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隨之響起,鼓樂喧天、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起轎——”
轎子一陣晃動,身穿紅色喜服,頭蓋紅蓋頭,手腳被繩索束縛住的林馥郁,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一邊歪去,磕得她是眼冒金星,疼得直罵娘。她緊張的靠着轎壁,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待轎子逐漸平穩了,身體這才慢慢放鬆下來,但依然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莫不是,暈轎了?
她試着活動一下手腳,可一動,繩索就摩擦她嬌嫩的皮膚,那種疼痛感就鑽進心裡,讓她確認,現在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她真的——穿越了。
林馥郁下意識的摸着手指上的素色戒指,那是司命星君給她帶上的,他說只要親吻一下戒指,他就會出現救她性命,但是這枚戒指不能無限次使用,只有三次機會,三次機會用完,戒指就會消失,她不再是不死之身。這是司命星君能力範圍內對她的保護。
“如果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林馥郁在心裡唸叨着。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神仙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林馥郁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司命星君的聲音,“你也不要妄想自行了斷,那樣你會在陰間變成一棵樹,受陰靈鳥億萬年啃食,哎呀,那滋味———”
林馥郁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打了一個冷顫,嚇得臉都白了,這個司命星君,簡直太壞了。
她就這樣一路顛簸,感覺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被放了下來。
“小姐,我們到壽王府了!”蓮蓉掀起了轎簾,手腳麻利的幫林馥郁鬆了綁。
恢復自由的林馥郁,趕緊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
“新娘子下轎嘍!”隨着喜婆的聲音,蓮蓉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林馥郁出了轎子。
“跨馬鞍,步紅氈,從此平安喜樂!”
‘喜樂個 6 啊!’聽着唱誦的話,林馥郁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
“小姐,小心腳下!”蓮蓉扶着林馥郁穩穩的跨過馬鞍,走上紅毯。
“七夫人安好,屬下是王府的管家李勝,王爺在前廳宴客,請七夫人隨奴才進新房!”李勝穿着醬色的衣服,雙手交握在身前,只是微微地衝着林馥郁點了點頭,算是行了禮。
“有勞先生了!”林馥郁的眼睛被蓋頭遮擋住了視線,猜測着他應該是在跟她說話,便開口應承着。
“小姐,您是夫人,所以不用行禮!咱們直接去新房等着就行!”蓮蓉似是怕林馥郁心裡不舒服,貼心地開導着。
林馥郁接收到她的好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反正早晚都是要跑路的,這裡只不過是一箇中轉站而已。
畢竟是王府,真的大得很,這一路上七拐八拐的,林馥郁早就被繞得暈乎乎,像她這樣天生的路癡,早已不記得來時的路,心中不免暗暗叫苦。
等來到喜房之中,她早已虛脫,但還得強挺着坐直腰板,難免心中對未曾蒙面的‘丈夫’產生了怨懟之心。
“七夫人,王爺在外宴客,今日來的都是王爺的故友,實在脫不開身,您見諒!”李勝面上波瀾不驚地解釋道。
“無妨!”林馥郁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李勝尷尬地笑笑,退出了房間。
而君楚曦哪裡在宴客,他在前廳露了個面,就回書房處理軍務,最近的邊境實在不太平。
“王爺,新夫人已經到了。”左衛李東從屋外閃身進入書房,躬身雙手抱拳,恭敬地行禮。
君楚曦頭也不擡地繼續看着手中的文書,李東默契地側身站到一邊,單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目不斜視地守衛書房的安全。
“走,去會會太尉大人的這位四小姐。”君楚曦放下文書,擡手在鼻樑上按摩着,神情有些疲憊。
君楚曦帶着李東從書房走出,路遇從新房退出來的李勝。
“王爺。”李勝停下腳步,恭敬地行禮。
“嗯,安置好了?”君楚曦看向李勝的眼神柔和了下來,他看向李勝的眼神不像是主人看奴才,而是看一個讓自己尊敬的人。
“安頓好了。只是······”李勝沒有任何掩飾,直接透露出自己的疑惑。
“怎麼了?”君楚曦擡腳繼續向新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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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夫人與咱們收到的信息,有些不同。”
“不同?”君楚曦冷笑一聲,滿臉的不屑,“難不成他林坤雨還能給本王送過來個假的不成?”
“哈哈哈,那倒不至於吧!”李勝爽朗的笑聲讓這夜色震盪開來,顯得不是那麼沉悶,“可能是老奴多慮了吧!”
“是不是多慮,待本王會上一會自見分曉。”君楚曦冷冽的微笑讓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主僕三人加快腳步向新房走去······
‘咕嚕嚕······’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林馥郁雙手按在肚子上,這一天又是溺水,又被一頓折騰塞進花轎,一天滴水未沾,早已飢腸轆轆。
“蓮蓉?”林馥郁試探性地小聲叫着蓮蓉的名字。
“小姐,蓮蓉在。”
“我有些餓了,能給我拿些吃的麼?”林馥郁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幸好有蓋頭,不然真有些無地自容了。
“四小姐,您還是再忍忍吧,王爺沒來之前,您不能吃東西。這樣不合規矩。”曉芙聽到了她們的動靜,幸災樂禍地大聲嚷嚷着,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來‘欣賞’她的囧樣。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此時,林馥郁對這個人更沒有什麼好感了,心裡盤算着怎麼把她弄走,不然天天被她打眼盯着,還怎麼尋找自由?
肚子咕嚕聲又響了起來,曉芙輕蔑的一笑。
一直站在林馥郁身邊的蓮蓉移步走開,她以爲蓮蓉嫌她丟人所以去了一邊,沒想到,等蓮蓉再回來時,偷偷將兩塊兒糕點塞進她的手中。
她心照不宣地接過糕點,匆匆將糕點塞進嘴裡,大口咀嚼着,她實在是太餓了。
“小姐,您慢點兒吃,別噎到!”蓮蓉假裝爲林馥郁整理喜服,在她耳邊耳語叮嚀。
林馥郁的嘴巴早已被噴香的糕點堵着,心裡卻想着:‘小蓮蓉,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他日必定相還。’
“吱呀——”
林馥郁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趕緊快速咀嚼口中的糕點,乾巴巴的糕點沒有水的滋潤,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嚥。
“奴婢們給王爺請安,叩見王爺千歲!”喜房內的丫鬟們見到君楚曦進來,趕忙給君楚曦行跪拜大禮。
“嗯,起吧!”君楚曦懶懶地應着,眼睛瞥向正坐在牀榻上的林馥郁。
“王爺,請您接喜稱!”喜婆喜笑顏開地拿起喜秤,衝着君楚曦高舉過頭頂,聲音尖而利的喝唱着。
君楚曦面無表情靜靜地站在林馥郁的面前,一動不動。
“王爺?王爺?”喜婆繼續提醒君楚曦接過喜稱。
君楚曦一記眼刀向喜婆射去,喜婆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秤桿舉過頭頂,渾身瑟瑟發抖。
其他人也跪俯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下一秒鐘小命不保。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林馥郁感覺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周圍的溫度瞬間冰凍,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在喜娘抖得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君楚曦接過秤桿,喜娘如釋重負的癱倒在地上,此時的她,早就淚流滿面,估計以爲自己的老命會交代在王府了。
君楚曦踱步走到林馥郁的面前,遲遲沒有動作,她看到他握着秤桿的手因用力暴起青筋。
就在林馥郁以爲他會對她不利的時候,下一秒,他手腕一動,她頭上的紅蓋頭猶如落葉般飛落地面,她的眼神也隨着那片紅色,完美的畫了一個拋物線。
屋內燃着數支紅色的蠟燭,人影隨着燭火擺動着,配上這冰冷的氣氛,顯得格外詭異,林馥郁胡思亂想着擡眼,卻對上了那對猶如鷹一般的雙眸。
這個男人——
甚是好看——
林馥郁腦袋裡飄出這兩句話,這個高大威武的男人,有着一對不怒而威的劍眉,眼睛如鷹般銳利,直挺的鼻子,薄脣微抿,簡直就是魅惑人間的妖孽!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君楚曦的眼神中飄過一絲的不確認,但轉瞬即逝。
“請王爺、七夫人飲合巹酒!”曉芙見喜娘癱在地上已經起不來,於是壯着膽子起身,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合巹酒,跪在喜牀邊。
‘合巹酒?’林馥郁聽到這三個字,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曉芙手中的酒杯,這是——隨即厭惡地瞪了她一眼,這個可惡的女人。
“請王爺、七夫人飲合巹酒!從此合爲一體,永不分離。”曉芙着急高唱着,此時林馥郁真想一腳將她踹出去。
“不行——”林馥郁本能的拒絕,雖然有了思想準備,但她還是接受不了這種無愛的婚姻!
君楚曦看着她的反應,厭惡地瞟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你不過就是太尉大人送給本王的玩物而已,何必惺惺作態?”
“啥?玩物?”林馥郁氣地跳了起來,剛想對他破口大罵,眼尖的看到門口站着一位帶着劍的侍衛,馬上把話又咽了下去,雖然很想回到現代,但她還沒有做好赴死的準備,好漢不吃眼前虧,腦中一轉,脫口而出,“既然是玩物,那還喝什麼合巹酒!”
君楚曦看着林馥郁露出玩味的笑容,竟主動拿起合巹酒一飲而盡,還挑釁似地將酒杯在空中倒置,彷彿在向她示威。
“你——”
還未等她說話,曉芙從地上爬起,一個箭步衝到她身前,拿起酒杯,掐着她的臉頰,將
酒灌進她的口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馥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烈酒入喉,嗆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憤恨地將阿芙推了個趔趄。
“小姐,小姐,您沒事兒吧!”蓮蓉看着林馥郁因嗆酒而脹得通紅的臉,心中甚是心疼,小手在她胸腔的位置平復着,希望這個動作能讓她好受一些。
“放肆!”君楚曦輕喝一聲,一腳踢中曉芙的肩胛。
“哎呦——”曉芙一聲慘叫,想必這一腳下得有些重,劇烈的疼痛讓她暈了過去。
“王爺!”李東衝進喜房內,對着君楚曦一拜,警惕地掃視躺在地上的曉芙。
“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奴婢拖出去,亂杖處死!”君楚曦面不改色地下達命令,眼睛卻始終盯着林馥郁的一舉一動。
聽到‘死’這個字,林馥郁看向持劍的李東,又看着地上昏迷的曉芙,心裡咯噔一下,雖然很想將她趕離自己的身邊,現在又有了這個極好的機會,但那確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她開始猶豫了。
就在李東拖着曉芙出門的那一瞬間,林馥郁起身飛奔過去,緊緊抓住曉芙。
“咳咳咳,王爺,求您饒她一命!”
君楚曦負手而立,並不作聲。
“雖然您貴爲王爺,但您也不能草菅人命!”我急了,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怒懟君楚曦,大不了他將自己也一起處死好了,正好可以離開這裡,說不定還能回到現代。
“膽子挺大啊!”君楚曦勾脣一樂,擡手揪住林馥郁的衣襟,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王府裡的奴隸,哪個身契不在本王的手裡?本王讓一個奴隸消失,還需要別人的同意麼?”
“對,您也說了,您可以讓您王府裡的奴隸消失,可她不是王府的奴隸。”林馥郁擡眼與他對視,絲毫沒有懼怕意思,與他據理力爭,只爲了能保住曉芙的命。
“下賤胚子。”君楚曦一把將林馥郁扔回地上,林馥郁屁股着地,摔得她捂着屁股齜牙咧嘴的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沒有人生來就是下賤的,只不過她們沒有像您一樣生在帝王家而已。”林馥郁揉着屁股站起身來,也不知道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跟君楚曦爭辯,總之她面紅耳赤的,無形之中給自己上了妝,本就傾國傾城的臉蛋更添了幾分撫媚的姿色。
跪在地上的婢女們沒有爲林馥郁叫好,反而覺得她有些精神失常了,居然會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她們瑟縮在地上,心裡不斷的祈禱君楚曦不要把氣撒在她們身上。
君楚曦轉身瀟灑地落座,把玩着手裡的酒杯,心裡想着林馥郁剛剛說的那些話,李勝的懷疑,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
此時的喜房內沒有一絲的喜氣。有些膽小的婢女開始嚶嚶地哭着,着實讓人聽着心煩意亂。
“即使本王發落了這婢女,你以爲太尉大人會來質問本王麼?”君楚曦意味深長地看着林馥郁,“只怕他會主動送來這婢女的身契,從此王朝再不此人的蹤跡。”
林馥郁聽着君楚曦的話,打了個冷顫,瞬間覺得很冷,不自覺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對啊,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誰會在意一個奴隸地死活?
“都給本王滾出去。”君楚曦突然暴喝一聲,瑟縮在地上的婢女們,連滾帶爬地退出臥房,只有蓮蓉還跪趴在地上,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王爺,那曉芙呢?”雖然林馥郁心裡沒有抱多大的期望,但還是忍不住地去詢問他。
“帶她出去,就讓她自生自滅去吧!”君楚曦沒了興致,對着李東一揮手。侍衛抱起昏迷的曉芙出了喜房。
“謝王爺!”林馥郁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你怎麼還不走?”君楚曦沒有搭理林馥郁,反而斜眼看向依舊跪地的蓮蓉。
“奴婢留下來服侍王爺與七夫人歇息!”蓮蓉抖着嗓音說道。
“滾——”君楚曦低沉的聲音,嚇得蓮蓉瑟瑟發抖,身體不聽使喚地動彈不得。
“你是想讓本王把你扔出去!”
“奴婢、奴婢——”蓮蓉已經嚇得語無倫次。
“王爺恕罪,蓮蓉只是太害怕,她這就出去。”林馥郁趕緊爲蓮蓉打掩飾,將她扶起來,蓮蓉的眼神中滿是擔憂,林馥郁對着她輕輕點頭,她流着眼淚出了喜房。
房門‘啪嗒’一聲合上,我的心隨之一沉,今夜,是逃不掉了。
房中就剩我們兩個人,喜房內靜得只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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