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政令便從王宮有條不紊地發出。表面上看是衛國國主賢明有度,將混亂的人羣立刻安撫下來。爲受傷者,遇難者家屬發放撫卹金,也派遣了一些人手緊急搭起一些臨時的帳篷住所。
其實這都是楚林兩人的主意。不過衛國國主爲了保命,也不顧那些珍藏了多年的金銀珠寶,國庫寶物,這也算是出了一點貢獻。
民衆很快便被髮送必備的乾糧,衣服等日常必需品,並且在相關重要地段都設置了許多暗卡,強弩伺候。再加上楚天簫連夜想出的那篇號召宣言,更是把人人心中的戰火點燃。如今的朝歌再不是當時那個脆弱不堪,可以隨便攻入的城池——而是真正的一國之都,一座有防禦,有工事,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要地。
當然,這些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爲了做到這一點,楚林兩人熬了兩個晚上,手中的竹刀就沒聽過,看着彼此的熊貓眼不知偷笑了多少回。
好在朝歌的臣民還有點血性,還有救。
楚天簫刻完一道關於食品發放的竹簡,很是疲倦地交給一名民衆自衛軍士。然後半隻眼睛眯着,還想強行振作一會兒再處理一些政治問題。
雖然身邊就有一個國主,但那國主實在太過廢柴。反而楚天簫林雨淅這樣的底層民衆最知道在最困難的時候,民衆需要國家做什麼。所以國主就淪落爲吃着窩窩頭等訓斥找板子的二貨一隻,而楚林兩人則是活生生熬成了大熊貓。
“哈欠——”楚天簫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剛欲抖擻精神,就見林雨淅走到他身邊奪過旁邊的竹簡,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去睡,這裡我來處理。”
楚天簫揉揉眼睛,搖頭道:“你也兩夜沒閤眼了,還是你睡,我來。”
林雨淅抱着竹簡不依道:“不給。”
楚天簫佯裝生氣道:“我是男人,聽我的!”
林雨淅輕聲哼了一聲,很是可愛地說道:“在家裡的時候你都是聽我的。”
“這裡不是咱們家!”
“我說是就是!”林雨淅急不擇言,說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家,我們在一起的地方不就是家?”
楚天簫微微一愣,聽着這番言語竟是無話可說,苦笑着搖頭道:“丫頭,別死撐,不行就搖醒我……”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便坐着眯起了眼睛,竟是立刻便入睡了。林雨淅這才安心打了個哈欠,繼續抖擻精神地拿起竹刀,正欲動筆。微微感覺有點不對,彷彿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這裡,而且……有點熟悉。
“林姑娘,好好睡一覺吧。”
溫柔如水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林雨淅剛想說我不累,便覺雙眼十分困頓,搖搖頭便躺倒在楚天簫身邊。
黑暗中,一道藍衣男子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但見他嘴角勾笑地看着兩人。
努力搖搖頭,拿起竹刀說道:“君王事,還是該由君王來做啊……打起精神來,陸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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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陽高掛時,陸仙流苦笑一聲終是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然後目光一轉,瞥見楚林二人相擁入睡的情景,不自覺地嘴角勾笑,輕輕咳了兩聲。
兩人本就有心事,入睡不深。這時聽到這聲咳嗽便立刻抖擻了身子再度站起來,無奈這兩日透支得厲害,迷迷糊糊之間雖是欲拿竹簡,卻恰恰撞了個滿頭包。
“兩位醒了?”陸仙流含笑着看着兩人,兩人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不由得驚奇一聲:“是你?”
陸仙流點點頭,隨即將一份竹簡拋給楚天簫,說道:“你們很不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將外頭民衆安撫並武裝起來,這份政令我看過了,大致還算可以。”
他扣住下頜,沉思片刻續道:“但還需要考慮到戰後事宜……”
楚天簫一愣,說道:“如今都不知道有沒有戰後……”
陸仙流笑道:“別這麼悲觀……”
“仙流兄?”運功加固完了結界,葉韓兩人的面色愈發蒼白,此刻款步而來乍見仙流,不由得又驚又喜,異口同聲道。
陸仙流笑着走上前捏了捏韓韶音的鼻子,摸了摸葉舞雩的腦瓜,說道:“很不錯嘛兩個小丫頭,沒給我小無極宮丟臉。”
兩名少女很是開心地點頭應道,楚林二人不由得目瞪口呆,這陸仙流在這些女孩子心中的形象也太好了吧。
“眼下局勢緊迫,我先爲你們兩人補充點靈力。”陸仙流沒等兩人開口拒絕,便是一左一右兩指點中兩人眉心,傳去一股股冰涼的氣息,葉韓兩人蒼白的面色這才重新有些紅潤起來。
“咳咳……”陸仙流收手,竟是忍不住咳嗽起來,擺擺手示意不必擔心,“無妨,不過是消耗有些劇烈罷了……”
“我們最多還可以再撐七天,小飛已經出城去了北地燕國……”葉韓兩人關切地看着他說道。
陸仙流搖頭道:“你們竟然放心讓小飛孤身一人去找大師兄?雖說我們門人之間是有感應,但那畢竟還是燕國!地域遼闊,人海茫茫,聽說他又有傷在身……”
“沒辦法,他那個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葉舞雩一嘆道。
陸仙流沉吟片刻,說道;“先前我進來時組織了一次衝鋒,趁着出其不意勉強算是將一批物資送入朝歌。再加上殺進來的三千援兵,如今朝歌城內……還有多少存糧,還有多少士卒?”
葉韓兩人將目光轉向林雨淅,她美目一眨,說道:“士卒一萬三千四百十二人,存糧可支撐一月有餘。”
“存糧尚可,士卒太少。”陸仙流皺眉道,“然而……即便是這三千士卒,也是靠‘她們’相助,如何還能再往這裡輸送援軍……”
“她們?”
“我也不清楚,但在我組織這次衝鋒時,顯然有一羣人在暗中幫助,”陸仙流說道,“我感覺得定不會錯,全是女子!而且……估計姿容不錯。”
“仙流兄你老毛病又犯了……”葉韓無奈搖頭。
“七日嗎……”陸仙流沒有接話,而是徑直走到王宮窗邊,推開古木小雕窗。他望着半空中那若隱若現的黑氣,若有所思道:“他們絕對不會等七天……”
“恭喜,答對了,有獎。”一道令人心底泛起冷氣的悶響自地上傳來,話音不響卻震懾了整座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