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紅芒驟現,蕭震的心神都是爲之一振。滅城的兇手即將水落石出,蕭震怎能不激動。
天目神乞就站在蕭震身旁,他已經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清楚,知曉這道天外紅光便是毀滅雲霄城的罪魁。當下,抓起蕭震縱身躍起展開神通,一步千里直奔天外。
浩瀚星海如無數璀璨沙塵一般將蕭震和天目神乞團團包圍,兩輪明月則好似遠在天邊,縱使天目神乞速度再快亦是無法追上。
這是蕭震第一次來到天外,霎時間被這裡奇異的景象所折服。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汪星辰,就像手中所捧的是和水一般。
星辰,竟會是這般模樣!
但蕭震卻沒有時間來細細探索,集中精神尋找赤君來時的方向。
蕭震的修爲畢竟算不得絕世高人,和天目神乞更不可同日而語。他努力尋了半天尚不及天目神乞掃去一眼。
“開。”
天目神乞抓住蕭震縱身再躍,只見天外星河應聲而開,無盡星芒晃盪着閃的蕭震一陣眼暈。
這一步不知跨過了多少萬里,天目神乞逆行而上。直奔赤君來時方向,速度越來越快讓蕭震完全看不真切。
“咦?”
天目神乞緩緩停下,身軀飄蕩在星河之中。他追尋着赤君的蹤跡來到了此處,卻未想到這裡卻是空無一物。
他們已經身在過去,按理來說縱使他們無法改變過去,但也可以看到過去。可現在,卻是出現了意外。
“赤君劍明明就是從這裡發出,但未何卻不見出劍之人?”
時間已經在這一刻停止,那人絕不可能逃得走的。那麼,就只能有一個解釋。
“難道出劍之人並非崑崙界中人?”
天目神乞低聲說道,但卻並未逃過蕭震的耳朵,這個結果着實讓蕭震寒到了心底。
出劍之人並非身在崑崙界中,而是跨界出劍屠滅雲霄城。這等修爲就算是九天仙界的那些所謂的“仙”們又有幾人能夠做到。而且,有着如此驚天修爲的人物又爲何屠滅一座普通凡人小城?難道雲霄城並非表面那般平凡,暗中隱藏着許多秘密不成?
“前輩,可有辦法尋到那名跨界出手之人?”
天目神乞神色嚴肅,輕輕點了點頭。雙目神光頓時斂去,讓萬千星河光芒一同暗下,天地一片昏暗。
“這一次我不能帶你一起去了,天目之中再開天目禁忌太多。你在這裡靜等,三息之後我便會回來。”
說完,身形頓時消失,無聲無息。
三息時間卻讓蕭震有種等了三年的感覺,當天目神乞再次出現的時候,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幾乎將蕭震擊倒在地。
天地復明,光芒依舊耀眼。
天目神乞雙手撐在星河之中,滴滴鮮血自臉頰落入星河,無半分話語。
蕭震吃了一驚,竟未想到天目神乞會受傷。他們身在過去之中,與這裡的任何一人都不在同一時空之中,本不可能有人能夠傷到他們。
但是,結果就在眼前讓蕭震不得不信。
“前輩,前輩……”
“無妨,只是失了一隻眼睛,僥倖未死。”天目神乞似是全然沒有感覺到痛,也不似對那隻天目可惜,只是徑自沉思,多半是在思考剛纔經歷之事。
因爲自己的事情而讓天目神乞折了一隻天目,蕭震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無須愧疚,我是自願開啓天目助你的,所受之傷也是我大意所致,與你並不想幹。”
天目神乞慢慢站起,周身金光四射繼而漸漸散去,一身傷勢已是全然
好了,就連那不斷滴血的天目也是恢復如初。
蕭震看的心中微起波瀾,他渴望力量,對於天目神乞這樣屹立於崑崙界巔峰的不世強者除了應有的尊敬之外,還有羨慕。
但是,蕭震的心念依舊堅定,他不會爲修煉道路上的強者氣勢所擊退。因爲自始至終他堅信自己能夠超越這世間的所有人,成爲天地間的最強者。
“前輩,那人究竟來自哪裡?”
天目神乞搖了搖頭,嘆道:“看不真切,那人修爲通天。能夠跨越時間傷我,此等修爲怕是九天衆仙也遙不可及。”
蕭震深深地嘆了口氣,原本以爲劍閣之仇遙遙無期。但現在看來,雲霄城之仇將拖得更久一些。
“我們先出去吧。”
“嗯,好。”
景象倒轉,時間匆匆滑過。轉眼間已是回到了那株河邊柳樹下,河邊的游魚依然停在原處,彷彿時間並未走過一樣。
“對不起了,你的事情我無能爲力。”天目神乞微微欠身,略表歉意。
蕭震趕忙將他扶起,這本就怨不得他,再接受這番道歉蕭震於心不安。
“此事半分怨不得前輩,前輩不必道歉。”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幫我做一件事來作爲我開天目的報酬吧。”天目神乞面色溫和,說道。
蕭震怎麼也沒想到他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方纔還在爲幫不上忙自責,現下又開始索取報酬了。當真是奇人有奇處,不可捉摸。
當時天目神乞是主動助他回到過去探尋滅城真兇,卻在事後向他索取報酬。雖是如此,蕭震心中也無半分火氣。對於天目神乞的幫助,蕭震是發自內心的感謝。所以,這份報酬蕭震是一定要付的。
“前輩請說。”蕭震心中已經做好打算,他身上的重寶只有皓雪狂陽和赤君,這兩件都萬萬不能交予他人。所以,若是天目神乞真要這兩件寶物之一,蕭震只好拒絕再尋他物抵償。
“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只是想要一個人的性命,卻又不想自己動手,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小輩。所以,這件差事就交予你吧。”天目神乞說的異常平靜,好似取走的只是一隻豬狗的性命。
“何人?”
“摩羅禪寺佛子——靈塵。”
蕭震驀地一震,他雖然開始修煉時間尚且不足一年。而且一直都在閉關修煉,對外界世事根本煤油多少認識。只是在一次與紫陽劍聖的談話之間,偶然聽他提起過這人言語之中皆是讚歎。
諸天萬界,永恆不變。億萬萬生靈之中又有幾人能成爲令人敬仰的佛,可見佛子這個稱號之尊貴。
傳說,靈塵降生之時,虹霞遮天,靈鳥盤旋,禪音環繞,與傳說中的佛降生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摩羅禪寺搶在衆佛門之前將在襁褓中的靈塵收入門派之中,帶回了摩羅禪寺。轉眼間已是過去了二十一年,生具慧根的靈塵此時已是公認的北域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邁入藏鋒境界,繼而頓悟飛昇也是早晚的事。
蕭震有自知之明,他的修爲雖然在年輕一輩已經算是中上。但要想殺死靈塵,那無異於癡人說夢。但蕭震決心回報就不會半途而廢,稍加考慮便答應下來。
“前輩放心,晚輩定將靈塵頭顱摘下親手相贈。只不過晚輩修爲有限,請寬恕晚輩幾日。”
“這倒無妨,那我們就定下三年之期,如何?”
“再好不過。”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蕭震對於自己修煉的速度還是頗有自信,他有信心在三年內追上靈塵。
天目神乞見蕭震應允,點了點頭。無聲無息間,消失無蹤。
天目神乞一走,蕭震再留在長河古城已是沒了意義。當下第一重要的便是提升自身的修爲,如果沒有了修爲就算知道了兇手,他也無能爲力。
平常之時,蕭震一定會打坐靜悟。但這一次則不同,他清晰地感覺到這一次的境界需要的是他自然的頓悟,而不是時間和靈氣的積累。所以,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在世間走上一遭,長長見識。
既然準備要遊歷天下,這第一站當然非摩羅禪寺莫屬。正是因爲這個門派,紫陽劍聖纔會死的那般悽慘。蕭震的心中對摩羅禪寺有着強烈的恨意,但如今他只能忍在心裡。
…………
北域狂沙,西部地域摩羅禪寺。
傳聞中神聖莊嚴的摩羅山此刻已是破敗不堪,遍地盡是殘磚碎瓦,看不見一個僧衆。
蕭震很是不解,三個月前還聲勢浩大來圍剿翠微劍閣的摩羅禪寺怎的突然就被人屠滅了。
詢問了一番剛剛砍柴下山的一位村民,蕭震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三個月前,摩羅禪寺空相率衆僧準備坐收漁翁之利,卻不料遭遇紫陽劍聖殊死抵抗,元氣大傷。而且,同處北域西部與摩羅禪寺同宗的珈藍禪寺趁此機會,夜襲摩羅禪寺。
那一夜,同宗相殘。屍骨遍地,血流成河。傳承千餘年的摩羅禪寺徹底覆滅。
除了一人,靈塵。
二十一年前,珈藍禪寺只比摩羅禪寺晚到了半步,讓摩羅禪寺將靈塵搶下。靈塵的資質有目共睹,當世無人能及。說不定,他就是第一個至高無上的佛尊。
空寂等了二十一年,終於尋到了這個絕佳的機會,將靈塵從摩羅禪寺奪了過來,順手將八部天龍禪杖也搶了過來,絕滅摩羅禪寺。
他本不想將八部天龍禪杖留下的,畢竟八部天龍禪杖威力驚人,但也只和珈藍禪寺的至寶不動明王大金身像不相伯仲,空寂根本不屑再用他人兵器。
但是,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八部天龍禪杖雖然外表華麗,其實只是外層封印而已。它真正神力的源泉乃是內部的舍利。
伴生舍利。
靈塵降生,手中便握着這塊舍利。舍利黯淡無光,不見半點神輝。但它的模樣分明就是傳說中佛尊舍利的樣子,摩羅禪寺二十一年來費盡心思將這個消息隱瞞了下來。若不是空寂撞了大機緣,也許這塊足以震驚天下的佛尊舍利就要永遠藏在八部天龍禪杖之中了。
這一夜,空寂除掉了他在北域的唯一對手,並且收穫一大至寶,靈塵更是如他所願轉投珈藍禪寺門下。
翠微劍閣已滅,五大門派震驚。雖然最終知曉了前後原委,但顧忌未來大局,不願再損耗自身實力。遂對於珈藍禪寺的行爲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自由。
中州天域乃是六大門派之首,權勢通天。有些時候,天域甚至可以完全代表六大門派。所以,翠微劍閣的覆滅珈藍禪寺的行動都不能威脅到它現在的地位,珈藍禪寺的也就成功晉級成爲了六大門派之一。
聽完之後,蕭震一陣感慨。摩羅禪寺千算萬算,欲鷸蚌相爭左手漁利,卻不想黃雀在後將它整口吞下。
“這就是報應嗎?”蕭震仰天嘆道。
世事變化無常,難以預料。之前還痛恨無比的仇家此刻卻是被人滅了滿門,蕭震雖然心中憤恨,但卻無可奈何。罪魁空相已死,蕭震不可能將他復活之後再殺他報仇,只能黯然接受事實。
宗門之爭,修士也只不過是上位者博弈的工具。那些慘死在同宗僧人手下的摩羅禪寺僧衆也許並不如空相那般心機叵測,但這就是現實。無人能夠逃避,只能去被動的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