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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對於感情,顧銘遠有一種無力之感,也許這就是老天對他過分自信的懲罰。
從葉宛和林緯在壽宴上相攜離開,到現在又是換號又是搬家,傳達的信息很明顯,就是不想再和自己有一點交集。
這個事實,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承認,自己在感情上帶着輕微的潔癖,甚至帶着某種寧缺毋濫的理想成分。因而這麼多年來,只有江晚雲一個女友。同時他又是個怕麻煩的人,雖然女友並不符合他的理想,然而他寧可把心思寄情收藏和自駕遊,寄情藝術和自然,也沒有因此拋棄她。
直到葉宛出現。
走近她,自然是帶着強烈的個人目的而去,眼看她即將一步步墮入他佈下的溫柔情網,卻不知情愛的種子也在他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等他察覺時,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所以,幡然醒悟的他便打算果斷地跟江晚雲提分手之事,再來處理和葉宛的感情。
只是很不湊巧,江晚雲懷孕了。
壽宴那天,當聽到江晚云爲了氣葉宛,衝口說出自己懷孕的事實時,他真的驚呆了。他們已經很久不在一起了,天知道她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所以當他折回來,和江晚雲對質時,她立即改口說是騙葉宛才這麼說的,他也就信了。
可惜,很快江晚雲的謊言就被拆穿了,他收到了一份匿名寄來的產檢報告。
江晚雲沒有撒謊,她確實是懷孕了。
現在他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這個時候再提分手之事,固然十分被動;而葉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躲他。
用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心,雖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卻是暫時擺脫困境的不二法門。
顧銘遠緊鎖着眉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着“叮”的一聲輕響,劃破室內岑寂,系統提示有新郵件來了,他慢慢睜開眼,待看清郵件標題時,暗沉的目光驀然一亮。
上帝是公平的,他爲你關上了一扇門,同時也爲你開了一扇窗。在某些地方失去了,必然會在另一些地方得到補償!
他振作起精神,也是爲了避免陷入無窮無盡的情愛得失中,仔細閱讀起郵件來。
事實上,他比胡經理想象得要忙得多,不只是忙着昌明的事務,還一直不懈地暗中調查孫翰明和林緯這倆人。
自從那次在葉宛幫助下,查到昌明的資金流上出現幾筆異常,他就把調查的範圍鎖定在孫林這兩人身上,順着這根線一直往上查,竟然讓他查到孫翰明早在好幾年前就已涉足地產行業的真相,巧不巧,林緯的父親曾經也是宜江地產商,由此看來,孫林二人的合作還不只是在源華商貿上。
顧銘遠曲着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桌面思索着,如今顧氏集團已逐漸撤出房地產市場,着力做大做強商貿,都以爲是產業調整的需要,殊不知,也是爲孫翰明掃清了障礙。
由不得顧銘遠不佩服孫翰明,好一個一箭雙鵰之計,竟將所有的顧家人都給瞞住了,卻不知道一向精明的父親知不知情?
顧銘遠想起剛纔胡經理的話,正好快到端午節了,他是不是該給自己放半天假,去跟父親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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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端午節田瀾費足了心,光是糉子餡料就有好多種,豆沙、火腿、蛋黃、鮮肉、香菇、花生,林林總總,親手製作,黃褐色的三角小糉端上桌來,清香淡雅,精緻得如同一件藝術品。
顧銘遠連吃了兩個火腿糉子,讚道:“阿姨的手藝不錯,這糉子真好吃!”
田瀾一邊解着箬葉,一邊笑道:“別的阿姨也不擅長,獨獨包這糉子不在話下,知道你喜歡吃,今年特地多包了一些,回頭記得帶點回去。”
“讓阿姨費心了。”顧銘遠微笑道。
“不費事,你愛吃就好!每年的慣例,也順便給晚雲捎些。”
聽了田瀾這話,顧銘遠收斂了笑容,頓了一下道:“阿姨,我和晚雲之間——出了點問題。”
顧銘遠的話讓正在解箬葉的田瀾一下子怔住了。
“出了問題?她不是說剛懷孕嗎?”那天宴會她也在現場,聽得分明。
顧銘遠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言辭變得吞吐:“是懷孕了,只是……”他沒說下去,畢竟這種事無論對哪個男人來講,都是比較傷自尊的。
“到底怎麼了?銘遠?是不是你們還不想要孩子?”田瀾忍不住問。
“不瞞阿姨,我和她已經很久不在一起了……”顧銘遠只得委婉地說,濃俊的眉頭已然蹙起。
田瀾望着他,有點驚愣。早已察覺出銘遠和晚雲之間的不對勁,又聽晚雲當衆承認懷孕,以爲這倆人的感情能出現轉機,這樣看來是徹底沒戲了。
“晚雲怎麼會犯這種糊塗?我和你爸還以爲這次你們總該好事近了……”
顧銘遠苦笑不已。
“既然知道那是個謊言,怎麼當時不挑明呢?”
“當時我以爲她只是在開玩笑。”顧銘遠頓了一下,道,“阿姨,你還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幫我爲她準備一份吧。”
田瀾看了顧銘遠一眼:“所以你寧可委屈自己。”
“不是委屈我自己,主要是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田瀾點點頭,目帶讚許。
“男人就應該有擔當,自己主動揹負,總比別人來譴責好。”
顧銘遠又頓了一下,道:“其實別人對我是什麼看法,我從來不在意。”
“那你在意誰的看法?”
“我——”
顧銘遠剛想說出那個名字,卻驀然打住了。
田瀾見他有所顧慮和保留,便道:“阿姨是過來人,有些事,也能看出點端倪來,就像晚雲那天爲什麼要撒謊,其實很明顯。”
顧銘遠無言以對。
“你和晚雲交往十年,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們之間到底適不適合。阿姨想提醒你的是,愛情是獨佔的、排他的,成全了一方必然就會辜負另一方,當斷的地方則斷,不僅需要點智慧,還需要勇氣,否則糾纏下去的結果,只會是三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