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家裡還曾經來過一個女人嗎?
那個女人才是害了大家都成爲屍煞的人麼,我腦子裡一團亂。畢竟這個孩子雖然聰明而且懂事。但畢竟是個小孩。
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讓人摸不着頭腦。
雬月問他:“你怎麼知道是那個阿姨?”
孩子思索了很久,才擡起頭來說道:“她來了以後。對我們大家都很好。不過爸爸忽然不讓我喝……喝家裡的水,說我可以喝我最喜歡的可樂。爸爸還讓我躲在牀底下吃零食,沒有他的要求不可以出來。”
王大海算是一號人物了,居然提前感覺到自己要變成屍煞了。
在最後一刻,救了自己的孩子。
我也是沒想到雬月居然能從這個孩子的嘴裡問到這樣的線索。雬月是怎麼想到還有這麼個人在村裡爲非作歹呢?
我還沒問,就聽軒轅上祁說道:“狐狸就是狐狸。看來你找到了救走那個老太婆的同夥了。怎麼樣,要追上去嗎?”
“用不着。她會來找我們的。”雬月很有自信心的樣子,好像把將來要發生的事情全都瞭然於胸了。
他拍了拍那孩子的側臉,“現在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了吧?想要報仇,就收起你那慫樣。好好巴結我纔對。”
“巴結你幹嘛?”孩子蹙眉,雙眼依舊畏懼的看着雬月。
雬月邪惡的笑了,“只有我才能讓你有能力報仇啊。你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麼這時候這麼笨啊?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可是答應了你爸,要一直看着你到你死的那天。”
“王小寶”王小寶還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卻是小聲的說了自己的名字。
就聽到附近傳來了一聲“咕嚕”的聲音,應該是誰的五臟廟在叫喚了。蘇溫柔和我都吃過飯了,雬月和軒轅上祁這兩隻鬼肯定不會餓的。
那就只剩下王小寶這個小東西了。就見他臉微微有些紅了。
小腦袋也低了下來。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
我問他:“小寶,你是不是餓了?要不……咱們吃點東西吧……”
他沒吭氣,不過我猜他肯定是餓了。
就和蘇溫柔去準備了一點吃的,這小東西狼吞虎嚥的吃着,感覺在那個房間裡的牀底下已經餓了很久了。
可是吃着吃着,他的眼淚就緩緩而下。
落入了嘴裡,鼻涕也下來了。
他可能是餓極了,淚水鼻涕越是洶涌吃的越是狼吞虎嚥的。就好像想要把所有的悲傷,全都一口氣咽入自己的肚子裡。
那般模樣看着還真讓人覺得心酸,我想過去安慰他,雬月對我搖了搖頭,“別去,死了全家這種事沒法安慰。你去了,你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嗎?”
“他那麼小,居然知道那麼多事情。”我皺着眉頭有些不忍。
只是並未經歷過這樣的悲慟,所以依舊看着天真可愛。
雬月笑笑:“我們的小狐狸不也什麼都知道嗎?你可別小看這個歲數的孩子,他們什麼都知道的。”
聽到小狐狸這三個字,我心頭又有些疼痛。
想想自己這個歲數好像也知道很多事情了,只是並未經歷這樣的悲慟,所以看着還是那般的天真無邪。
我沒說話,心裡有說不出的悲傷。
雬月又說:“把那個老太婆救走的人,很可能和搶走我們小狐狸的人是同一個。所以……今天這些事,也有可能是好事吧。”
我一驚,沒想到雬月的算盤實際上一驚算到了這裡。
折騰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很疲憊。
王小寶哭累了,就被哄着在牀上休息。只是地上有王大海的屍首,這怎麼能讓人睡得着呢,他現在是又困又怕。
我說:“要不……想辦法,先把王大海安葬了吧?”
“對哦,對喲,還有外面那些殭屍。你們確定不弄走嗎?”蘇溫柔問道。
那些屍煞帶着屍毒,十分的危險。
一直在院子裡的話,難保會突然和王大海一樣跳起來。
雬月和上祁根本就不是那種會親自動手搬屍的人,更懶得去接觸地上腐爛的王大海。他們商量了幾句,就決定催動那隻能操控屍煞的頭骨。
讓這羣殭屍自己去找一些柴火和汽油之類的可燃物品,又在不遠處的河邊挖了個大坑,將王大海的屍身丟進去。
殭屍不朽不化,並非是可燃物。
燃點可能比金子都要高,火舌燎過根本就是毫髮無傷。
我跟着在旁邊看着,忍不住有些擔憂。
卻見到上祁用手中的一根小小的銀針扎破了自己的指腹,指腹中的一滴血被他滴在了火坑當中。
方纔還無法被燃燒的王大海的屍身,瞬間就被火舌吞沒。
我看着王大海燒成焦炭,問道:“怎麼只燒王大海一個人,其他的屍煞你們不打算也都處理掉嗎?”
“燒了可惜了。”上祁說道。
他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這畢竟不是千年前了,我和姓塗山的都沒了自己的勢力。身邊缺乏一個端茶倒水的人,這些屍煞倒是不錯,。”
蘇溫柔最怕這種噁心的東西了,很生氣的說這些殭屍倒得茶她堅決不喝。
萬一手上的屍毒弄進去,她也變屍煞了怎麼辦?
軒轅上祁好像被穩住了,皺了眉頭,看向雬月:“你剛纔像我提建議的時候,怎麼沒跟我說這個怎麼處理?”
我說呢,軒轅上祁這麼個冷冰冰的人,他怎麼能想這種歪招。
雬月眸光淡然,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種事情,“我們既然能掌控這隻鬱椰,就能在蘇溫柔和莫瑤身上下烙印。以後她們也可以掌控這些屍煞,只是有一點比較麻煩,我還沒想到把他們藏在哪裡。”
軒轅上祁以前大概是過慣了被伺候的日子,要這些屍煞無非就是端茶送水。
可是這些屍煞也許對我和雬月來說,卻是可以扭轉小狐狸命運的軍團。雬月將它們留下來的用意,我心頭很清楚。
我低聲說道:“其實……沒必要藏起來,我倒是有個想法。”
“小胖妞有辦法?”雬月脣角一勾,笑得有些曖昧。
我被他這一笑,弄得有些沒自信了,“你不信?”
“沒有,我只是欣慰。”雬月說道。
我被他一鼓勵,就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這裡雖然是個窮橡皮然,但是畢竟是在法治社會,一下死了那麼多人。難免會引人注意,尤其是還要把變成屍煞的它們藏起來。
這更是有點像是走在鋼絲上,時時刻刻都在鋌而走險。
我說他們既然有頭骨可以控制屍煞,還能讓屍煞挖坑燒人。不如就繼續控制他們,它們就跟往常一樣在村子裡繼續生活。
這樣一方面是障眼法,一方面又不需要特別的隱藏。
方法說出來以後,雬月贊成。
但是蘇溫柔那邊可能還有些疑問,她實在是不忍心,問我道:“瑤瑤,這兩個臭男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把它們留在這裡,那不是靈魂一直都困在屍身裡麼。那……那會不會很痛苦啊?”
蘇溫柔這一問,我是啞口無言。
可是人性是自私的,這些屍煞也許很快就會成爲救我的小狐狸的戾氣。我寧可逆天而爲,背下這樁罪孽,哪怕萬劫不復。
等救出小狐狸,我會用古巴利咒送他們超生。
也願意接受天譴,爲這件事贖罪。
我說:“會吧,會很痛苦。”
蘇溫柔本來還想說什麼的,看到我臉上的表情之後,便閉上了嘴巴。王大海的兒子王小寶睡醒了以後,就按照雬月說的跟他形容來他們家做客的女人的樣子。
軒轅上祁是軒轅世家帝皇之後,畫畫的水平相當厲害。
很快就按照這孩子的說的畫出了女人的樣子,女人相貌極爲的溫婉。眉眼之間含情脈脈,身上是一身清新淡雅的桃色連衣裙。
腳上是白色的涼鞋,臉上還有些羞澀的表情。
如果不是眼角有些細紋,還看不出來她可能已經有三十幾歲。
這個女人我並不認識,看着還有點眼生。
她到底是誰呢?
我還以爲她畫出來以後就能得到更多有關於這個村子裡的秘密,誰知道反而更是一頭的霧水。
這導致我晚上睡不好,一直輾轉反側的做噩夢。
一開始夢見我人在清邁的寺廟裡,那個曾經把雬月送給我的黑衣阿贊就在我眼前盤膝坐着。
嘴裡一遍遍唸誦經紋,那聲音沉穩有力。
我一愣神的功夫,他竟然已然睜開眼睛看向了我,“真是因果輪迴,yaya,我們又見面了。”
我記得上次夢見他,雬月就懸在我頭頂的上方。
所以這次,我也擡頭看了一下頭頂的位置。
頭頂居然浮着一隻小小的白狐,狐狸有九條尾巴,尾巴卻比人還大。皮毛上鍍着一層金粉在懸浮着,雙眼卻是那般的乾淨純潔。
它在看着我,看的我的內心都要融化了。
我繼續發呆,卻聽阿贊說道:“他身上有佛的光,所以覬覦他。得到他,就可以主宰三界六道。所以……肩負的責任很重,從小才這麼多災多難了。”
身負佛光的狐狸?
這狐狸怎麼那麼奇怪,居然會有佛光在身上。
我思維變得緩慢的腦子裡靈光一現,猛然驚叫出聲,“那是我的小狐狸,它是我的小狐狸。阿贊!!你……你是不是知道讓它回到我身邊的辦法,我……我其實只是想讓他做個平凡的孩子。”
爲什麼上天要……
要讓他擁有那樣的體質呢?
我心頭髮酸,眼中蒙着一層霧死死的看着那個穿着黑衣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