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的厲害,宮野智美躊躇着站在看守所的門外。
今天,她以鄒小文的朋友當藉口,來探望鄒寧祁,然而此時,她卻站在門口,久久不敢進去。
“當年的真相就是鄒寧祁酒後駕駛,意外造成了柳裕楓死去的車禍,他包庇了間接造成柳裕楓死亡的爭吵的那個女生,就是鄒小文!他包庇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那晚,蘇子堯幾近奔潰的訴說着,嘲諷的笑聲久久都未散去,他自嘲着,“就像路語涵說的,我聽信了鄒小文的軟弱,因爲她在我面前哭的撕心裂肺,讓可笑的我信以爲真!只是沒想到,到頭來也還是她!”
“子堯你冷靜點,這只是個開端,並不代表什麼!”宮野智美眉頭緊蹙着,“況且,從你的推論還有當年案件的始末來看,還是有疑惑的,有前後矛盾的地方!只要,只要我們靜下心,放平心態,就一定能從中找到疑點,然後抽絲剝繭,再慢慢找出真相的!”
“真相就是這樣!從黃苓嘴裡得出鄒寧祁就是鄒小文的父親的時候,事情就很明朗了,因爲他包庇的是自己的女兒,前後也說的通了!”那晚蘇子堯笑的癲狂,絲毫沒有把宮野智美的話聽進去。
“不,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宮野智美依舊堅持着自己的想法,而蘇子堯卻自此離去,只留下一句,“是你想的太複雜,還是你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
宮野智美早就料想過,當蘇子堯知道真相之後會有怎樣的失控的表現,但那晚,確實出乎她的意料。
蘇子堯是個極其冷靜睿智的人。
宮野智美也很難以置信的看着如此瘋狂的蘇子堯,只是看着看着,卻意外的哭了。
蘇子堯離去的背影很是落寞。
是了,當宮野智美得知蘇子堯要調查當年車禍真相的時候,她知道,他是懷揣着相信鄒小文,認定那場車禍與她無關之後纔開始着手調查的!
然而,當開始慢慢觸及真相,得知自己調查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之後
,他憎惡自己的天真,憎惡那個,辜負了他信任的鄒小文。
那晚以後,蘇子堯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繫過。
而這邊,思前想後的宮野智美還是打算來會見鄒寧祁,沉了沉思緒,宮野智美將準備好的錄音筆握在手裡,藏在了寬大的衣袖中。
對面是一個滿臉滄桑的男人,頭髮剃了個寸頭,簡單幹淨,五官也端正好看,卻因爲長期的低落情緒而看上去老了很多,雙眸空洞無神,脣角邊的鬍渣也亂七八糟着。
幾年的刑罰,絕對能讓一個人失去鬥志,或許,還有生存的意志。
聽說,很多人受不了長期的折磨而選擇了斷了自己的生命,而眼前這個男人,也好似接近了。
“你是……小文的朋友?”
男人的聲音嘶啞,卻也柔柔的,有些好聽。
宮野智美怔怔着,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也看見了對面的男人臉上有所動容,一絲欣喜躍上眼眸。
“小文她……”
鄒寧祁欲言又止,隨即自嘲般的笑了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選擇了什麼都沒說。
“小文來看過你嗎?”
宮野智美躊躇着,還是問出了口。
鄒寧祁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她以爲鄒寧祁就是那種長的就像壞人的人,不思進取,不知悔改,整天蹲在獄中肯定就是想着出獄之後怎麼報復的那種男人。
然而,卻出乎她的意料。
只見鄒寧祁點了點頭,隨即深眸開始深邃幽長,好似想起了很遠的事一樣,飄忽不定,“只是那時候,她哭着離開了。”
說着,鄒寧祁又看向了宮野智美,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那年的事情來的,對吧。”
宮野智美愣了愣,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鄒寧祁仿若不可聞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他問着,“前段時間來的那個小夥子,其實,我認識他。”
宮野智美聽着,也更是難以置信的擡起頭,看向了笑的一臉飄渺的鄒寧祁
,“你認識他?”
鄒寧祁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小文的朋友。他比以前長的更高更成熟了,看到他,我好像就能想象的到,我家小文,是不是也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蘇子堯那段時間來的很勤,鄒寧祁也只能是在暗處偷偷打量着他,次次,淚流滿面。
鄒寧祁輕鬆的話語,讓宮野智美緩緩垂下了頭,鼻翼間也不經意的一陣酸澀,“叔叔,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你當年說的那個和柳裕楓爭吵失手推了他的女孩,不是小文,對嗎?”
久久都沒有傳來鄒寧祁的回話,宮野智美愣愣着擡起了頭,卻撞見了那頭,笑的一臉苦澀的鄒寧祁,“你怎麼會……這樣想?”
“那時候,我也說過,是我喝醉酒,看錯了。”鄒寧祁的尾音帶着一絲輕顫,被宮野智美敏感的捕捉到了。
而鄒寧祁不願意接觸這個話題,找着藉口就離開了。
摁下錄音筆的按鈕,宮野智美只覺得一頭霧水,隨即又怔怔着入了神,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
坐在吧檯前點了杯飲料,鄒小文看着那條突然而至的短信入了神。
小文,你爸很想你。
這是昨晚宮野智美給她發的一條短訊。
提及自己的父親,鄒小文的眸子暗了暗,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冷笑。她的爸爸?他配嗎?
當家裡落入最難的境地的時候,他在哪裡?當母親被落井下石的親戚們欺負的時候,他在哪裡?當不屑一顧的親戚們冷笑着詢問她,‘好意’的引誘她,逼問她自己父親下落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黃苓說,“不能讓他們找到你爸爸。”
然後,他理所當然的躲在外頭,一切苦難,卻扔給了家裡頭的女人。
鄒小文不懂他的苦衷,也只笑黃苓對他的偏袒。
是的,黃苓很愛鄒寧祁,甚至於依賴他在她的身邊,這是鄒小文一早就看出來了的,所以她很是不能理解,那樣的男人,有什麼捨不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