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的事都已經過去，紀品柔記得再清，也明白她的母親不會因此回來。
還有，不管怎麼樣，她的身上，都流着這個男人一半的血。
看着霍恆眼角深深的皺紋，紀品柔最終還是沒能夠狠下心。
沉默了一會兒，解下脖子上的項鍊，遞了過去。
“這是……”霍恆愣愣地看着遞到眼前的項鍊，不明白紀品柔的意思——
小小的玻璃墜子裡，像沙漏一樣裝着東西，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芒，幾乎讓人晃花了眼。
“媽媽留下的東西，已經全部都搬回南家，外婆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碰或帶走，這是墨寶玥當時掘媽媽的墓時我留下的，你拿着當作紀念吧，以後別再來了。被外婆他們知道了，不會輕易饒了你。”
“這是……”霍恆猛地擡頭，激動得眼眶直泛淚，緊緊地把那條項鍊攥在手心裡。
紀品柔別開眼，不想看他的樣子，“不用這樣看着我，我和你之間，永遠不可能有父慈女孝其樂融融那一幕。給你這個，只是覺得，再怎麼樣，你也曾經是媽媽擱在心上的男人，或許她會想留點東西給你吧……”
霍恆動了動脣沒說話，他當然知道紀品柔這話的意思——
她不打算認自己，一直就沒有這個打算。
因爲他，千萬了她們母女多舛的命運，霍恆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紀品柔相認，來X市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會連紀品柔的面都見不上。
如今不但見到了，還拿到了和紀深雲的東西，他已經很滿足了。
“我已經訂了回D國的機票……以後不會再來了……明天的婚禮……陸品川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跟着他很好……很好……”
語無倫次地說完，霍恆便拿着項鍊，轉身離開了。
看着踉踉蹌蹌離去的蕭瑟背影，紀品柔的胸口彷彿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陸品川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要不是讓他留下來參加……”
“不用了，不合適，南家費了這麼大的勁才平息的這件事，我不想因爲一兩個人而破壞了一切。”紀品柔搖頭，“而且，我不想外婆看到他不開心。”
陸品川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把她攬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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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蔽處。
車子靜靜地停靠着。
車內，霍恆定定地坐在那裡，看着掌心裡的項鍊許久，最後又把目光移向南家，凝望了許久，才終於收回目光。
駕駛座上，霍非儀一直沒有出聲，右把着方向盤，左手夾着燃了一半的煙，靜靜地等候，雙脣緊握地看着霍恆，雙瞳忽暗忽明，看不出心底在想什麼。
父子倆就這樣無聲地坐在車裡，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都凝結了一般，除了嫋嫋的青白色煙霧，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