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一沒想到自己休息一個下午就會發生那麼事情,驚慌的趕來看到慕如七完好的坐在那裡,才鬆了口氣,但一聽急救室的人是爲了救慕如七才受傷的又着急起來。
後面的皇甫烈冷靜的讓人封鎖消息。
這一夜慕如七沒有閤眼,楚桓守在她身邊亦是如此,直到醫生從手術室出來。
看不到路,慕如七隻是順着耳朵聽到的撲了過去,“人怎麼樣了?人呢?”
“對不起,慕小姐。”醫生無奈的吐了口氣,子彈離心臟還有些距離,不過對方好像在之前心臟就受過傷,有一彈殼卡在那裡,完全不能動,稍微一動就是死,昨晚經過一夜的研究,雖然取出了新的子彈,卻無法取出另一片,原本陳天南能活着已經是一個奇蹟。
但顯然奇蹟也有失效的時候,今日陳天南受的這一槍正好將那片推進了三毫米插在了心臟上。
“什麼叫做對不起?對不起是什麼意思?”慕如七好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去推醫生,可是因爲看不見撲了個空,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楚桓眼疾手快接住慕如七,對方卻掙扎着放開她,固執的去追問醫生。
“陳先生的情況很特殊,他心臟上本來就有……”
“我不要聽。”慕如七捂住耳朵痛苦的喊道。
這時有醫生將陳天南從急救室推了出來,男人的呼吸相當的微弱,看到蹲在地上的慕如七,掙扎想要做些什麼,可是渾身無力,什麼也做不了
。
慕如七看不到陳天南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安慰她的動作,這個世界上又比你在撕心裂肺的爲一個人哭,他卻極力安慰你,你卻看不到更讓人絕望的事情嗎?
楚桓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這個故事裡的外人,他插不進他們,她也不愛他,無論他多麼痛苦彷徨,彷彿一夜之間,楚桓突然長大了。
可惜他愛的姑娘還在愛着別人。
慕如一扶着慕如七進了病房,陳天南已經相當虛弱,按醫生的意思可以準備後事了,儘量滿足病人最後的要求。
餘家是最後才聽到這個消息的,而一直傳聞將陳天南視如己出的餘局長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只有餘優優以未婚妻的姿態來,還差點和慕如七打起來,最後被皇甫烈的人趕走。
對於那場訂婚,陳天南已經無力解釋,慕如七從餘優優口中得知的整個過程,心中沒有太多的埋怨,更多的是心疼,心疼眼前虛弱的男人。
他本可以擁有最好的一切,可是都被她毀了。
災星?果然如後母所咒罵的一般,她只是一個災星。
雙眼不便,又無法不願意離開陳天南半步,無奈只下慕如一隻好安排兩人住在一個病房,整個過程楚桓一句話都未說,臉色陰暗,看不出過多的情緒。
“我有話對你說。”就在慕如七出去的空擋,陳天南突然開口,聲音極弱卻足夠楚桓聽到。
楚桓沒有轉身,也沒有離開,就那麼靜靜的站着。
“我知道你愛她,可是你愛人的方式太尖銳,小七太敏感,這樣註定沒有好結果……咳咳……”說話已經變得艱難,楚桓臉上微惱,註定沒有好結果?
“你若真愛她,就好好待她,別像之前那樣,還有保護好她,小心警局……”說着陳天南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一個極小的芯片,楚桓在特種部隊見過那東西,是一種特製的存儲器,陳天南是特種兵出身?
楚桓一愣,陳天南卻好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再不願多說一句,門恰好在這時開了,慕如七被扶了進來
。
“南……”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無限依賴丈夫的小女人,模樣親暱,從楚桓身邊走過,沒有一絲的停留,這幾日慕如七對病房已經非常的熟悉,所以特別清楚陳天南在那裡。
“小七……”在慕如七快要撞到牀時,陳天南纔出聲喊道。
瞬間小女人臉上升起了五彩的光芒,歡快的俯下身,在陳天南的身上如小貓一般蹭蹭,“你猜我今天去幹嘛了?”
說着慕如七從上往下摸,最後終於摸到陳天南的手臂,最後取出一枚青草編制的戒指,“還記得嘛?你向我求過一次婚,我沒有答應你,這次換我向你求好不好?”
慕如七說着,眼神好似望着男人,又好似一片空無,楚桓站在那裡,被完全當成了空氣,看着那兩人恩愛無比的畫面,陳天南蒼白的臉上帶着寵溺。
即便死亡,他也是幸福的。
而這幸福卻讓楚桓恨不得殺死自己。
忍住身體裡所有的暴戾分子,狠狠的將門關上,下一秒拳頭就撞在了牆上,那之前沒有好透的傷口,又扯爛一大片。
爲什麼要死的不是你?
楚桓如此憎恨自己。
慕如七的那句話像是咒語,日日糾纏着楚桓。
而慕如七卻好似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看向陳天南,雖然眸子裡沒有光彩,卻依舊可以看出期盼來。
陳天南伸出手握住慕如七,只是笑。
一週後,陳天南安詳的離去,慕如七這才知道,兩年前陳天南,離開自己除了因爲他的母親,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在那次任務中,他中彈受傷,雖然當時沒有事,可是事後才知道有彈殼卡在那裡,已經和肌肉生長在一塊,不能取,生死只能看天意。
慕如七穿着一身一黑衣,以妻子的禮儀送陳天南,卻被餘優優擋住
。
“你憑什麼站在這裡?你配站在這裡嗎?大家快來看,就是這個女人,就是他害死了我們的陳大隊長,就是因爲她……”
餘優優的聲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有人很快認出了慕如七。
“她不就是那個酒吧的老闆娘嗎?”
“她不是被判刑了嗎?”
“怎麼又是她?”
“狐狸精……”
瞬間各種難聽的語言都有,慕如七隻是安靜的站着,不知何時墓上開始下起了斑斑點點的雨點,那些原本崇拜和敬愛陳天南的人,此刻全都成了利箭,想要用語言殺死慕如七的利箭。
慕如七不理會那些聲音,只是自顧自的站着,因爲看不見,,慕如一派了兩個日常的保鏢和菲傭給她,此刻保鏢盡職的將其他人擋在慕如七的三步之外,竟從寬大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摺疊傘給慕如七撐上。
無論別人說着什麼,慕如七都只是靜靜的站着,給每一個過來鮮花的人深深的鞠躬,雖然沒有婚禮,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唯一。
那個曾經在她最難堪的時候將她包裹起來的男人,那個在她深深絕望的時候給他希望的男人,她曾經夢想成爲他的妻子,像所有平凡的夫婦一般,洗手做羹,只爲他。
可惜後來夢想破碎,和楚桓相遇後,才發現自己對他更多地是依賴而非愛情。
直到陳天南死去的那一刻,慕如七才深深的意識到自己有罪。
是的,她有罪!
兩年前就有,如今更是無法洗脫,也無法償還,慕如七想失聲痛哭,卻不敢哭出來,她要報仇,無論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她都要報仇,狠狠的回擊。
至於楚桓,她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