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程知節見李塵逸沒有什麼反應,就開口道:“俺倆在這幹呆着也沒什麼大意思,不如到街上去逛一逛,順便找個地方喝上一杯。”李塵逸道:“長安城裡我還很生疏,不知道有什麼好去處?”程知節一咧大嘴,乾笑幾聲,道:“長安城外不遠處,有一座醉仙居,不僅菜做的地道,酒味也很醇,值得喝上一喝。”
李塵逸也是個好事之徒,當下二人一拍即合,相擁出府。來到程府門口,李塵逸見一家院愁眉苦臉的站在門旁,望着程知節直翻眼睛。程知節故意拖後一步,對那家院大聲道:“俺陪小王爺到尉遲將軍那裡去公幹,你去回你家小姐一聲,不要老站在門口,成什麼樣子?”那家院閉上眼睛,故意不看程知節,程知節一側身,急忙向府門走去。
李塵逸見了此番情景,感到十分奇怪,忙追上程知節,低聲問道:“咱們不是出去喝酒嗎?怎麼又改去尉遲將軍那裡去了?”程知節大眼一翻,道:“那家院是裴大小姐的親隨,俺不騙他一下,回頭俺就要遭罪了!”
李塵逸大奇,問道:“裴大小姐是誰,你幹嗎要怕她?”程知節站住腳,瞪着李塵逸,氣呼呼地道:“你這小傢伙,幹嗎老打聽不該打聽的事兒?”李塵逸眼珠一轉,隨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哈哈一笑道:“程府主事的家主另有其人,咱們的程軍也有懼怕的人?”程知節擡起腳,虛虛踢向李塵逸,笑罵道:“多嘴的傢伙!你小孩子懂得什麼?等你娶了個老虎回家,看你怕是不怕!”李塵逸順程知節的腳勢故意往前一竄,叫道:“你怕你的老婆,幹嗎用腳踢我?”說着哈哈大笑,向前跑去。
長安城東門,街市也很繁華,“醉仙居”就座落在繁華街市的中央。李塵逸與程知節二人來到“醉仙居”時,已近午間飯時,夥計將二人讓到樓上,程知節揀一付乾淨臨街的坐位坐下,回頭招呼李塵逸。寬敝的樓上稀落落有七、八個客人,程知節叫過夥計,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罈子酒,二人邊閒聊邊等着酒菜上來。
不一時,酒菜端了上來,程知節打開酒罈子封口,一股酒香彌散出來,程知節低喝一聲,道:“好酒!”說着,端起酒罈子,自顧自的倒一大碗。他擡頭一望李塵逸,見他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歉意,搭訕着站起身,也給李塵逸倒了一碗。李塵逸“嘿”地一樂,也不言語,端起酒碗,下巴向前一翹,示意程知節端碗喝酒。
程知節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有些好笑,,剛要端碗,忽聽樓下一聲喊叫,程知節激靈一下,差點沒將酒碗掀翻。李塵逸的酒碗剛到嘴邊,就聽樓下有人大聲叫道:“有胳膊腿的給老子滾過來幾個,別讓老子在這等着!”隨着這一喊聲,程知節渾身一抖,失態的樣子看在李塵逸的眼裡,令李塵逸很是納悶:“今個程知節是怎麼了,怎麼什麼都不大正常?”
這時,樓梯一陣亂響,好象上來不少人,程知節急一轉身,坐到李塵逸身側,背對着樓梯。李塵逸伸手一點他,道:“你怎麼了,難道是裴大小姐追過來了嗎?”程知節一咧嘴,道:“差不太多,小王爺,一會有什麼事你都要替我擋着,算我搭你個人情。這些來的人我都駭怕,而且惹不起,一會最好你能狠狠揍他們一頓,完了我才能好好陪你喝酒。”
李塵逸聽了不禁有些好笑,道:“你又怕他們,又要我揍他們,難道他們是妖怪?”程知節一擠眼睛,低聲道:“他們來了!不管他們是什麼,你照我說的做就得了!”
程知節話音剛落,就聽剛纔在樓下的大嗓門又叫道:“長耳朵的都聽着,大爺今天要在這裡喝酒,趁着明白趕緊給大爺走人!”
樓上其他客人,見到凶神惡煞般的來人,早就嚇得渾身發抖,聽到喊聲,哪敢怠慢,一個個慌忙逃下樓去。
那幾個兇惡人物見衆人慌忙逃走,不由哈哈大笑,可還沒笑完,卻又看到倆個人坐在窗前的坐位上,穩穩當當,絲毫不以爲意。這一下可把幾人氣壞了,忽啦一下,全圍了上來。
此時,程知節將頭一縮,埋在胸前,從後看十足是個怕事的老人模樣,決難認出這位就是橫行疆場的程大將軍。
那大嗓門又叫道:“兩個罈子沒長耳朵?聽不到大爺叫人嗎?
”
李塵逸斜眼望去,見一共五個年紀二十多歲的青年圍在四周,個個衣着光鮮,想是家內富足。那大嗓門敝着懷,露出胸前一片黑毛,身體健壯,象一條大牯牛一般,另幾個青年也是身手矯健,不是一般街頭無賴。
李塵逸笑吟吟地站起身來,道:“幾位,大家在外吃酒,只圖個心情愉快,咱們兩不相犯,各自方便,好嗎?!”
一個錦衣青年,站在李塵逸身側,擡腿一腳踢向李塵逸小腹,口中罵道:“什麼東西?敢與大爺狡辯!哎……?”他話還沒說完,就“哎”地一聲,抱着右腿躺在地上。
那大嗓門青年見李塵逸用手指一彈,自己的同伴就殺豬般嚎叫着躺下,心中大怒,一挺身軀撲向李塵逸。李塵逸不慌不忙,伸二指向前一頂,正頂在他的胸前,大嗓門青年身子突然一頓,接着慢慢軟倒在地上。另三個青年人怒火中燒,對望一眼,一齊衝向李塵逸。
好李塵逸!也不見他施展什麼招式,雙手齊動,一陣擊打,將三人打得臉上吧吧直響,在地上直轉圈子。
最先倒地的錦衣青年,連滾帶爬地跑到樓梯口,站起身來高聲叫道:“大家散,走人!”
另幾個人也都心知今天難討得好去,見李塵逸不再動手,紛紛爬起身來,向樓下逃去。
這幾個年青人都是朝中權貴子弟,加上每人都受過明師指點,手頭有幾下子不含糊的功夫,平時在長安城內外橫行貫了,哪吃過今天這樣的虧,站在樓下,匯合各自的親隨,不由膽氣上升,高聲叫罵。
本來李塵逸打了他們幾下,就不想再窮追猛打了,他們一溜走,也就算了。
幾個年青人在樓下這一罵,李塵逸不由氣往上撞,他衝程知節一樂,道:“不知趣的東西,待我去收拾他們一頓。”程知節一咧大嘴,笑道:“你千萬要挑着打!那個大嗓門是俺的寶貝兒子,你可別給我打壞了!不然等裴大小姐知道了,俺可有些不妙。”李塵逸笑道:“放心!你一百個放心,打不壞他的。”
李塵逸順樓梯緩緩而下,見有十幾個人手執兵刃圍在樓下大堂內,那幾個鬧事的青年都站在“醉仙居”外的大街上。李塵逸本想縱身從樓梯上躍下,追打這些紈絝子弟,但又怕自己動作太快,驚跑了他們,於是就一步步從樓梯走下來。他的腳剛一踏上最下一級樓梯,一把鋼刀從樓梯側面“嗖”地削了過來,他腳尖一用力,騰空翻了一個筋斗,躲過刀鋒,順手一揮,抓住使刀大漢的頭髻,腳一落地的同時,把那大漢憑空拋了出去。
李塵逸在大堂一立住腳,十幾個漢子一擁而上,齊來圍攻於他。李塵逸見狀哈哈一笑,展開身形。東一突、西一撞,將這些大漢打得東倒西歪,叫苦連天。也就一會功夫,大漢們紛紛倒地,只有“哎喲”直叫的份了。
李塵逸料理了這些隨從,衝出“醉仙居”,那幾個青年一見到他,各挺兵刃,使招術殺了上來。李塵逸不慌不忙,格劍躲刀,指東打西,將這幾個紈絝子弟打得連滾帶爬,叫苦連天。李塵逸對那大嗓門的青年格外手一留情,只摔了他幾個跟頭。這也是程知節的話起了作用,給他的寶貝兒子留點情面。
青年們紛紛沿街逃命,李塵逸哈哈大笑,在後面虛做追趕,追出不遠,見從街上奔過幾騎馬,正向這面急駛而來。那幾個青年一見來人,象遇到了救星一般。錦衣青年大叫一聲:“秦大哥來了,秦大哥快救我們!”
李塵逸站定腳,擡頭望去,見從當先的一匹馬上躍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此人身高六尺開外,闊肩細腰身,一張方臉上五官端正,很是清秀,雙目開合之間透出陣陣精光,神情不怒而威,一看就是貫於發號施令的權威人物。
長身青年腳一沾地,見幾個朋友被打得鼻青臉腫,不由一皺眉頭,他向前一望李塵逸,仰頭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長安城撒野?”
李塵逸聽他一喊,接口笑道:“喂!把你的馬眼睜開,看仔細了,某家就在這站着哩!”這青年人看了一眼李塵逸,對那大嗓門笑道:“大牛你怎麼被一個小孩子打得這樣,平時你的威風到哪裡去了?”大嗓門吃這一問,臉漲得通紅,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秦姓
青年一揮手,示意三個隨從上前拿下對面之人。
李塵逸站着未動,見倆個壯漢分左右圍了過來,從他們的步履神態看來,功夫比先前那些人高多了,不由暗自提高了戒備。
倆名壯漢欺李塵逸年幼,來到他的近前才突然出手,從左右兩邊抓過來。李塵逸見兩側都有人出手,微向後一撤腳步,避開二人的鋒芒,右腳一擡,閃電般向兩側踢出。這種空中連擊的腿法,名曰“鴛鴦柺子腿”,本是一個較普通的招式,但經李塵逸使出來就不能同日而語了,那真是快如閃電,力達千鈞!倆名壯漢還沒反應過來,脅下中腿,同時大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後面一個大漢人高馬大,比一般人高一頭,闊一肩,十分威猛。見倆名同伴失利,一個跨步衝上前來,大拳一伸,帶着一股風聲,擊向李塵逸前胸。李塵逸一見來拳兇猛,微一側身,讓過拳鋒,伸左手捋住大漢手腕,右手一託他的肘部,向前一送,大漢整個身體象堵牆一般,向前一拍,轟然倒在地上。李塵逸這個招式也有個名堂,叫“順手牽羊”,使的是借力打力的巧勁,大漢摔倒的力量,完全來自他自己所發之力。
秦姓青年見三名手下皆在一個照面間就被人家打得趴在地上,心中暗吃一驚,但在衆人面前,不甘失去威風,大喝一聲,右手在空中劃道弧線,以掌爲刀,一招“力劈華山”劈向李塵逸頂門。
李塵逸見此人一出手,心知不可大意,當下凝神接招。待對手掌風襲到頂門,身體後仰,避開鋒芒,左手一指點出,點向對手肘關節。秦姓青年一縮肘,掌緣橫削李塵逸耳門。李塵逸一偏頭,身子一個盤旋,右腿擡起,掃向對方小腹。秦姓青年一縮腰腹,躲過李塵逸一腿,口中大喝一聲,雙拳從兩側一攏,擊向李塵逸太陽穴。李塵逸上身一扭,雙腿下蹲,一招“犀牛望月”,上躲雙拳,下邊右手一揮,反掃對方右脅。
二人招來式往,戰在一處。也就打了十多個照面,李塵逸前胸故意買了個破綻,放雙掌襲進,身體一個大翻,抓住了對手後頸衣領,一叫力,將他掀翻在地上。秦姓青年雙腿一剪,想擊退對手,再從地上躍起。可哪知李塵逸手抓他衣領的同時,大拇指用力一頂,壓在他的後頸大椎穴上,秦姓青年渾身一麻,再也使不出力來,癱在地上。
李塵逸一蹁腿騎在秦姓青年的背上,掄開手掌,一頓亂打。其餘衆人見本領最大的秦大哥都被人騎在身下,心中都怕得要命,哪敢上前?只有遠遠跳腳叫喊。
李塵逸正打得起勁,忽然從人叢中竄出一個衣服矇頭的人來,低聲叫道:“打錯了人了!快起來!”邊說邊伸手來拉李塵逸。李塵逸知道此人正是程知節,他這麼喊,肯定有他的道理,便順他這一拉之勢,隨他身後如飛跑向僻靜處。
見四周無人,程知節停下腳步,指着李塵逸道:“你這小鬼,打人打幾下也就完了,你以爲什麼人都可以打的嗎?”李塵逸不服氣地問道:“他是什麼東西,打他幾下又怕什麼?”程知節氣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是我秦二哥的公子,當朝堂堂少帥,執掌千軍萬馬的少帥秦懷玉!你將他騎在胯下,豈不是羞辱少帥軍,他們能與你善罷干休嗎?”李塵逸傲然笑道:“天高海闊,可任李塵逸自由翱翔,某懼怕他何來?走,咱們找地方喝酒去!”
衆人見打人的小凶神跑了,才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扶起秦懷玉。秦懷玉一掄雙臂,擋開衆人,怒道:“這人是什麼東西,這麼霸道?”他的親隨之一,靠上前來,道:“少帥,剛纔我在一旁仔細看了一下,此人好象是那個神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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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玉一皺眉,道:“什麼神武王?”親隨道:“就是那雪中救駕,被宮中侍衛稱爲‘十命貓王’的那個人,皇上的義子,受皇封爲神武王。”秦懷玉一瞪眼,問道:“果真是此人嗎?”那親隨答道:“照情形看確是此人,不然京城中這樣年齡的人不會有這樣的身手。”一旁的錦衣青年道:“我柴令武今天也走了眼,唉!此人我們惹得起嗎?”秦懷玉又是一瞪眼,道:“你這皇親國戚惹不起,我們敢惹嗎?柴令武你也不用激我,嘿!我就不信,他就是銅筋鐵骨,看能不能擋住我三千鐵騎!”說罷,一跺腳,道:“走,回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