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陰暗潮溼的房間。
從地底的積水來看,它不應該在地面上,而是在有一定深度的地底。
不過,房間雖然陰暗潮溼,倒也不算髒,甚至在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張乾淨的桌子,兩條幹淨的凳子。
唐凌的雙手被鎖在精鐵鐐銬上,在他的小腹貼着一個特殊的裝置,只要他想要提起力量,聚集能量,甚至是提起一口氣,那個特殊的裝置都會放出一道電流,讓他全身麻痹。
沒有越獄的可能,在這個特殊裝置的看守下,唐凌此時比普通人還不如。
還剩下些什麼呢?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關於他的一切,就比如武器,裝備,積攢下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所剩不多的兇獸肉都被搜刮了一個乾淨。
不過,唐凌也不在乎了。
那一本《補遺》已經被他牢牢的記在腦海中,然後毀掉了,至於戰種就隱藏在他身體的某處,良木芯也吃完了,那一天和奧斯頓在莽林中煮湯所用的,就是最後一點了。
只是稍微有些可惜那些兇獸肉,是蘇耀花費了那麼多才給他換來的,所幸剩餘的也很少很少了。
‘滴答滴答’,從某處牆壁的縫隙中,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會傳來的滴水聲,成了唐凌唯一的娛樂,他已經數到了第四百二十三聲。
不過,等待的還是沒有來,他必須繼續等待着。
就如,在17號安全區的很多處地方,有許多人已經全副武裝的在等待着最後行動的命令。
夜,寂靜無聲。
這一天醞釀的所有恐怖驚到了17號安全區的人們,他們早早的就躲回了屋中。
以往本該熱鬧的時間,變得冷清,就連內城的街道上也沒有幾個人。
而該死的雨從白天起就沒有停過,這符合正常的天氣嗎?哪有暴雨過後就是小雨的?
艾伯穿着黑色的斗篷,從馬車上下來,迎着夜晚夾着雨絲的涼風,走入了一條異常偏僻的小巷。
而一個殷勤的,穿着藍白制服的人,則滿面諂媚的提着一盞油燈,爲艾伯照着前行的路。
“犯人們都還好?沒出什麼亂子?”艾伯隨意開口的問到,其實能出什麼亂子呢?17號安全區的監獄向來森嚴,而這次昂斯家族背後的勢力又派出了一部分力量來共同管理監獄,就是爲了在清洗以後,17號安全區不至於陷入動盪。
毫無疑問,有一個穩定,防備森嚴的監獄是工作的重中之重。
事實上,艾伯只是有些不習慣這樣冷清的夜罷了,他可是一個在夜晚活躍的人物,如今這樣的夜晚他還能到哪裡去活躍?
“族長決定以後要對17號安全區宵禁,那有什麼意思?永遠理解不了那些老頭子的想法。”艾伯在心裡一邊吐槽着,一邊跨入了監獄的大門。
但他並沒有前往關押犯人的區域,而是直接去了監獄的辦公區。
這裡是整個監獄防禦最重的地方,就連艾伯也不知道背後的勢力在這裡佈置了什麼?他只知道就在這辦公區的某處,隱藏着一條地下通道,通往整個監獄真正的重犯區。
下行了起碼三十米,艾伯纔看見了一條幽深,壓抑,地面上長滿了青苔的溼滑巷道。
在這巷道的兩旁,排列着10間完全密閉的小門。
唐凌就關押在最裡面的一間房間,甚至在門前還特別安排了一個至少有精英戰士實力的人把守。
艾伯進入了這間房間,而一路爲他帶路的監獄官則在這個時候,非常懂事的退了出去。
“你好像並不吃驚。”艾伯看着雙手被扣住,腹部上安裝着電極束縛帶的唐凌,一邊很輕鬆隨意的說着話,一邊解開了自己的黑色斗篷,隨意的放在了一條凳子上。
唐凌擡了擡眼,只是‘呵呵’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艾伯這種自認驕傲,實則睚眥必報的傢伙,會第一個來到這裡,絕對是意料當中的事情。
想起曾經,蘇耀對這個人就有過評價,一條躲在暗處,會咬人的毒蛇。
他是來咬自己的吧?
想到這裡唐凌低下了頭,‘滴答’的水聲響起,第四百七十一聲。
或許是唐凌這樣的態度激怒了艾伯,他一邊無所謂的笑着,一邊像是觀察這間屋子,一邊忽然就來到了唐凌的身旁,毫無預兆的一拳直接打向了唐凌的胃部。
‘噗’,唐凌的胃開始急劇的收縮,就如同被一柄重錘狠狠的砸過,已經消化乾淨的胃袋中沒有任何的東西,只是吐出了幾口酸澀的胃液。
但艾伯有紫月戰士的實力,他只是隨意的一拳,給脆弱的胃帶來的疼痛是巨大的。
唐凌臉色蒼白了幾分,額頭上也因爲劇痛,凝聚出了幾顆汗珠。
“是不是這樣,你纔會收起你那討厭的笑聲?你以爲呢?以爲坐牢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你只需要在這裡被銬住,然後老老實實的呆着就行了?”艾伯掏出一條絲巾,擦了擦自己剛纔打過唐凌的拳頭,他似乎非常的嫌棄觸碰唐凌。
接着,他又打了一個響指,門口立刻有腳步聲快速的漸行漸遠,接着又快速的朝着這邊接近。
“我是一個優雅的紳士。所以,我不屑掩飾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折磨你。”
“並且教育你,人不能貪一時嘴上的痛快,這是會付出代價的。”艾伯說道這裡,雙手插袋,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唐凌。
“呵呵。”唐凌再次笑了,順便吐了一口口中的酸液,然後擡起頭看着艾伯:“你敢打死我嗎?”
“敢不敢?如果你不敢,你依舊是一個只能被人牽着鼻子走的傻X!”
艾伯的臉色變了變,他現在對於傻X兩個字非常的敏感,就在今天下午,他被唐凌當着幾萬人的面,一連罵了很多個傻X。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說高貴的自己不如安德魯,不如安德魯那個卑賤的侍女所生的兒子!
更可恨的是,竟然有人相信了!
‘吱呀’一聲,監獄的鐵門被拉開了,之前那個退出去的監獄官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條鞭子,紮實的,用細鐵鏈和牛皮交織在一起編織而成的鞭子。
現在的很多犯人是強悍的,前文明的鞭子太仁慈了,打在身上是沒有什麼感覺的。
這種以E級合金爲主材料,做成細鐵鏈,鐵鏈上還帶着小小倒刺的鞭子就很好,就算紫月戰士也不見得能夠承受這種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痛感。
“去搞一點鹽水來。”艾伯似乎很喜歡手上的鞭子,把玩了兩下,又在空氣中狠狠的抽出了一鞭,空氣中傳來了‘啪’的一聲音爆聲,甚至帶起了幾點火星。
很不錯的鞭子。
“怕嗎?”艾伯轉頭,眼中全是惡意,他詢問的聲音很溫柔,他想知道唐凌此時會怎樣逞強?對,就是逞強。
“怕?嗯,我怕死。只要不弄死我,一點皮肉之苦算什麼?”唐凌的語氣非常平靜,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反正你也是不敢弄死我的吧?”
“你真以爲我不敢?”艾伯忽然有些憋屈,他真的不敢,因爲族長說過那個勢力明確的指出要活口。
不然,將唐凌狠狠的虐待一番,再痛快的殺了才符合艾伯的意志,才能發泄他的怨氣。
“你當然不敢!你如果能夠殺我,何必等到現在?只要將我從人羣中帶出來,你隨時都可以動手,不是嗎?尊貴的艾伯大人。”唐凌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
“呵呵。”艾伯無言以對,在這時,那個殷勤的監獄官已經拿來了一整桶的鹽水,甚至還帶了兩個人,拿來了燒得通紅的炭火,和鐵烙子。
所以,才能當上監獄官啊,這逢迎的本事真不一般,看着這些刑具,艾伯臉上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監獄官一揮手,兩個獄卒就退了出去,他自己也滿是諂媚笑容的跟着退了出去,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艾伯舒爽的動了動脖子,聽見兩聲脆響後,才滿足的望向唐凌,他沒有說話,而是毫無預兆刷的一聲甩出了鞭子。
這條鐵鞭帶着爆裂的聲音,直接落在了唐凌只穿着一件背心的上半身。
‘啪’的聲音清脆刺耳,艾伯愉悅的看着唐凌,看着唐凌身上的背心立刻被撕裂,皮膚也被撕裂,皮膚下的肌肉被倒刺劃破,留下一條鮮血淋淋的傷口。
“唔。”唐凌只是低哼了一聲,這條鞭子真特麼不錯啊,打在身上就如同被無數只鐵尾蠍刺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伴隨着強烈的撕裂感,真特麼痛快!
艾伯還是沒有說話,將鞭子放入了鹽水之中侵泡着。
“就算不能殺你又如何?無盡的折磨你,給你留下一口氣也是可以的。”
唐凌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看着艾伯,開口道:“一口氣就好。畢竟我不是那些聚居地的賤民對不對?一下子殺光全部也沒有任何負擔。”
艾伯的臉色一變,聚居地?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艾伯就要將它遺忘了,這小子爲什麼會突然提起來?雖然這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秘密。
但艾伯並沒有回答唐凌什麼,而是抓起了鹽水中的鞭子,刷的一聲又抽出了一鞭。
不愧是紫月戰士啊,這一鞭精準的抽在了和上一鞭同一個位置,原本還血淋淋,火辣辣,那刺痛就如同鑽入了骨髓的傷口,再一次嚐到了被撕裂的感覺。
刺激的鹽水也趁機鑽入了傷口,就連唐凌也忍不住想要嘶吼。
但他沒有,他捏緊了拳頭,全身肌肉繃緊,脖子上青筋鼓脹,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他粗重的呼吸,像一隻受傷卻又疲憊的野獸。
這樣的表現,自然不能讓艾伯滿意,他微微皺眉,隨意沾了一下鹽水,一抖手腕,又連續抽出了七八鞭子。
唐凌全身顫抖,可是...可是絕不會嘶吼的,爲什麼要嘶吼?這有什麼幫助嗎?只是爲了增加艾伯的快感嗎?
不,這絕不可能!這就是對峙的開始,怎麼可能一開始就輸給這個傻X?儘管痛苦會加倍,但痛苦在唐凌的生命裡從來都無足輕重。
“很好。”艾伯有些氣惱,一連七八鞭就連他也有些微微喘息。
這小子怎麼忍耐下來的?他身上雖然只有三道鞭痕,但其中最深的那道幾乎已經深可見骨,加上溫柔的鹽水‘消毒’,他是怎麼忍耐的?
“怎麼樣?不能殺了我,是不是感覺很不痛快?”唐凌的聲音略微帶着嘶啞,然後接着說道:“我不死,就說不定有活着的機會,反正這裡也不會關押我太久。”
艾伯揚眉,他真是非常討厭唐凌啊,這小子爲什麼顯得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是誰在給他泄露情報?
艾伯不願意承認唐凌聰明的讓他害怕!可他心知肚明,不可能有人會給唐凌這些情報,就比如他明天就會被影帶隊的精英小隊秘密轉移。
這個秘密,只有他和族長兩個人知道。
但唐凌無視艾伯的思考,繼續說道:“我會被轉移到一個什麼地方呢?但不管轉移到什麼地方,我這樣的人多少都會有些價值,有價值的人總是容易活下來,對不對?”
艾伯的臉色變了,特麼的,活下來?你是恐怖搖籃曲名單上的那顆‘璀璨的鑽石’,你特麼的活下來?
但萬一不是呢?如果唐凌願意投誠,也不是沒有機會。
艾伯忽然覺得手中的鞭子有些燙手,下一秒他就惱怒的要命,我真的是傻X嗎?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會在監獄裡,繼續被這小子威脅?
想到這裡,艾伯陰沉着臉,轉身拿起了炭火盆裡,被燒的發紅的鐵烙子,徑直走向了唐凌。
“我好害怕,你竟然能活下來!所以,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彌補?你看,你的傷口多麼恐怖嚇人,我幫它止止血,好嗎?”說話間,艾伯毫不留情的就將鐵烙子烙在了唐凌最深的那條傷口上。
‘滋啦’,伴隨着一聲如同烤肉般的聲音,鐵烙子和皮膚接觸的地方霎時冒起了一股青煙。
“呃...”唐凌幾乎將牙齒咬碎,但低哼就是他最大的底線,他絕對不會滿足艾伯想要折磨他,以求發泄的想法。
“艾伯,說了,我會,活下來。”唐凌調整着呼吸,表現的無比強悍,甚至眼中都帶上了玩味的神色,接着說道:“因爲,你和我,是新仇舊恨。”
“什麼新仇舊恨?”艾伯決定自己肯定不要再被這小子牽着鼻子走,他很淡然,很是無所謂的將鐵烙子放在了炭火之中,又重新拿起了鞭子。
“喲喲喲,你情報那麼落後嗎?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從小就在17號安全區的聚居地長大嗎?”唐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艾伯。
ωwш Tтka n C〇 而艾伯一下子愣住了,手中的鞭子也‘吧嗒’一聲落地,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你是聚居地的人?17號安全區的聚居地?”
唐凌根本就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的說道:“所以說,新仇舊恨啊!你以爲我不知道,聚居地發生了屍人潮的災難,是你們昂斯家族勾結了他人嗎?所以,艾伯,你完蛋了,你真的完蛋了!”
艾伯的臉抽搐了兩下,就是這般境地了,這小子竟然還在叫囂着自己完蛋了。
他根本不知道,唐凌對於這一切都是推測,自己今天晚上來這裡折磨唐凌,在唐凌看來只是一個機會,證實的機會!
一旦證實,他的怒火會真正的將整個昂斯家族焚燒成灰燼!
可惜,不知道的艾伯已經被兩句完蛋刺激的不知所以,他大聲嗤笑,惱怒的說道:“對,我完蛋了!但先完蛋的是聚居地!我猜測一下,你家人活下來沒有?一定沒有吧!”
唐凌的眼中壓抑着冰冷的火焰,他面無表情。
艾伯囂張的大笑,然後看着唐凌繼續說道:“我太榮幸了,竟然無意中將你變成了一個孤零零的可憐蟲。對啊,那一夜17號安全區的配合,就是我昂斯家族主導的,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心痛?嘖嘖嘖...”
“昂斯家族,纔是一條可憐蟲吧?整個家族像一條狗一般舔着一個能夠指揮骯髒屍人的傢伙,換取了一個上位的機會。其實,你應該面對着我跪下,爲什麼呢?因爲這個機會是我給予你們的。”
“如果不是因爲我在聚居地,那些屍人先生不會光臨的,你們就獲取不了這個當舔狗的機會。所以,你是不是該對着我跪下?”唐凌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已經快要衝破他的軀體,可是他拼命的壓抑着,表面上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件事情,已經不僅僅是爲薇安那麼簡單了,還有婆婆和妹妹,昂斯家族必定要被血洗,整個罪惡的家族要用自己的靈魂來獻祭。
艾伯儘管一再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被唐凌刺激,可這幾句貶低昂斯家族的話,讓艾伯近乎抓狂,他怒吼了一聲,拿起鞭子,幾乎是沒有停歇的,一連抽出了十幾鞭。
而唐凌從始到終就是冰冷的看着他,然後冷笑,然後喊道:“跪下啊,傻X,怎麼不跪?”
“你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嗎?你以爲聚居地的屍人災變是因爲你?就算你疑似‘恐怖搖籃曲’名單上的人,可你的份量還不夠!”
“你以爲你的基因鏈能夠引起‘尋星儀’的震動?你特麼做什麼美夢?你這個三星基因鏈的垃圾!”艾伯已經氣的語無倫次,言語間暴露了非常多的秘密。
唐凌仔細的聽着,口中卻一直說道:“掩飾什麼呢?傻X!跪下啊,不要解釋。”
“你特麼找死!十二少早就找到了尋星儀震動的關鍵,那是厄...”艾伯說道這裡,陡然停止,他發現自己口不擇言之下,似乎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好在唐凌根本置若罔聞,一直喊着讓他跪下。
艾伯忽然覺得心累,自己今天晚上究竟來做什麼了?似乎做什麼都讓人感覺更加的氣惱!
“我就是出生在聚居地,來聚居地就是爲了我。這麼重要的情報...你竟然不知道,你這個傻X。”唐凌還在繼續的罵着,他是故意的。
在他的內心現在已經被幾條驚人的消息攪動的翻天覆地,他已經不想再與艾伯對話。
他的確是一個不如安德魯的對手。
所以,唐凌故意接着自己也語無倫次的罵戰,提醒艾伯——情報啊,自己出生於聚居地是情報啊,你還不去彙報?你特麼還不滾?
幸好,艾伯還沒有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奇異的笑容,‘啪’的一聲放下鞭子。
對啊,唐凌出生於聚居地,這件事情還真的沒有人知道,難道尋星儀的震動真的有因爲他的原因?但是不可能啊,一個聚居地怎麼可能出現兩個...
艾伯認爲自己真的得到了非常了不起的情報,他一刻也不能停留了,他要去彙報消息。
幸運女神就是如此眷顧他,他雖然失去了一次機會,但另外一次機會又給他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