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做演講時就像播種那樣散播各種觀點,以便無論什麼莊稼長出來都能有所收穫。”——小普林尼《書信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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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叫我去救尤莉亞?”卡拉比斯覺得克拉蘇和李希莉婭老在這件事情上打轉,絕不是心血來潮的。
“沒錯,你得知道埃米利氏族可是努馬王的後代,而李必達烏斯又是其中的望族。但現在它沒落了,尤莉亞甚至還親自參與到貿易和貸款的行業中去,這讓這個古老家族的名譽遭到了很大的玷污。”克拉蘇洋洋得意地說,“羅馬建城數百年了,你真的以爲古老家族都是一脈相承的?錯,很多家族對外掛個榮耀的名號,其實內裡早就改弦更張了,奴隸、管家、旁支鳩佔鵲巢的多得是,哪怕是那個布魯圖家族——我的意思你明白嗎?卡拉比斯。”
“不是很明白。”其實卡拉比斯很明白,克拉蘇與李希莉婭的意思,就是讓他“乘人之危”,以幫助尤莉亞的名義,強逼尤莉亞和他結婚,順便奪取李必達的名號。但他對那個死倔的小寡婦還沒足夠的好感,而且他也沒辦法向波蒂交待。
“這是宿命,而且卡拉比斯你應該知道,你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真正的婚姻,這對任何個想在羅馬城裡立足攀升的男子都是很必要的。”李希莉婭的話語也很懇切,她沒在克拉蘇面前提及“高乃留斯”的傳說,但箇中之意卡拉比斯全都曉得。
當卡拉比斯還準備打馬虎眼時,克拉蘇發話了,帶着絕對的要求,“我不想說得更直接了——在普來瑪的晚宴後,就去薩丁尼亞島,不管用什麼辦法,償清尤莉亞的債務,這對你很容易,把奧菲勒努莊園和尤莉亞一起拿到手,隨後繼承李必達的名字,你就是凱撒遠征軍團的副將,凱旋迴來我就把伊特魯尼亞、薩丁尼亞的產業全委託給你,你該知道其中的利害。”
“可是我有婚姻了。”
“你別開玩笑了!那個叫波蒂的女奴?她不過是爲你生孩子的工具,也好,將來尤莉亞可以考慮撫養你和她的一兒一女。”克拉蘇的話語裡帶着惱怒和不滿。
“也許她之前當過女奴,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我不認爲我現在有娶兩個妻子的必要。”卡拉比斯臉上雖然流汗,但依舊堅持。
“荒唐,什麼兩個妻子!卡拉比斯,我不想和你多囉嗦,你這是在侮辱我明白嗎?我當年失去兄長後,就娶了喪夫的嫂子,並把兄長的子女視如己出,一併撫養,因爲他們都是Familia成員,現在尤莉亞也會和你組成嶄新的Familia,你們的家族和氏名會在羅馬政壇上代代相傳,而那個不過是個女奴出身的,她有什麼資格?你這是在毀滅自己,卡拉比斯!”克拉蘇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他猛地一拍,從圈椅上站起來,氣喘吁吁。
倒是李希莉婭在一邊,聽到卡拉比斯的執拗,反倒臉色有些複雜起來,她對克拉蘇使了兩個眼色,克拉蘇便又坐下來,語氣稍微緩和些,“聽着,我現在需要你,因爲我兒子小克拉蘇也會隨軍遠征盧西塔尼亞,你得事事協助他,我原諒你的冒失和唐突,並願意繼續資助你的事業,但你得去化解尤莉亞的債務危機,立刻!”
卡拉比斯依舊執拗說,他可以幫助尤莉亞,但不能夠有任何額外的附加條件,克拉蘇懶得和他多說,直接背對着他擺手,意思是這件事儘快去辦就行。
走出竈神廟的卡拉比斯心情萬分鬱結,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分裂了,在小亞當他在阿狄安娜面前時,這個米特拉家族雄心勃勃而又古靈精怪的後裔小娘,燃起了他野心和鬥志;但當他回到羅馬城,在波蒂與子女前時,他又變得無慾無求,只想默默守護好這個家庭來。
他不敢說,哪個自己是對的,抑或哪個是錯的。但他不信宿命時,就顯得在這個世界裡是個異類,就算是聰明無比的阿狄安娜,還不是對那個麥田的夢境深信不疑——其實按現在心理學的解釋,她不過是在剛登上王位,加上和自己有枕蓆之歡,所產生的潛意識幻想罷了。
然而,若要改變這個世界,又談何容易,把所有的因果都用夢境來解釋,更能被眼前這個世界所接受。
“卡拉比斯閣下。”廊柱邊,小澤諾紅着臉扶着雕刻精美的柱子,對卡拉比斯輕聲肯定,“剛纔的話語我聽到了,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但這就是衆神賜予你的宿命,有時候接受宿命比反抗它,需要更大的勇氣。”
卡拉比斯苦笑了下,摸了摸澤諾的頭頂,便朝着裘可拉大街公寓走去。
當他打開房門時,波蒂正躺在臥榻上還未入睡,旁邊是熟睡過去的乳孃,還有放着小利奧與小科琳娜的搖牀——小鴿子帕魯瑪在露臺的搖牀上睡得真酣,一切都很安靜,“在看什麼?”卡拉比斯從有些慌張的波蒂手裡,取過她剛纔觀看的那塊蠟板,上面不過是些歪歪斜斜的字母與數字。
波蒂把薄毯子掩在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只是在跟着小鴿子的作業,學些常見的文字罷了,有時候我也要過問些家庭開支問題。”頓了頓,她突然哭起來,“對不起,我曾經覺得,卡拉比斯你是遠方來到我身邊的神,給我太多的寵愛和愉悅,但有時候我又覺得離你太遠太遠,但你得相信,我是真心實意爲你生下兒子和女兒的,我很快樂,很快樂……對不起,我並不想哭泣的,我只是時不時在笨拙地幻想,好了,忘了這塊可笑的蠟板,和我愚蠢的行爲。”
“爲什麼要忘記?你得相信我,波蒂。竈神廟的貞女對我說,接受宿命需要更大的勇氣,我可不這麼認爲,見他的鬼去——我想好了,不和克拉蘇硬着對抗,我先跑去盧西塔尼亞躲風頭,波蒂你安心撫養孩子們,一切都會好的。”
波蒂摟住他的脖子,“怎麼和克拉蘇有關係?不是阿狄安娜閣下嘛。”
“事關薩丁尼亞島的一個落魄的貴族遺孀,我在宴會後得出發去哪。”卡拉比斯輕輕摸着波蒂濃密粗硬的捲髮,說到,隨後他安慰波蒂,“阿狄安娜,我絕對不可能和她結婚的,波蒂你可是有嫁妝的——那個家神的壁龕,還有一百枚德拉克馬。”
這話一下子把波蒂說的破涕爲笑起來。“別逗我了。”
普來瑪的晚宴是開放式的,整個人工湖都豎起了如星星般璀璨的燈火,路庫拉斯、馬可斯兩兄弟很長時間都淡出了羅馬城政壇的視野,這次是他們“火力全開”的高調復出,整個林蔭與大餐廳都擁滿了顯貴男女,很多人在湖面上泛着雕刻精美的小舟濫飲,自東方購買來的身着絲綢的高等奴隸被多慕蒳領來,演奏豎琴、笛子,並婆娑起舞,至於凱利則帶着另外幫人,手持銅勾,站在湖邊,因爲不斷有人會因沉醉跌入水裡,這時候銅勾就派上用場了。
很多貴婦名媛爭奇鬥豔,她們都盯上了已休棄妻子的金槍魚,當然也包括他的財產,但她們鶯歌燕語,繞遍整個別墅,卻找不到凱旋將軍的身影,只看到獨立書齋前立着表情嚴肅的武裝奴僕,也唯有望而怯步了。
書齋的落地香櫞木書櫃前,路庫拉斯穿着露肩的託加長袍,手持奧拓利庫斯,與表情歡愉的克拉蘇,和揹着臉的凱撒站在一起,普林西婭優雅地斜靠在榻上,卡拉比斯叉着手站在窗戶前,書齋入口處則是面帶恭謙微笑的德米特留斯。
“你主人爲了大凱旋式,不惜丟棄軍人的名譽,花費金錢來向我私相授受嗎?”路庫拉斯笑着說道,明顯很是快意。
“是的,還得感謝您與卡拉比斯的大度,沒有在公開宴會上進行這把寶劍的交割,金錢方面我已辦妥了。”德米特留斯面對對方的嘲笑,沒有任何的反擊言論,他現在不想也不能逆路庫拉斯的面子,這就是遊戲規則,他十分明白。
“龐培馬上就要不行了,按照你的慣例,是否又要因爲前途問題,改投他人呢?”路庫拉斯也沒有忘記昔日猶太佬的叛變。
“不,大將閣下是值得我終生效力的主人。”德米特留斯回答得很乾脆。
路庫拉斯冷笑了下,便把佩劍交給了猶太佬,隨後補充了句:“我聽聞你主人在小亞征戰時,得了可怕的下血病?”看到猶太佬點頭後,路庫拉斯便說:“我的後廚裡有種叫果子狸的東西,可以治療這種病,等到你主人回到羅馬城後,不妨叫他派人來找我。另外,如果在凱旋式上缺紫袍的話,也可以來尋求我的幫助,普來瑪別墅裡有處房間,裡面掛的全是腓尼基紫長袍,有一百件之多,隨時可以借出去。雖然你主人在之前清剿海盜時,就借過我幾百塔倫特沒還,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的債務信用的。”
德米特留斯保持了種冷淡的感激,說了兩句客套話,便帶着佩劍,狼狽地告辭離去了。
看到對方的背影,路庫拉斯覺得長久鬱結的胸氣疏散了不少,他和克拉蘇不由得笑了起來,便拍起了巴掌,“各位,盡情地參加宴會吧!”而後他來到卡拉比斯前,悄聲詢問:“你女人波蒂來了沒有?”
“我帶她來見識場面了,但她沒入正席,和多慕蒳在一起。”
路庫拉斯便把卡拉比斯的肩膀一拍:“和我走在一起出去,我會向與會的所有人介紹你,介紹你的傑出戰鬥業績,讓全羅馬都見識來自小亞細亞的英雄。”
當庇主與卡拉比斯離去一會兒後,波蒂垂着腦袋,很侷促地站在了書齋的一隅,對面的克拉蘇轉過頭來,沒表情的金魚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由讓波蒂手都顫慄了下,隨後克拉蘇點點頭,示意波蒂可以靠前些,旁邊妖豔的普林西婭笑了起來,給克拉蘇端上一杯酒水,而凱撒則仰着頭,一副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踱了出去……
“你知道你們現在是姘居關係嗎?”克拉蘇讓普林西婭剔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問起着波蒂。
波蒂點點頭。
“說起美麗的女奴,似乎勾起了我年輕時的回憶。”克拉蘇呷了口葡萄酒,便把金盃擺在了小几上,“我的父親和哥哥,都在當年的動亂裡,死在馬略與秦納這兩個暴徒的手裡,我遭到了通緝,和三名朋友,十名隨從奴僕,逃到了西班牙的一個靠海的山洞裡,那兒的領主匿藏了我,而後又看到我和朋友正值年輕力壯的年齡,便送了兩名苗條漂亮的西班牙女奴來山洞,供我們歡娛之用。”然後他盯住波蒂,“說實話,我很迷戀那兩個女奴的奔放、熱情和完美的胴體,我和朋友們共同享用了她倆很長時間,迄今我還有些戀戀不忘——但我知道,我身上流的是羅馬貴族的血液,一旦局勢平穩下來,我就離開了她們,心無旁騖地娶了大哥的妻子,這叫Familia,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
波蒂很害怕眼前的克拉蘇,點點頭,又搖搖頭。
“親愛的克拉蘇閣下,你和她說這些是沒有用的,依我看這種女奴和托斯卡納街道上的風塵女子沒什麼不同,她們不斷地以媚骨來引誘男人爲她付出,又對男人耗盡心血的饋贈全擺出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來挖空天下的男子,今天要兔子之類的寵物,明天就得要漂亮首飾,然後就是昂貴的傢俱、公寓,現在居然還佔據了卡拉比斯女主人的位子。”普林西婭附在克拉蘇的後背,眼睛盯着不安的波蒂說到,“這下好了,這個女人大概自以爲替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就功德圓滿了,就能和其他羅馬女人平起平坐了。”
克拉蘇有些不悅地擺擺手,恐嚇到:“子女畢竟都是卡拉比斯的骨血,不用計較。喂,女人,卡拉比斯需要的是一門相當的婚姻,他現在是帶着金指環的新貴騎士,女方人選我也替他決定好了,只要有了這個婚姻,卡拉比斯就能風生水起。至於你女人,你的待遇肯定比我遇到的那兩個女奴要強的多,你的兒子與女兒的地位也會得到Familia的承認,甚至我可以考慮現在就讓他倆和貴族門楣的孩子結親,你將來死後,也可以進入卡拉比斯Familia擁有的墓園。”
“你真幸運,出身女奴的人,我都很詫異像克拉蘇閣下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對你寬容到這種地步,可見他對你男人欣賞到何種程度了?”普林西婭說到此,不由得風情萬種地笑了起來。
“兩位是在等我的回答嗎?”波蒂這時,輕輕地說到。
波蒂定了下神,說:“是的,卡拉比斯是我的男人,是用劍和拳頭保護過我的男人,他也曾哄我說,我是帶着嫁妝和他走到一起的。”隨後波蒂笑了笑,“但我是知道的,不用你們說,我終究不會是他的妻子,這座城市裡男人可以成爲公民、騎士、貴族,但女人永遠不能,我只要能在他的竈臺邊,爲他準備餐飯,哺育孩子便已足夠幸運。血統、財富、智慧我一項也不具備,是該安心接受命運了,恰如我男人所說,有時接受命運比抗拒命運需要更大的勇氣。”
“你需要什麼樣的命運?”當卡拉比斯喘着粗氣,紅着眼睛站在書齋門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普林西婭,嚇得手中的酒杯都差點墜落在地上。
“卡拉比斯,是凱撒偷偷告訴你,這個女人的行蹤吧?那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必須得娶薩丁尼亞島的尤莉亞,而後繼續對我和我的兒子效忠,龐培的幾個兒子都很優秀,我需要三十年後繼續與他的家族抗爭,就離不開你的力量,而且按李希莉婭的說法,你和尤莉亞有宿命的聯繫,對不對。”克拉蘇的話語幾乎是帶着命令式的,隨後他指了指普林西婭。
普林西婭稍微恢復了說話的勇氣,對卡拉比斯建議道:“其實有個很好的折衷辦法,對你,對波蒂都有好處。那就是你和波蒂間,成立個包租契約。”
“哦,我很好奇,你說說什麼叫包租契約?”卡拉比斯咧着狼般的牙齒,沉聲說道。
“在我們這行裡,經常會有這種契約,這種契約可以合理解決波蒂的身份,那就是你花些錢包租她,多少錢多少年都可以,每月你可規定適當的日子,讓她登上你的家門,可以爲你提供任何服務,牀笫、竈臺、孩子哺育,其餘的日子你就把她安置在別的公寓或別墅裡,反正卡拉比斯你現在不缺這些錢。如何,尤莉亞是羅馬女子,婚姻關係在她眼裡比枕蓆關係重要得多,她完全能容忍波蒂和孩子,不會介意的。”
這當兒,波蒂掩面痛哭起來,“要我如何都可以,但我真的不要接受這份契約!這是在玷污我對卡拉比斯的愛,和我對孩子的愛。”
普林西婭不耐煩地喊到:“蠢女人,這份契約不過是個表面,羅馬女人都在乎這個表面,她們可能一年也不會和丈夫做一次愛,但依舊在外面聲稱夫妻感情的和睦甜美。”這時,卡拉比斯走上前,對普林西婭說:“這種包租契約,是針對妓女的,像你一樣的妓女。”
對方本來流光溢彩的臉,開始扭曲起來,“你說話注意點,別忘記了,你的左耳也是有洞的。”
“那很好,我決定,讓波蒂來包租我,反正在你們眼裡,我和男女支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卡拉比斯很平靜地回答,便拉着波蒂的手,往書齋外面走去。
克拉蘇雷霆震怒,“卡拉比斯我告訴你個慣例,那就是軍團出征前,被任命的副將或軍事護民官,要在戰神廣場對着祭壇和監察官宣誓的,這點我想你是知道的,就算尤利烏斯·凱撒也不可能接受名沒有對馬爾斯宣誓過的副將,來統率他下屬的兵士。仔細想想吧,我的建議,或者普林西婭的建議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你畢竟是太年輕?還是我看錯你了?”
當感到卡拉比斯那一瞬間的猶豫時,波蒂急忙拉住了他,兩人站在原地,感到由衷的無助感,這時金槍魚走了進來,“卡拉比斯我的兒子,你剛纔的行爲有些失態了。”而後他優雅地微笑着,把波蒂的手和卡拉比斯的分開,把女人給很禮貌地牽了過來,隨後指着卡拉比斯,對波蒂說:“你看看他,多麼年輕,多麼英俊,這身騎士披風多麼貼身好看。今晚的宴會當中,幾乎所有的羅馬顯貴,都知道他是馬可斯與我的養子,我已經析出部分財產給他,他的將來無可限量。親愛的波蒂,其實你與我是同樣的處境,我們一樣無法站在劇場舞臺之上,但都可以在幕後,默默地給這個年輕人以最大的支持——不要讓他輕巧的翅膀,沾染上沉重的顧慮。”然後他輕輕地親了下波蒂的臉頰,“沒人能強逼你做任何事,你和我的兒子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我只是希望,將來在圓形劇場看戲劇時,卡拉比斯能坐在前十四排的位子,和你的孩子一起,我相信——即便那時你坐在遠隔在後面的位子上,看着他們的背影,心中也是充滿着快樂的。”
“是的。”波蒂輕輕而堅決地說,“我是卡拉比斯的女人,因爲我願意爲他做出犧牲!”
數日後,波蒂帶着孩子搬離了裘可拉公寓,去了阿皮隆,在鋪着碎石和馬賽克的街道上,小鴿子和範倫玎娜站在一起,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卡拉比斯,“你爲什麼不願意幫助波蒂?”
“因爲我只是個執拗的傻瓜。”卡拉比斯沒有多說什麼,他牽着阿狄安娜贈給他的帕提亞母馬“貓頭鷹”(這是紀念那個在小亞殉職的騾子)踽踽獨行,走過一個個人煙稠密的街道,小鴿子和範倫玎娜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可是卡拉比斯你總是有辦法的,總是。”
“別煩我了,你倆現在應該在學校纔對。”卡拉比斯漫無目的地牽着馬,朝戰神廣場走去。
“我們的教師昨天在課堂上被一個貴族衝進來閹割了,因爲他誘姦了那貴族的女兒。”
“現在你該知道羅馬城是個到處都是危險的地方,那傢伙被閹時你在場嗎?”
“當然在場,他該慶幸昨天我和範倫玎娜沒逃學,我倆把他的那話兒撿起來了,希望提莫修能接好,他進診所時一直在慘叫,我還順便把他掛袋裡的錢幣拿出來交了診費。”
“幹得好,兒子。”
傍晚祭壇的煙火裡,卡拉比斯眯着眼睛,看到愛神廟臺階上,穿着長袍的凱撒在向他招手。他便塞給兩個孩子十枚銀幣,“拿好,別去蘇布拉區,別去妓院、賭坊,可以去買些爛蘋果去賽馬場,朝表現同樣爛的車手身上砸。”囑咐完,便把兩個小傢伙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