刺骨的寒。
在這樣的天氣中,一襲大紅色的披風便愈發的惹人注目了。
包裹在披風中的是一名膚色白皙的少年,眼兒大大的,黑黑亮亮,很是惹眼。手裡捏着一隻肉包子,在寒風中冒着熱氣。一邊吹着熱氣,一邊吃着包子,少年顯然是樂在其中。
少年身邊,男子一襲墨色氅衣,頭戴烏色發冠,面容俊美,笑容寵溺的看着少年吃東西。不時拿起帕子,幫他擦拭嘴角。
柳婲從驛站中出來不久,便見到了這一幕。見狀,她連忙躲藏在一旁的暗巷中,待那兩人過去後許久,才走出來。
“無情公子……”他爲什麼會在這裡?柳婲百思不得其解,卻對顏越澤對她的羞辱記憶猶新。都是這個男人,將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將她貶低的一文不值。
她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倩惜仙子,江湖中人追捧的仙子啊!若不是因爲她的出現,她現在
還活的肆意,怎麼可能會像現在一樣被柳倩惜拿捏在手中。難道說,她柳婲就註定逃脫了不了她的掌控嗎?
不可以!她不相信!她柳婲要生活的別所有人都好,比所有人都要幸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權利,金錢,男人!柳倩惜,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柳婲握緊拳頭,在心中暗暗發誓。
清晨的天帶着一層淺淡的灰白色。
一頂藍色軟轎緩緩經過路然橋向城南而去。
橋上的行人川流,比往日裡要擁擠許多。
轎伕們沿着橋欄走着,生怕轎子被什麼人衝撞到。
然而就在這時,忽聽到一名女子的嬌呼。原來是轎子的擡槓不小心勾到了她的衣衫,將好端端的一件衣裙,從袖子那裡撕破了好大一塊。
女子穿着一件翠色的衣裙,外罩了件同色的披風,袖口被撕裂,露出一截光潔的藕臂,讓聽到呼聲的男子從轎子探出頭,正巧看到。
光潔如玉的手臂在日光下,彷彿煥發着如同玉質一般的色澤,令人忍不住想要觸碰一下,觸摸她是否如同玉質一般溫潤。
男子的喉頭上下滾動,視線上移,落在了女子的面容上。
這只是一名年輕的少女,模樣嬌嬌怯怯,一雙大眼兒似含了水波,紅潤的脣被貝齒齧咬出了痕跡。看去,這分明是一名不諳世事的,仿若天上的仙子落入人間一般的少女。
男子怔愣了一下,便聽到少女說:“幫幫我……”他順着視線去看,發覺少女的半截衣袖還在杆條上掛着,忙讓人將轎子輕輕放下,自己則掀開轎簾走了下來。
“我幫你。”
少女看見來人是一名男子,連忙低下頭,但露在外面的雙耳卻將她的羞澀暴漏無疑。
男子看着那雙通紅的小耳朵,強忍着想要扶摸上去的衝動,手指勾着她的衣袖,將之從杆條上解了下來。“沒事了。”對上這樣惹人憐愛的少女,再粗魯的男子也會柔和下語調的。
少女抿着脣,道了聲:“謝謝。”說罷,小心的將袖子捂好,免得讓自己的手臂暴露出來。隨後,輕移蓮步,便要離開。
男子有些可惜的收回視線,見少女要離去,忙道:“等等。”
少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卻還是停下了腳步。“請問……”她的膽子有些小,說話也怯生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溫柔下來。
“你要這樣回去嗎?”男子指了指她的袖子,微笑着問。
少女臉色一紅,羞窘的垂下頭,不說話了。
“這件事因本……因在下而起,不如就由在下做主將小姐送回去,也好爲小姐再買一件衣裙。不知這樣,小姐可願意?”見少女有些猶豫,男子又再接再厲說道:“在下不是壞人,小姐可以放心。小姐若是這樣走在路上,難免於小姐的閨譽不好。”
少女緊緊捂着袖口,對男子小聲的到了謝。
男子掀開轎簾,對少女比了個請。
少女坐進轎子後,他便命人起轎。
軟轎在路上不緊不慢,男子就緩步跟在轎子旁,不時對轎子裡的少女說着話。不一會兒,就將少女的名字問了出來。少女只說自己名爲‘婲兒’,其他的就不再說了。
男子心知少女對他還是有些忌憚,也不在意。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
到了成衣鋪子,男子親自爲少女挑選了一件素白的衣裙。
少女換上衣裙出來後,簡直如同百合一般清雅動人。
男子心頭一動,心裡有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