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子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了,嗚嗚,都是那幾個惡奴害得孩兒變成這副樣子的!要不是恩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兒子今天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洗乾淨了一身的泥水和污垢之後,馮曉一邊和他的慈母哭訴今天的“遭遇”,一邊爲恩人藍慕容做了引見。
在此期間,刺史夫人一直都在抹淚,而那刺史,卻彷彿根本不將自家後院的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看着院子中的那條魚!
“主人,他想殺魚取丹,要把魚獻給太子的消息果然是他的緩兵之計,金錦處境不妙,一會兒那道士就要動手了。”以刺史府座上客的身份坐在堂下的藍慕容心裡是着急的,尤其是小金讀完那刺史的心事說給她聽之後,她的心就更沉了!
媽媽蛋的,居然遇到一個妄圖長生不老的凡人,這個馮昌的滄州刺史野心夠大的。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把矛頭往乾璇身上引,這種栽贓嫁禍的行爲實在太卑鄙無恥了!
因爲皇帝昏庸是昏庸了一點,但是在求仙問道這件事情上,他卻是個堅定不移的反對者!不然平王乾越那傢伙也不至於那麼不受她的皇帝爹待見!
萬一乾璇得到一條千年鯉魚精的消息傳回皇帝的耳朵裡,皇帝還不知道要怎麼懷疑他呢!
老紙既然遇上了,那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藍慕容緩緩閉上雙眼,被她的意念暗示的馮曉立馬就朝那條奄奄一息的魚望了過去,一種找到了同類的歸屬感莫名地觸動了他,他奇怪地朝那條魚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裡腹誹,奇了怪了,本少爺明明是個人,爲毛會覺得這條魚很親切?
“曉兒,你在幹什麼?回來!”見自家寶貝兒子突然停止了和她撒嬌,轉而朝那條傷了好多衙役的妖魚走了過去,刺史夫人立刻大驚失色:“曉兒,危險!來人啊,攔住少爺!”
“娘,你幫兒子求求父親,咱們把它放回水裡去好不好啊,它看上去好可憐哦,你看,它都流眼淚了……”被幾個下人拉住的馮曉不依不饒地抱着刺史夫人的胳膊撒着嬌,聽到他居然是出於憐憫才靠近那條魚的,刺史夫人立馬眉開眼笑起來:“好好好,爲孃的一定幫你和老爺說說,我兒終於長大了,連一條魚都捨不得殺害,真是爲孃的好兒子……”
然而,還沒等刺史夫人欣慰完,又一陣惡臭味猛地傷害了她的鼻子,她嫌棄地捂住口鼻四下尋找臭源,卻發現剛剛還在她懷裡的寶貝兒子正夾着屁股朝茅房的方向跑去!
“曉兒……”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人前大小便失禁,刺史夫人的笑容掛不住了,兩行豆大眼淚刷地一下從愛子心切的她眼眶裡衝了出來。
藍慕容也沒想到自己這回居然失算了,因爲她萬萬沒想到馮曉所能夠想到的阻止刺史大人殺魚的最好的方法,竟然只是,求他娘!
偏偏這會子他娘根本心思幫他達成心願,她的一門心思都在幫他治好大小便失禁的怪病上去了!
“這位姑娘,識相的聽老道一句勸,滄州城的水深着呢,不是你這個一個小姑娘該來攪和的地方!還是儘早離開爲妙!”突然,藍慕容聽到了一道聽上去是勸誡實則是警告的聲音,她下意識
地偏頭一看,果然是那個牛鼻子老道在用神識與她交流!
“那可不成,這條錦鯉原本就是本姑娘養着玩的寵物,現在被你們害成這幅模樣,你覺得本姑娘會輕饒了你們?”關鍵是你們還把污水潑到了我家傲嬌殿下身上!
“小小女子,口氣倒不小,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區區老道,臉皮倒很厚,有本事你來咬我啊!”
見那老道想以道行高她一籌逼她就範,藍慕容的臉色再次一沉,這個老道士乃堂堂出家人,不好好地潛心修煉道學造福蒼生就算了,居然還爲了一點報酬在此助紂爲虐!
那刺史既然能夠縱容他的兒子在這滄州城爲非作歹,如果真讓他吃了金錦的元丹練成不死之身,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生靈慘遭他的毒手!
皇帝真是糊塗,居然將滄州糧倉交到這樣一個整天不務正業的昏官手裡!
想起滄州糧倉,藍慕容心裡突然猛地一沉,不好,這個刺史壓根就不具備什麼忠君愛國的品質,那他不會把那些前線戰士賴以生存的糧草,當成他自己家的倉庫給搬空了吧!
“主人,你的想象力實在太豐富了,放心,這世上的貪官分很多種,有的貪圖美色,有的貪圖錢財,而這個刺史,卻是個只對長生不老感興趣的,安啦安啦!”感受到藍慕容的腦洞越開越多,後腦勺已經掛滿了黑線的小金無語地在她腦海裡出聲阻止道,同時,一爪子揮開了那個老道釋放過來的威壓!
“噗……”老道士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突然口吐鮮血的變故,嚇得在場之人紛紛亂了手腳!
而唯一一個知道那道士爲何吐血的藍慕容,卻早已被小金的那及時的一爪子徹底折服了!哇咔咔,原來小傢伙這麼厲害!
艾瑪,不對,既然它這麼厲害,當初自己被泥鰍怪抓走的時候它爲什麼不出手相救?
“小金!”她氣呼呼地質問道:“你爲了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多沒用,竟然眼睜睜看着我被泥鰍怪欺負,你太過分了!”
“主人,那時候小金剛從休眠中醒過來,儲備的力量不夠,所以說啊!誰讓你不肯給我血喝呢……那個道士的血能量很足,應該足夠你撐過下次寒症發作了,究竟要不要,你自己看着辦吧!”
因爲剛剛的那一記反擊,小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弱弱的,本來又想罵它三句話不離本行的藍慕容忍不住眉頭一皺,眼神無意識地就朝那口土鮮血的老道士望了過去!
“你別過來!”也許是她的那個眼神太有殺傷力,也許是剛纔小金的那一記反擊重創了他,老道士連僞裝都懶得再裝下去了,藍慕容每靠近他一步,他就心驚膽戰地朝後面退一步,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居然有如此深的修爲。
她竟然只用了一招,就將他七十年的修爲毀於一旦!
“道長,您在說什麼?小女子不是很明白……”
藍慕容奇怪地眨了眨眼,見四周的衙役已經開始懷疑她,忍不住想要表達一下她的無辜和誠意,於是伸手將自己的面紗摘了下來,然後繼續人畜無害地望着那一臉見鬼的道士:“道長,小女子只是因爲略通醫術,所謂醫者父母心,這不是見您突然吐血了,這才忍不住想要關
心您一下麼?”
雖然已經決定收拾牛鼻子和狗刺史,但是別的麻煩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對自己只能來陰招而不能光明正大對付壞人的能力很不滿的藍慕容暗暗下決定,一定要找到快些變強的方法,而在找到之前,就只能先借這老道士的血來權宜一下了!
“剛纔馮少爺生病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醫者父母心,簡直胡……胡說八道!”老道士沒想到藍慕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居然這麼爐火純青,頓時又怕又急,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道長這就冤枉小女子了,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馮少爺是男子我是女子,我怎麼能如此不知羞恥主動爲夫君之外的男子看病呢,道長就不一樣了啊,您是長者,小女子可是很尊老愛幼的!”
突然,幾個黑巾蒙面的人從牆上跳了下來。
一場混戰就這樣突然打響。
措手不及藍慕容只得暫時找個角落躲起來,直到逮到機會控制了一個刺史府的家丁去把綁在金錦身上的麻繩給砍了,這才躡手躡腳地拿着手裡的那半顆泥鰍精的內丹朝金錦跑了過去!
“我說了不要殺這條魚!”
“啊!”
突然,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同時刺激了藍慕容的耳膜,藍慕容往那邊挪的她猛然擡頭一看,差點被自己看到的一幕驚掉眼球!
馮曉那個不知死活的紈絝不知何時又從後院跑了出來,剛好看到有人朝那條他奉命保護的魚下手的他,居然就這麼赤手空拳地朝那個人撲了過去!
然後,藍慕容就看到這不忍直視的一幕!
此時馮昌當時離那條魚已經很近了,本來是最有機會下手的他,或許是出於一種父愛的本能,或許是他根本就來不及躲開,藍慕容只知道她擡頭去看的時候,那柄本該插進魚肚子的長刀,既沒有插進魚肚子,也沒有插進衝過來阻撓的馮曉身上,而是,直直地刺穿了謀劃了這一切的刺史馮昌的心臟!
跟着馮曉腳後跟跑出來的刺史夫人發出那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之後,就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場面立刻陷入了可怕的失控中,刺史府的衙役家丁見老爺被殺,一個個都徹底紅了眼,而對方的人見這邊的大boos都被幹掉了,頓時士氣更旺了!
鮮血,屍體,慘叫,哀嚎……不過片刻的功夫,這兒竟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
努力朝金錦爬動着的藍慕容時不時會沾到鮮血,而當她終於把那半顆珠子餵給身形龐大的金錦時,她的臉上身上已經全都被鮮血染紅了!那些,都是對方廝殺時濺過來的!
本來被藍慕容控制着神智的馮曉,也在刺史馮昌掛掉的那一刻清醒了過來!
在金錦的身體突然縮小成一個巴掌大小的時候飛快把他藏進袖子,藍慕容又地回頭看了抱着他父親哀嚎的馮曉一眼,終究沒能狠下心給他來一刀!
刺史府後院某個角落裡,一個老道士顫顫巍巍地蜷縮在角落裡,目光驚恐看着剛剛將他一半的血液佔爲己有的女子面無表情地用手指逗弄着一條在盆裡翻白眼的金色鯉魚。
最後,老道士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帶着那條與他失之交臂的千年活鯉魚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