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魯士吃得好,所以也讓你嚐嚐。”——小居魯士送給部下美食上所附的便條
※※※
時間還是充裕的,所以阿爾普也建議,可以在這期間,循序漸進地對隊伍加以訓練,埃西歐人以前基本沒接觸過弓箭,可以把他們分隊,首先用狩獵用的簡易單體弓培養,而維比奇納斯人則率先適應努比亞的複合弓,並且派人前往上埃及地區大量索購現成的複合弓。
當帕提亞人的新式弓箭真的擺在李必達庭院中央時,所有的將佐表情各異,薩博與蓋博是頗有些興趣的,而安東尼和佩特涅烏斯、海布里達一干子土生土長的羅馬軍官,對此不屑一顧。阿爾普舉起後,搭上弦拉滿,頓時臉色就嚴肅起來,他轉頭說這種弓的射程即便不像傳說裡那麼厲害,但很明顯可以超過一般弓一半的距離,說完他將箭矢搭上,朝遠處一放,這箭矢帶着呼嘯,直接擦過高處的塔樓,飛到院子外很遠的地方,才墜落下來。
馬提亞撒腳丫子跑出去,一會兒帶着箭矢回來了,而且很精確地彙報了實際的飛翔距離,並且說這箭紮在了樹幹上,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拔出來,還扯下了一大塊樹皮。
“這個是自然的,因爲這箭簇帶着鋸齒形的倒鉤,外加尖銳的鋒芒,足以先射穿軍團的鎖帷子,或者盾牌,並且在拔除過程裡,想必大部分中箭者的血肉會被牽扯而出,生不如死,或者直接死去。”李必達眯着演講看着那箭簇反射的光芒,輕輕說到。
那邊,阿爾普和賽爾哈的結論也出來了,帕提亞弓與普通複合弓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中間用有彈性的薄鐵片切開,不用時呈“3”字形,大大增加了弓箭的弧度,而在搭上弦後,拉滿就呈現圓形的“E”字形,那塊鐵片恰好起到了支撐穩定的左右,阿爾普還補充道,帕提亞弓的弭也採用了特殊的材料,一般的複合弓就把筋、肌腱做的弦綁在弭處就行,而它上面各自套了個骨頭做的空心環,能起到最大的槓桿效應,讓弦繃滿到極限,也讓射程達到了極限,當然換算出的洞穿力和侵徹力也足以用恐怖來形容,果然可以射穿我們的鎧甲與盾牌。
“這把弓上長下短,也特別適合在馬背上使用,可在疾馳中射出致命的箭羽。”阿爾普吱呀吱呀地再度將弓弦用力拉滿,說到。
隨後他就看到總司令官臉色有變,一部分是激動,一部分是畏懼,李必達明白,以帕提亞這種武器,外帶他們的快馬,將會給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脅?
“我們也要仿製這種弓箭,不管訓練進度如何了。哪怕就是啓碇出海,也可以邊行軍邊作訓。”總司令官坐在石椅上,喃喃地下達了這道命令,旁邊的安東尼等人絲毫不解,他們不明白,在羅馬式的步兵大隊戰術橫掃整個地中海時,這位爲何對遊牧蠻子的這把弓箭如此喪魂落魄,又居然要組建更大比例的弓箭手隊伍?
很快,克拉蘇的調令果然抵達了昔蘭尼加城,李必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帶着兩個成建制的軍團,及四個弓兵輔助大隊,和兩個騎兵輔助大隊,外帶大批的物資,率先乘着阿非利加大陸的南風,楊帆駛往克里特的康默斯港,剛準備修補受損的船隻後,居然就得知克拉蘇運載軍團的船隊,居然連克里特島都懶得停留,冒着逆風直驅小亞了。
和李必達擦肩而過,佩特涅烏斯小心翼翼地問總司令官,照理我們應該是偏師先鋒,現在讓總督閣下超到前面去好不好。李必達就瞪着眼睛,說不管其他人如何,我們都要穩紮穩打,等物資補充好,風向有利,再去羅德島,再抵達以弗所。
結果,李必達比克拉蘇整整遲了兩個集市日,才抵達以弗所之處,好在克拉蘇也不焦急,他的營地散落在城郊的各個角落,毫無章法,兵士可以隨意穿家入設,出入劇場和集市,只有副將歐塔古維斯所率領的敘利亞第一軍團,和喀西約指揮的騎兵,還算遵循了羅馬人的作風,嚴謹地立營駐屯,現在又得加上李必達的兩個軍團外加輔助大隊。
“您必須徵發各個行省的騎兵和輕裝步兵,還有附庸國的國王來參戰。”當李必達和喀西約在以弗所的阿波羅神廟找到克拉蘇時,這位遠征總指揮正在和一幫賬務奴隸,用秤盤與莎草紙,奮力計算着什麼。在經得同意後,喀西約取來其中的一卷來看,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原來克拉蘇在幹這種事情:他頻繁接見各個王國城邦,色雷斯、伯羅奔尼撒、比提尼亞等等,卻不是朝他們要寶貴的僕從輔助軍,或者軍資馬匹,而是對他們說,“若是不想參加這場遠征,履行對羅馬的義務的話,那就交出合適數量的塔倫特銀子,免除軍役。”
“腸卜官的結果,這場遠征凶事重重。”敘利亞行省財務官喀西約,在神廟門口對着李必達喊起來,“你必須得解決這事情,他應該是最聽你的。”
李必達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就對喀西約點點頭,畢竟現在是同舟共濟關係,隨後再度進入神廟當中,“閣下,我必須得提醒您,那些小城邦小王國的軍役也就算了,但是埃及、蓋拉夏、優伯特尼亞和亞美尼亞這四個國家,一定不能減免。”
“可是埃及的托勒密相隔着海洋,我覺得……”克拉蘇在秤盤和算籌前忙乎着,心不在焉地回答說。
“放心,他會提供船隻和糧食的。”李必達很肯定地說道,因爲事先狄奧圖索斯就來信說,托勒密聽說您出征敘利亞,立刻想起了之前的情誼,有五十艘大船和相當的穀物正運到西里西亞,而後送至蓋拉夏囤積,“而我要先帶着衛隊,急速趕去優伯特尼亞和亞美尼亞,因爲那兒和敘利亞一樣,靠近戰爭的第一線,隨時可能發生變故,必須去穩住國君們的心,把共和國的條件傳達到!”
克拉蘇自然同意,而且求之不得,畢竟像以弗所這麼便利的金錢集散地,他再深入小亞後是很難找到了,便授予李必達束棒與祭司面具,將外交權交給他,前往東方諸國履行各種事宜。
雖然自己不是執政官,但卻有十二名手持法西斯的紅衣扈從在前面開路,後面則是敘利亞第一軍團的鷹標,金光閃閃,絕非輔助軍團的旗幟氣勢可比,外帶三百名黑皮膚挎着弓矢,光着腳的麥德捷衛隊,以及三十名穿戴鎖子甲,面目兇悍的西班牙騎手。
李必達戴着克拉蘇塞給他的市民金桂葉冠,騎在白馬之上,身後是揹負小牛皮匣子的馬提亞,和一羣穿着真絲百結衣的奴僕,急速朝蓋拉夏王國的都城哈爾蘭挺進,路途上李必達在晃悠的馬鞍上,看到了黎克達尼亞的荒野,風夾帶着不知名的草滾來滾去,雖然沒有十年前的那場積雪,但依舊到處都是暗色的山、原野,和同樣暗色的草叢,故地重遊,李必達不由得感慨萬千,當年他穿越至此,不名一文,備受欺凌,當時無人援引,但他又感到一絲欣慰,那就是在這個世界遇到了波蒂、金槍魚,現在他奮鬥出來了,財富、權位和家庭他都不缺乏,在原來的世界也不一定做的比如今要好,因爲他走上了一條極度危險而刺激的道路,這種滋味想必是本來世界所無法賦予的。
國王戴奧塔魯斯帶着豪華的衛隊,就在黎克達尼亞的北部邊界處,等待着這位克拉蘇的全權使節,當時這位國王已經是六十歲的年齡了,和克拉蘇差不多大,但同樣都擁有着雄心壯志,戴奧塔魯斯在羅馬之前的小亞戰爭裡,就始終帶着蓋拉夏王國,堅定不移地支持着共和國,從蘇拉到路庫拉斯,再到後來的龐培,沒人懷疑過他與自己的友情,所以龐培滅亡本都王國後,領地增加最大的當屬蓋拉夏王國,現在他們的領地幾乎橫跨整個安納托利亞山脈,國王是個很爽朗的人,黑白的鬚髮夾雜,眼睛炯炯有神,顯得精力勃勃,即便共和國規定:使節在遇到附庸國國君時,可以在馬背上和他交談,但李必達還是很恭敬地下馬,向戴奧塔魯斯行禮,他明白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度,都要尊敬長輩,就代表着尊敬智慧。
“在這兒,也就是南方的邊境,我準備模仿亞美尼亞王特格雷尼斯,修建座新都,可以和西里西亞的海港道路相連,新都的名字就叫馬爾加什。”老國王顯然也很歡喜這個極有禮貌的異族年輕將軍,與他並轡而行,指着山谷那邊嘈雜繁忙的工地說到。
隨後,這國王又想起了什麼,哈哈地大笑起來,說克拉蘇在得知他營建新都的事情,還專門從以弗所寫信來揶揄他,“閣下在知命之年,日薄西山時纔想起來國王有大興土木的權力。”
“我們的總督也是在這個年齡也要勞師遠征,並非英年之舉。”李必達接過話茬說到,惹得戴奧塔魯斯仰頭大笑不已,隨後就眯着單眼,詢問使節說,晚上酒宴時需要不需要我安排幾個漂亮的侍女侍寢?李必達頓時想到,馬上接待各國使者時,阿狄安娜必然在列,便急忙心虛地擺手說,請允許我推辭掉。
國王笑着說,我像你這個年紀時,在紅海邊看到一隻鴕鳥我都想上。
這對忘年之交,邊說着葷段子,邊向哈爾蘭城走去,在王宮裡李必達再度下馬,隨後在正殿裡恭請國王坐在寶座上,而後叫馬提亞將所攜帶的禮物匣子打開,挨個獻給了戴奧塔魯斯,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李必達自己掏私人腰包的,有精緻的小金人雕像,有美麗的鍍銀餐具,還有各種琥珀、綠松石、黑曜石的飾物,是分給國王滿堂的妻妾子女的,鬧得戴奧塔魯斯受用不已,嘴樂得都合不攏,當即決定將王宮的偏殿,讓給李必達的使團居住,並廣發信件,要求周邊的小王國與城邦都市,儘快來向羅馬的使節效忠,聽候差遣安排。
蓋拉夏的老王宮,大概是找克里特島工匠建造的,安排上毫無對稱章法,滿是或重疊,或疏離的房屋,但夾雜着混爲一體的樹木花卉和彎曲的樓梯,倒別有番寧靜別緻的趣味。李必達就在二樓一處伸出去的帶着濃蔭的半露臺半客廳的場所,面見各處使者,薩博則在他的身邊,事無鉅細,精密測算,或者要求這些使者提供穀物,或者武器,或者輔助軍隊。
這時,李必達已經讓大衛·安吉特的兒子馬提亞,參與到財務和文書的記錄中來,孩子的資質不錯,之前就可以書寫希伯來文與希臘文兩種文字,現在李必達直接叫他審覈謄寫數據,“先直接辦理事務,三年後再去哲學課堂,會更有領悟,更容易培養。我養子小鴿子看來讀書是沒辦法了,只能早早地帶着他進入軍團闖蕩世界,但是馬提亞你可不能辜負你的父親,他應該是不希望你成爲一個武夫或者政客的。”有時候他就如此語重心長地對這孩子說。
“克拉蘇的輔助軍隊,總算稍微有些成形了。”日暮時分,李必達有些疲倦地靠在圈椅和小几上,那邊的薩博則站在一堆文書卷前,累得都快虛脫了,他本來以爲跟着李必達搞參謀作業,凡事自己都是李必達說想,他來親力親爲地執行,現在上級變爲了克拉蘇,他才真明白了跟着李必達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但是,李必達又翻了翻面前的文書,卻有些落寞,這時王宮的舞宴召開了,他和薩博只能放下手頭的事情,前去赴宴,蓋拉夏的王子與王女們站立在廳門兩側,對這位羅馬使節屏息行禮,其中幾名十幾歲大的王女還對使節眼神的停留處而小聲爭執起來。
“現在就剩下亞美尼亞和優伯特尼亞兩個王國,未能派使節來到。”在音樂和舞蹈當中,李必達對戴奧塔魯斯說到,並且明顯有點心神不寧,時不時將手指點着臉頰,一會兒又將手指放在酒杯邊沿。
戴奧塔魯斯看看女兒們,做出個滑稽的表情,意思是你們都不用再多想什麼了,隨後他悄聲說:優伯特尼亞女王的姐姐,是亞美尼亞王特格雷尼斯的正室妻子,我想你是知道的,你一定比較瞭解女王,這個似乎半個小亞都知道。
“所以,她現在有她的苦衷,王子小特格雷之前因爲反叛父親,差點被龐培拉去凱旋式生祭掉,現在王子就在優伯特尼亞避難,他母親奧特裴麗也被冷落至極,而且據我聽說……亞美尼亞在被金槍魚擊敗後,再加上父子內訌,威信勢力大衰,特格雷尼斯似乎逆轉了,開始朝帕提亞靠攏……”
砰的一聲,李必達好像帶着很大的怒氣,將酒杯扔在餐桌上,蓋拉夏的幾名王女都不約而同驚叫起來,隨後這位使節鐵青着臉,帶着威風說到,“優伯特尼亞這種小附庸國,迄今也未能派出使者來提供軍役!着實可惡。”
而後使節半站起身子,又掏出一卷莎草紙,用同樣的力度在餐桌上又是一摜,喊到“這位叫阿狄安娜的女王,居然說自己身體抱恙,已經住進了冬宮裡,這明顯就是侮辱共和國的權威,違背血貢的誓約。阿爾普,馬提亞,趕快給我準備好行李,對的,將總督的束棒和祭司面具都帶上,我得叫那個王國付出代價——還有,得穩住隨時不穩定的亞美尼亞,防止這個大國倒向敵人,不然我們就只能在安納托利亞一線作戰,連敘利亞都難以進入。”說完,使節咕嚕着掖好長袍,很倉促地朝四周的賓客告辭,推開餐桌,就朝門廊外走去。
後面戴奧塔魯斯的宮相急忙迂迴到使節的側邊,他不敢擋在李必達面前,這樣是對宗主國的冒犯,提醒說“馬上帕提亞的使節團,會親自趕赴這座城市,與您會談。”
“告訴他,讓他們來優伯特尼亞城來找我好了!”李必達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還是趁夜離開的,蓋拉夏的君臣面面相覷,但也只能留下來等着爲使節傳話。
等到帕提亞的使團,在瓦吉西斯的年邁長老率領下,馬不解鞍地來到蓋拉夏王宮時,卻被告知共和國的使節已經北上去了優伯特尼亞處理其他事宜,不由得氣得高聲詛咒,大罵羅馬人的狂傲自大,實在不符強大城邦應有的信譽與美德。
其實瓦吉西斯不知道,羅馬使節李必達烏斯閣下也很辛苦,他星夜兼程,來到了滿是荒涼高原,和雪白鹽湖之地優伯特尼亞,李必達站在邊境的高坡下,驚訝地發現這個小王國和他與阿狄安娜數年前來時,已經大不一樣,運用大力氣開鑿出來的寶貴河渠縱橫綿延,周圍分佈着塊塊田地,商旅的馱馬與駱駝穿梭在神廟與集市民居之間,遠處的小型城堡,已經被擴建爲大型的獵苑宮殿,那是夏宮,而阿狄安娜所在的冬宮,還要越過數個山峰,處於一片坡地的向陽面——沒錯,阿狄安娜把這個國度治理得很好很好。
一隊披着斯基泰式樣魚鱗甲,帶着掛耳皮革帽子的卡帕多西亞騎兵從山坡的另外面疾馳而來,他們看到李必達身後的束棒與鷹標,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帶頭的在馬背上施禮後,就引導着李必達一行,前往冬宮而去。
結果在參差而上的冬宮馬廄前,幾名梳髮侍女急匆匆地跑來,看着正在陽光下揮舞着馬鞭的李必達,便低下頭小聲囁喏着,說女王陛下正在山頂的獵苑,陪伴名國賓打獵遊玩,李必達皺着眉頭,將馬鞭梢子打得噼啪亂響,問是什麼國賓,“難道你們女王不知道共和國的使節蒞臨嗎?”
一名侍女帶着討好而無奈的笑容,說女王陛下說了,對那位叫李必達烏斯,已經在羅馬成家立業的“傢伙”無需客氣和隱瞞,“是位帕提亞的榮族貴公子來了,聲稱既是來進行外交活動的,也是來面會女王陛下美麗的容顏的。”
“我只知道帕提亞的使團是個快七十歲的老頭帶領,而且現在正在往蓋拉夏王國趕着,哪來個什麼貴公子,混蛋!”李必達雷霆震怒,當即就把那幾名侍女嚇得花容失色,急忙附身謝罪完畢,就引導着尊貴的使節,在一堆麥德捷衛隊的簇擁下,氣勢洶洶地穿過走廊,沿着林蔭朝獵場走去,似乎大有提前爆發帕提亞與羅馬爭雄決戰的氛圍。
在山頂用木柵包圍起來的獵場邊沿,停放着令人咋舌的華美車輛,上面全是錦繡的帷帳,鑲嵌着耀眼的寶石,車轅都是用最名貴的木材造就,更讓李必達奇怪的是,車輛四周都是衣着華美,穿着波斯長袖長褲的奴僕們,舉着旄傘,給星散着或坐或臥的各族美女遮擋可畏陽光。當她們看到這名一臉納罕表情,披着能體現男性威嚴託加長袍的黑髮黑眼男子,在她們中間穿行而過時,倒是發出了不小的議論聲。
“有會說希臘語的嗎?”李必達左手微微優雅地擡起,問到,結果衆美女咯咯地笑起來,最後還是有位頭髮紅色的,輕輕將象牙般的手臂舉起,對詢問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接着這位使節聲音高了起來,“有會希臘話的很好,看來我們是可以和平安定地交流的——我想詢問的是,你們的主人,也就是該死的混蛋,究竟是從帕提亞那座山的巖洞裡鑽出來的!”後面那幾句他是以咆哮的語氣喊出來的。
這時,馬提亞與阿爾普上前,拉着貓頭鷹的繮繩,衆美女到處尖叫躲避,李必達將馬鞭掄得和軍號似的嘹亮,迅速翻身騎上了貓頭鷹,而後阿爾普上前,直接撥開柵欄,讓司令官一躍而入,“聽着,去找你的女主人!”貓頭鷹乖乖地嘶叫了兩下,表示絕對服從主人的意思,如離弦之箭般朝着山頂那邊奔去。
阿狄安娜笑靨如花,穿着修身的狩衣,騎着匹斑點母馬,站在山頂上,雲彩自她的頭頂流散而過,當她轉頭看到朝着自己而來的李必達時,便避開眼神的交碰,凝着栗色的眼眸,朝大約一個弗隆外的斜坡望去,在那兒確實有個氣質優雅的貴公子,帶着高原男子特有的深色健康膚色,側臉就像險峻的山崖般英俊,正在舉着帕提亞特有的(李必達已經見識過)複合反曲弓,貼着自己的臉頰,在狂奔的馬鞍上拉滿弦,而後箭簇帶着鳴叫飛出,一隻在草叢裡被驚起的麋鹿,在跳躍的半空裡,背部中了一記,翻了幾翻,就跌在了地上。
“他是誰!?”李必達用希臘語大聲地對着女王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