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官知行方纔在電話中說的話,硬生生將念頭壓了下去,雙瞳的顏色變得愈發濃郁起來,幾乎與黑夜融爲一體。
陸建國看着他猶豫不決的模樣,得意洋洋地笑了,不怕死地挑釁,“怎麼?不是要殺了我嗎?下不了手?怕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方楚楚那個賤~女人的下落?”
沒有說話,上官御冷冷地看了陸建國一眼,意味不明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殘戾與狠意。
陸建國有些莫名其妙,不懂上官御的情緒爲什麼轉變得如此之快。
錯愕間,上官御已經收了槍,轉身走開。
他這一舉動,不僅把陸建國看傻了,也讓管家徹底地傻眼:剛纔不是一副要把陸建國送上西天的表情,怎麼轉眼的功夫……?
地下室瞬間陷入了安靜。
什麼聲音也沒有,除了上官御一階一階,緩緩上樓梯的聲音。
陸建國不甘心上官御就這麼走了,他還沒有把上官御徹底地激怒呢,於是開口道,“上官御,你要是走了,可就別想知道方楚楚那個賤~女人——”
“你最好收斂一點,別說讓自己後悔的話。”低沉壓抑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下來。
陸建國一怔,“上官御,你什麼意思?”
沒有迴應,上官御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出通道,就看到靠在門邊吞雲吐霧的陸品川,腳邊全是菸蒂,顯然已經來很久了。
“我以爲你會動手殺了他。”陸品川將燃盡的菸蒂丟至地上,火星踩滅,站直身體,聲音低啞得任何人都能夠感覺到他此刻陰霾的緒——
上官御和管家離開之後,易擎軍就令他跟過來了,防止上官御控制不住怒火,真把陸建國怎麼樣了,給易家帶來麻煩。
然而陸品川人到了這裡,卻並沒有下去的意思,而是靜靜地靠在門口抽菸,聽着上官御在地下室裡對陸建國動手——
門口離地下室並沒有多少距離,上官御和陸建國在下面的對話和動作,陸品川都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上官御的身手,陸建國肯定被收拾得夠嗆。
哪怕陸建國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卻也是他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被打,按理他應該很激動,直接衝下去救人,和上官御算帳的。
然而陸品川發現自己非但沒有任何救陸建國的衝動,聽着底下不斷傳來的聲音,他的心底,竟然隱隱地升起一股快意。
陸品川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爲會被人說冷血不孝,然而想到幾年前那個來不及出世就離開的孩子,想到紀品柔打了鎮定劑後一動不動躺在牀~上的虛弱模樣……這些年被苦苦壓抑下去的憤怒瞬間就具象化了,心立刻變得剛硬無比,雙腿更是灌了鉛似的,邁不出去。
“還有煙麼?”上官御問,俊臉上的表情陰晦不明。
陸品川默默地遞了一根菸過去,食指和中指間也夾了一根,“嚓——”點燃了火機。
上官御咬着煙微微地傾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