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以現在的身份活了下來,甚至娶妻生子,又陰差陽錯地進入了裴家當了總管,這一當,就是二十來年。
這期間,他試圖尋找錢紅鳳,試圖尋找我的消息,可是沒有任何的線索。
忠叔也是因爲聽說過周晴兒喜歡大海,曾經聽她親耳說過喜歡葬在大海邊,能夠每天看見大海。這才選擇每年的這個時候來海濱市祭拜他,而方式,則是和老爺子的衣冠冢差不多。
忠叔說完的時候,已經將他之前祭拜的地方挖了一個深坑,從裡面取出來一個盒子,眼眶通紅,明顯隱忍着痛苦之色,說:“這個盒子,裝的是晴兒小姐生前的一些東西,還有她真正的遺書。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敢打開看過。”
說着,他將盒子裡遞給了我,滿是複雜之色:“我從來沒有想過,少夫人就是我要尋找的小小姐。我曾經懷疑過,因爲你和晴兒小姐長得很像,可是,我甚至都不確定,被錢紅鳳抱着的孩子是否還活着……”
我捧着手裡的盒子,過了很久,也沒有勇氣將它打開。最後,遞給了裴胤。
裴胤看了看老爺子。
我雙手捧着,將盒子遞給了老爺子。
老爺子打開了盒子。
手瞬間變得顫抖起來,眼眶也紅了:“這是,晴兒最喜歡的簪子……還有這個,也是她十歲那年,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還有很多的照片,看起來已經泛黃了,可是照片裡的主角只有一個,那就是周晴兒。
壓在最下面,就是忠叔說的,遺書。
老爺子雙手顫抖地打開了信封,將裡面的遺書拿了出來,眼淚已經完全地將眼眶浸溼了。
這些東西,一看就年代久遠了,就連信封上的一些字就開始變得模糊,想要僞造,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遺書,我也看了,大約是說周晴兒後悔認識沈玉剛,後悔跟着他去了沈家,但是她說過,唯一不後悔的,就是生下我。
我是初七生下的,所以她替我取名“初七”,而我真正的生辰八字,也在信裡說的清清楚楚,這和我之前從邢雨萱口裡得到的生辰八字有了差別,至少時辰是對不上的。
而且遺書裡還透露了,不少關於沈家的秘密。對我們最有用的,莫過於關於禁地的一些事情。
忠叔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下:“我以爲,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將這個盒子交出去。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說着,他突然跪在了我們面前。
我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他:“忠叔!”
忠叔將我的手拂了下去,無比堅定地說:“當年,如果不是晴兒小姐保我一命,我可能早就被人害死了。如果不是晴兒小姐一早就教了我靈魂入體的辦法,我也絕對不會苟活到現在。”
眼見他有磕頭的意思,我連忙攔着他:“別,快起來,我承受不起!”
“大少爺,少夫人,我知道你們兩個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大少爺,你能夠死而復生,想必也有很厲害的本事。大少爺,求你,救救晴兒小姐吧?她被沈家,被沈家當成了祭品,活生生地折磨死啊……”
忠叔的眼淚完全打溼了臉龐。
我知道我的親生母親是被沈家當成了祭品,一直被困在禁地無法超生,甚至受盡苦難。可是聽忠叔的講述,即便是被當成了祭品,生前也要經受無數地折磨。
那種痛苦,已經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我完全氣得紅了眼,不敢想象,那個能夠溫暖人心的女人,在拼死將我送出沈家以後,她卻生生地被折磨致死,而且死後,也無法得到安寧。
“忠叔,即便是你不說,我也肯定會把我媽救出來的!”我咬牙切齒,心中滿是對沈家的恨意,“當年如果不是你們,我沈初七或許也會在沈家受盡折磨,甚至現在也成爲了下一個祭品。”
“少夫人的純陰的八字,是沈家最好的祭品選擇。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忠叔恨恨地說,眼中也是強烈的恨意。
我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因爲沈玉剛已經來找過我了!”
忠叔眼中頓時流露出震驚的光芒!
裴胤低聲喊了我一句。
我回過神來,然後明白了裴胤的意思,上前扶着老爺子。這一刻,我感覺到老爺子足足老了十歲,眼中精明的目光也是消失不見,手緩慢地撫摸着照片,老淚縱橫。
我頓了頓:“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總是在這兒站着也不太好。”
裴胤“嗯”了一聲:“忠叔,起來吧。”
忠叔看了看我們,終於起來:“大少爺,我去收拾下東西。”
回到了別墅,周曼兒看見我們,連忙迎了上來:“怎麼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小姑姑,你陪着外公吧,我們有些事情要處理。”
周曼兒擰着眉,扶着老爺子,看了看我們,最終還是忍住了。
老爺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從頭到尾只是捧着那個挖出來的盒子,顫顫巍巍地跟着上了樓。
沈鈺因爲有事去調查,所以今天也沒跟着我們去,這會兒也還沒有回來。
我們下午走,自然也讓忠叔回去收拾一下,然後跟着我們一起離開。回到別墅的時候,我忍不住問裴胤:“阿胤,你覺得……忠叔說的都是真的嗎?”
裴胤頓了頓,看向我:“你覺得呢?”
“忠叔的爲人,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他就是錢紅鳳說的那個同伴,的確讓我挺震驚的。而且,那些照片,還有書信,也不像是僞造的。”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如果他有問題,現在就不會還在裴家了。”裴胤摸了摸我的頭,“至少目前看來,他說的話都是真的。至於想要完全地確定,只能去沈家走一趟,將你親生母親的骸骨和靈魂都救出來,當面對質。”
我伸手抱住了裴胤,有些傷感:“阿胤,我真想現在就去。”
“等解決了燮,我們就去。”裴胤輕輕拍拍打着我的後背,安慰我。
我想起一件事,不由擡頭看向他:“對了,你爲什麼不讓我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