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徂徠山,隱在淡淡的雲霧中,顯得極爲莊嚴肅穆。
徂徠山門的門派大殿內,一襲白衣的謝青華正捧着一份信函,口中念道:“……青劍宗此次納新大典上收穫頗豐,單純是第六重境界的弟子,就足足有五個之多。咱們徂徠山門,雖說今年冒出了陳昂,賈芝房,李韜這三個天才,但是還是落了下乘。畢竟,除了他們三個,咱們今年的納新大典,即使是第五重弟子也僅僅只有孟易山一人。”
站在謝青華對面就是徂徠山門的掌門人陸恭。
陸恭聽了謝青華的報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臉上的神色,彷彿即使過去萬年,也依舊如此一般,古波不驚。
謝青華見陸恭沒有反應,扔下信函,幾步上前,來到陸恭面前急道:“師兄,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咱們徂徠山門的地位岌岌可危,青劍宗他們再一次拉攏去了大批天才弟子,咱們門下,只有這三位弟子過了第六重境界啊!”
陸恭還是不說話,揹着手望着殿中的神像,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青華見他這幅模樣,實在忍不住,又開始了慣例性的唸叨:“師兄,老師叔那邊現在情況如何,誰都說不好。據說陳昂一去了,他就只是讓陳昂去搬石頭,修什麼山路。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師兄,這塊璞玉要是不好好雕琢,萬一浪費了,可是對不起歷代祖師爺啊……”
謝青華說了這麼多,其實也就是一個意思,師叔祖那麼不靠譜,你趕快把陳昂要回來給我教吧!
這時,只見一名弟子驚恐地來報:“掌門師傅,不好了,那邊山上好像失火了!”
陸恭眉頭一皺,趕緊問:“哪邊?”
這弟子道:“好像是師叔祖那邊!”
陸恭和謝青華登時大驚,連忙走出殿門。只見山門中許多人都已經被驚動了,正在山路山巔之間翹首顧盼,還有不少人正健步如飛的跑過去準備救火。
後山那邊可是師叔祖的院子,整個徂徠山門就這麼一個祖宗級的老頭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故可不得了。
可是,就在看見那邊景象的第一瞬間,陸恭與謝青華直接就愣住了!只見山那邊雲霧繚繞之處,片片火紅,猶若有森林大火一般燃燒起來!但是如此大火,就是沒有絲毫煙霧,顯得極其古怪。不僅如此,那些紅雲竟然還像一頭猙獰可怕的龍頭,彷彿正在咆哮大地,燒燬蒼天!
然後兩個人目瞪口呆的互相看了一眼,頓時傻掉了。
因爲他們二人自有修煉傳承,也正在修習徂徠秘法,自然知道這其中淵源。
難道,那是傳說中的修煉異象火龍燒天?
在這種緊急時刻,陸恭立即對那個弟子道:“後山乃是師叔祖靜修之地,誰也不許去打擾!”
衆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陸恭的命令表示不解。但是誰讓那個師叔祖是全門派的老祖宗,脾氣又那麼臭,他們也不想去自己找那個晦氣。既然掌門都發話了,大家也就各自回去了。
而陸恭和謝青華對視一眼,卻是立刻便起身向那邊趕了過去。在路上,他們還匯合了成廉、鄭子尹和孟莊,還有其他幾個人。這些人在異象剛起之時,就已經發覺了異常,所以這一路便都彙集齊了。
幾人的速度自然不是一般弟子那麼慢,再加上今天的情況讓他們太過驚訝,紛紛運起自身的勁氣,加速的向鄒老頭的後山小院跑去。
只是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從前門大殿到了後山小院了。
還沒走近,陸恭等人就看見了異象的根源。
那照射天空的紅光,竟然就是從小院裡發出去的!
衆人激動的向小院狂奔而去,卻在院子前的那條小路上就被劫了下來。只見一個青衣青衫的老頭雙手抱在胸前,大咧咧站在小路上,見到陸恭等人跑過來,頓時冷哼一聲。
陸恭看見這老頭後,趕忙住了腳,領頭與衆人一起行禮道:“師叔!”
鄒老頭撇了撇這幾個人,心裡不由得想到:在陳昂之前,你們這幾個傢伙也都號稱徂徠山門百年不遇的天才呢,這下好,被比下去了吧!就你們這些淺薄天賦,哪裡能和我那陳昂徒兒相比?
陸恭見鄒老頭不說話,就道:“師叔,不知這異象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陳昂——”
陸恭這句話還沒說完,鄒老頭就呸了一聲,然後指着他鼻子罵道:“誰讓你們過來的!還不老老實實的回去呆着!要是打擾了我這小徒弟修煉,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雖然鄒老頭什麼都沒說,但是他這句話裡已經表明了所有信息。
確實是陳昂在修煉,這異象,就是陳昂修煉出來的!
謝青華激動的往前一步,暗道,陳昂真乃天才,還真給人帶來了不少驚訝!
陸恭剛一撞面就被罵了一頭一臉,只好無奈的與衆人一同後退了幾步。鄒老頭說完就一搖一晃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去了,等他轉過身後,臉上自豪的笑容卻是擋也擋不住,不由自主的就顯露了出來。
可是剛剛笑出來,他就突然停住了腳步。
自己多少年沒有笑過了?
陸恭見到鄒老頭又停住了腳步以爲他又要罵人呢,驚得又退一步。不過見到鄒老頭只是停了一下,便又繼續往小院子走去,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個老師叔要是發起瘋來,絕對絲毫面子都不會給他的。
掌門怎麼了,掌門人算個鳥?想打,照樣掄起板子打屁股!
不過陸恭突然想起了剛剛鄒老頭說過的話:要是打擾了我這小徒弟修煉,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難道,師叔收陳昂爲徒了?
陸恭想到這裡頓時喜上眉梢,以老師叔的水平,總算不埋沒了陳昂這種頂級的天賦。就知道師叔不會是那種頑固不化的人,看見這麼好的天賦也會動心的。雖說陳昂以一個新進弟子的身份就與自己成了同輩,可若是這樣能夠讓徂徠山門在他身上大放光彩,甚至超越百年之前的徂徠老祖,他覺得付出什麼都值得。
畢竟剛剛謝青華的話他可是還想着呢,徂徠山門,若不再起來,就會徹底被其他三個門派給壓下去了!
老師叔的話外音自然不止他一個人聽到了。
謝青華便是最高興的,她看着陸恭激動的道:“師兄,陳昂果然是天縱奇才!咱們徂徠秘法的異象,可是幾百年都沒出現過了,沒想到在這個小傢伙的身上重現!我還錯怪師叔,以爲他老了,不願意教學生了呢。看來,之前那番鍛鍊他,還是有原因的。老師叔果真把徂徠秘法教給他了,他還修煉出了異象!”
一旁的成廉用羨慕不已的口吻道:“是啊,想當年我修煉徂徠秘法的時候,用了一年的時間才修煉到第一重,還絲毫異象都沒有。陳昂到了師叔這裡才一個多月吧?竟然就修煉出了異象,師叔果然好福氣。如果這小傢伙要是我的徒弟……哎,現在想來,幸虧將陳昂交給了師叔,不然,我這水平怕是毀掉了這塊璞玉啊!”
他們哪裡想到,陳昂只是剛剛修煉上徂徠秘法而已,就已經引動了這天地異象。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陳昂一直在修路呢!他前前後後修煉徂徠秘法,也不過一天而已!
謝青華看向成廉贊同的點點頭。二人相視一笑,沒想到因爲這件事,原來因爲陳昂而出現的裂痕緩和了許多。
與陸恭謝青華等人爲了陳昂而真心高興不同,孟莊卻咬緊了牙關,心裡像是開了五味坊。陳昂剛開始進入徂徠山門,就已經奠定了和他作對的基礎!
陳昂一日不除,他就一日覺得丟人!
孟易山可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親侄兒,在納新大典上,卻被陳昂李韜賈芝房一再的侮辱,他怎能心甘情願?
再加上,陳昂還搶走了本屬於他的九轉乾坤鼎……
孟莊這番咬牙切齒的表情盡數落進了一旁的謝青華眼中。
謝青華玩味的看向孟莊,然後道:“孟師兄,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孟莊牙齒都要咬碎了,但是聽見謝青華的問話,臉上又不動聲色的換了表情,他笑着回答道:“咱們山門出現如此奇才,我自然是欣慰和高興的,哪裡不開心了?”
謝青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撲哧笑出了聲,好像跟自己說,又好像故意說給他聽似的,道:“哎,沒想到此後,這個小陳昂可是和咱們同一輩分了呢。”
孟莊藏在袖子裡手緊緊的握了起來,臉上卻依舊笑容滿面,道:“修行不問年齡,陳昂能力在,與咱們同輩也是咱們的福氣。”
一直不說話的鄭子尹目光飄向孟莊,看了他一眼後,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用行動表示了他最大的意思:羞於與之爲伍!
謝青華銀牙一咬,暗道:你還真是越來越無恥了。
陸恭只當沒看見這一切。他仰着頭望着那巨大的火龍燒天異象,心裡一片翻滾,對陳昂的期望又一次增加了幾分。
等謝青華等人不再說話,陸恭便緩緩轉過頭來。他的臉上一片凝重,看向身後幾人,道:“我以掌門人的身份在此發令!”
聽到這話,謝青華孟莊鄭子尹等人立刻挺直腰板,認真起來。因爲陸恭向來不喜歡在她們面前擺架子,所以很少這麼嚴肅的發令。要知道,掌門之令,是絕對不可違的。
不僅如此,陸恭竟然還一把拽下自己的掌門腰牌,以示鄭重。
他看了一眼在場衆人,舉着掌門腰牌,道:“吾乃徂徠山門掌門人陸恭,以掌門腰牌爲令,爲了保護陳昂,所有人等,不許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個字,否則,就是門派的公敵!”
爲了保護門派的未來,這一刻,陸恭身上霸氣畢露!
“吾等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