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自然殭屍不可能，可是成爲人造的殭屍，無疑就是一具傀儡。難道，我只能當活死人了？”
我喃喃自語。
“活死人？”沈鈺愣了愣，總算反應過來，當即臉色浮現震驚，“阿姐，你要死？”
我頓時地白了他一眼。
沈鈺說的沒錯，我是要想要尋死。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這兩個字，聽着怎麼那麼變扭呢？
不過沈鈺的反應卻不像裴胤，反而變得興奮：“阿姐，你真的準備死了嗎？其實當鬼挺好的，真的，大不了我以後給你找一具屍體，想要什麼樣的都有……”
沈鈺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可是沒說幾句，就被裴胤一記冷眼瞪得急忙住了嘴，不再多說一個字。
即使這樣，他的眼神卻也透着興奮之色。
“這件事情，以後再議！”裴胤冷聲道，轉而看向我，“我會命人去準備材料，在鬼童的事情結束以前，這些時間裡你可以好好考慮。”
我點了點頭。
沈鈺嘿嘿直笑，就好像馬上要死的人是他一樣。
裴胤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用猜也知道是葉璇，估計是男童的身份已經出來了。
並不是在拍攝廣告前突然暴斃的男孩，可身份也卻值得主意，因爲他也是在二十年前就在警察局裡登記失蹤的人。
重要的是，他和那個小男孩，有血緣關係，是堂兄弟。
明明之前看到過一個畫面，畫面裡還提到了那個小男孩的名字，可是這會兒我卻想不起來叫什麼了。
等葉璇回來以後，她給了我們一些資料的備份，讓我們看。
不得不說，這照片裡的兩個小孩長得很像，只是一個鼻樑的位置有一顆小黑痣，而另一個沒有。他們的模樣可愛清秀，如果真的帶上假髮，說是女孩兒也不爲過。
而他們的名字也取得很相近，宋新波，宋新浪。
那個叫波波的，就是當年暴斃而亡的小孩，至於送新浪，大概就是昨天挖出來的那具屍骨吧？
“宋新浪小時候被拐賣了，不過有個好消息，我們找到了當年拐賣宋新浪的人了。”葉璇臉上出現一抹笑容。
“在哪？”
“一超和婉清已經去接她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正說着，葉璇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一接通，當即露出一抹笑意：“已經來了。”
“那就來我的房間吧，這兒地方大。”我說。
葉璇點了點頭，將話傳達給了木婉清。
很快，我就看見孫一超和木婉清走了進來，而他們扶着的，居然是一個老太太，頭髮全白了，臉上滿是皺紋，走路也是顫顫巍巍的。
我蹙了蹙眉，這年齡少說也有七八十來歲了，倒退二十年，也有五六十。難不成，這麼大年紀還當人販子呢？
葉璇似乎也有些驚訝，朝着木婉清看去，後者點了點頭。
“你們，真的是警察？”那老人開了口，聲音無比地蒼老。
葉璇出示了她的警察證。
在看到警察證以後，後者苦笑了一聲：“果然啊，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就是‘阿妹’？”葉璇不由出聲問，“可是我得到的資料裡，阿妹今年也才五十歲左右。”
後者自嘲的笑出了聲：“我今年的確剛滿五十歲。”
我錯愕地望着，反倒是裴胤和沈鈺的臉色很正常，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一般。不過很快，我發現這個老婦人的身上滿是沉沉的死氣，已經時日無多了。
“都是報應啊，報應！”老婦人感嘆說着，渾濁的眼睛漸漸浮現出淚花。
葉璇將其中一個照片遞了過去：“你應該還記得這個孩子吧？二十年前，你拐賣了這個孩子。”
“是他，不對，好像又有點不一樣……”
老婦人哆嗦着捧着手裡的照片，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不確定地說：“我明明記得，我拐賣的孩子，鼻樑的這裡有一顆黑色的痣，怎麼這張沒有呢？”
葉璇目光沉了沉：“都二十年過去了，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我當然記得！”老婦人擡起頭看向葉璇，“因爲，我記得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和他長得很像，但是僱主特意提醒過我，不要綁架錯了人，而區分那兩個孩子的標誌，就是一個鼻樑有小黑痣，另一個沒有。”
“僱主？”葉璇聲音一沉，“這麼說，你那次的拐賣，是精心策劃的？”
“在做這筆買賣之前，我只不過是一個小保姆，給他們洗衣服做飯。”老婦人開了口，說，“不過有一天，一個男人找上我，讓我幫他一件事，並且承諾給我十萬塊錢。”
“這件事，就是拐賣照片裡的小孩？”
老婦人點點頭：“當年的十萬塊，可不比現在，那個時候我的工資也才幾百塊錢一個月而已。而且那人爲了讓我答應，直接給了我三萬塊錢的定金，我活了三十年，手裡從來沒有拿過那麼多的錢。”
“所以你見錢眼開，同意了？”木婉清諷刺道，“你這麼做，不會良心不安嗎？”
“良心？”老婦人笑了，眼角溢出眼淚，“我這二十年，何嘗不是被良心譴責呢？我甚至在想，我爲什麼還不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木婉清冷冷一喝。
“晚清，別插嘴。”葉璇低聲訓斥了一句，轉而道：“你繼續說。”
“爲了十萬塊錢，我挑了一個他們都不在的日子，和那個人演了一場戲，假裝孩子是自己走丟的，可實際上，我卻親眼看着有人將那個孩子抱上了車，然後消失不見了。”老婦人說，“後來我當然捱了一頓打，可是有警察在，他們不敢打死我。爲了十萬塊錢，我覺得挨一頓打也值了。”
說着，老婦人笑了，卻比哭還難看。
“我躺在病牀上的第二天，有人就把剩下的七萬塊錢送來了。而那個孩子，我卻再也沒有見到過。或許是怕被人知道吧，我當時就離開了A市，去了一個小縣城生活。”
老婦人斷斷續續地說着，然而她說的，卻大多是一些沒有太大作用的內容，在我看來，唯一有用的兩條信息，一是當時的事情是有人故意策劃的，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鼻樑有黑痣的人是宋新波，暴斃而亡的也是他，可是葉璇得到的資料，被拐賣的人卻是宋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