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許大官人在小安妮給他強行從地府裡召回了魂魄,並讓小青給喂他了一口九千年蟠桃的靈液之後,在神奇的天地靈物強大作用下,他現在的狀態恢復得很好,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雖然,還不能說是原地滿血滿藍復活,但至少,他已經可以不用人扶持就能從牀上坐起來,並還喝了一大碗的稀粥,精氣神正在漸漸復原着,神志也漸漸清醒過來,不再是之前那個賴在牀上躺屍等死小白臉了。
然而,此時的許仙寧願自己再次昏死過去,而不是頭腦清醒地坐在牀上面對某些自己不想去面對的事情!
因爲啊,那一個讓他感到十分害怕和恐懼的白色身影,正款款地從房間外推門進來,並隨手關上了臥室的木門,讓這間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些黝黑昏暗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了他許仙自己和對方兩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且那女的還是他許仙的娘子,按理說,他不該有害怕那種情緒纔對的……
然而,如果進來的那個並不是別的什麼人,而是他許仙的那個美貌絕世,明眸皓齒,傾國傾城賽天仙的娘子白蛇白素貞的話,那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如果是在以前,能娶到這麼一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做自己的娘子,還能天天抱着睡,那他許仙可是做夢都是能笑醒的!他一直以爲,這是天賜的良緣,是他許仙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只可惜……
事實似乎有些殘酷,有些事情,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或許,這應該是上天跟他許仙開的一個絕大的玩笑?
天可憐見的,誰又能想到,那個正款款向他牀頭走來的女人,那個曾和他同牀共枕加起來時間半月有餘的女人,那個曾讓他抱在懷裡,美在心中的娘子,卻會是一個哪怕是做夢都能讓他給嚇醒的妖怪?!
“……”
所以,許仙此時,只能死死地抱着自己懷裡的錦被,緊緊地挨在牀角里,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驚恐和其它某種別樣而又複雜的情緒,死死地盯着那個在昏黃的油燈中款款走到他牀前的白衣女子。
隨着一絲絲的香風襲來,以及對方那種在燈光下朦朧的絕美容顏,讓許仙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想要迎向前去,張開雙手抱住對方的衝動?
幸好,他在關鍵時候猛地記起了某些東西,併成功讓自己心下的恐懼戰勝了涌起來的那種不恰當的情愫,險險地控制住了自己某些不合時宜的動作。
如果換成是自己看到某些東西以前,他一定會高高興興地將對方給擁在懷裡,但是現在不行!
因爲……
‘卿本佳人,奈何是妖?!’
是的,這便是許仙現在最最真實的心底寫照!
要是他的這個娘子白素貞是一個正常人的話,那一切可就都完美了……甚至,哪怕對方真的是一個偷盜庫銀的強盜也好,他許仙都認了,也願意爲對方去頂罪!
只可惜,她並不是……
他曾在那個王道靈給他開啓的天眼神通裡看到過的,他許仙的這個娘子,她其實不是人,也不是他原本以爲的強盜家的無辜的女兒……而竟是一隻妖怪,一條單是看着都能把他給嚇得半死的巨大的白色蛇妖!!
而這還不止!
除了這條白色的蛇妖之外,那個小青竟還是一頭青蛇妖,而那五名僕人,確是五個面目猙獰的惡鬼?這一家子人,除了他許仙之外,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所以,他許仙怕了,非常地怕!!
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往日的溫情早已不再……曾經的共牢而食、解纓結髮、執手盟誓等等,全成了一場滑稽的笑話!
以至於現在,再次和對方共處一室的他,除了抱緊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有些虛弱地帶着惶恐的情緒緊緊縮在牀角里,看着對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也不敢去做。
“官人……”
白蛇白素貞站住了,她沒有繼續往前,就那麼停在牀前約三步遠的位置,有些愣神和錯愕地和在牀上的那個正抱緊着錦被,卻在用滿是恐懼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那個已經和自己拜了天地成了婚的官人對視着。
油燈的側光照亮了她的半邊身體,俏麗的半邊容顏繼續清晰可見,然而……
此時對方臉上的那一抹隱藏在恐懼之中的憎惡和嫌棄的目光,卻深深刺痛了她……讓她心下縱然有着萬般的言語,卻只能在即將說出來之前,化成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
“那天,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娘子……你和小青她,真、真的是蛇妖?!”
看到對方不再靠上前來,而是在牀前不遠處站定,並沒有其它威脅性的動作之後,好一會,許仙才勉強鎮定下來,開始有些忐忑不安地問了這麼一句。
對方是蛇妖的事情,應該是不會錯了的!
因爲,那是他許仙親眼看到的,絕不是什麼幻覺!而且,剛剛在他醒來不久的時候,他的姐姐許姣容來給照顧他時,也是給他確認過的!
所以,現在他這麼去問,也不過是存着最後的一絲幻想而已。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他仍舊有些期盼能夠從對方的嘴裡聽到一個可以讓他能接受的回答,只要對方不是那種可怕的妖怪,那便一切都好說!
“……”
在許仙期盼的目光中,白蛇白素貞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反而是黯然地垂下了她自己圓潤的下巴,並緩緩轉過了身去。
因爲,她不想再去看對方那雙會讓她的心感到刺痛的雙眼。
“是的……”
“官人,你沒有看錯,我確實是妖怪,是一條千年的蛇妖……”
再次輕輕嘆了口氣,白素貞都不用回頭,但是她用她那靈敏的聽覺所聽到的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就能大概知道:她家的官人許仙,此時肯定是往牀角里縮去,且肯定是再一次死死地抱着那些錦被的吧?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木牀在隨着對方的顫抖而發出陣陣搖曳的聲音,以及對方害怕時牙齒打顫的‘得得’響聲。
“官人……”
“你說,我們還能像是以前那樣嗎?”
她沒有明說是之前兩人剛剛成親時的那段時光,亦或是其它,只是這麼用輕靈的聲音幽幽地問了這麼一句。
“不……”
“你……你是妖,我是人,我們是不可能了的……”
沉寂了好一會,許仙那有些顫慄而沉悶的聲音,才從錦被裡悶悶地傳了出來,讓正背對着他的那個白色嬌俏的身影不由得一僵,然後有着滿頭漂亮秀髮的雲鬢便再次深深地低了下去。
“官人……”
“你現在,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如同自言自語的反問一般,在輕輕問了一句之後,房間裡又開始沉浸了下來,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只有那盞油燈在一旁時不時搖曳着,併發出一兩聲油脂在燈草的燃燒下爆鳴時的輕微‘噼啪’聲響。
“……”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仙竟然看到,那頭千年蛇妖的背影,竟然在微微顫慄起來?
這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現在應該感到害怕和難過的,不應該是他許仙這個被妖怪矇蔽和侵害的凡人嗎?她一個妖怪,怎麼會那樣?
“許宣,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我還記得,你那時說過:人間多的是長着兩條腿的惡人,長了條尾巴又能怎麼樣?”
“你以前,不介意我的妖怪的身份的……”
是的,在白素貞的印象裡,以前的那個許仙,可不是這樣的,他絕對不會因爲知道自己是妖怪的身份,就被嚇得縮在牀角里瑟瑟發抖……
她用了五百年的時間,潛心修煉才換來了和對方今生相見並再續前緣的機會,只可惜……在輪迴無數年之後,他卻已經不記得她了,甚至都不敢再來和她對視?
呵!
自己現在在他的眼裡,竟然就只是一個讓他感到恐懼的……蛇妖?事情,爲什麼會演變成了這樣?
在她的想象中,事情應該不是這樣子的……
“……”
“我不知道,我也從不記得我自己有說過那種話……還有,你應該知道的,我叫許仙字漢文,不是許宣……你……是不是你可能認錯人了?”
不管怎麼樣,許仙發誓,他自己從來就沒有說過那種話!
而且,瞧現在的架勢,很可能是對方認錯了人,將他許仙給誤認成了許宣,然後纔會那麼輕易地便嫁給了他,一定就是那樣的吧?
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他是許仙,不是許宣!
別人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真的是不喜歡妖怪的啊……
現在他單單是看着對方的背影,一想到這其實是一條巨大而猙獰的白蛇,他就忍不住有種心膽具顫的恐懼感,哪裡又敢再和對方‘再續良緣’?
天地良心,要是他許仙一開始就知道對方其實是妖怪的話,哪怕對方美若天仙,他也是不敢和這些個妖魔鬼怪們湊到一起的,且還會有多遠便躲多遠!
“是嗎?”
“是啊,也是呢……”
拖着長長的白色輕紗長裙,白素貞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徑直走到了臥室的窗前,擡頭看着南邊的天空中高懸的那輪銀白色的圓月,開始自顧自地輕聲述說了起來:
“孟婆湯……那是一種神奇的水,雖然喝了不會讓人醉,但是卻可以讓你忘了一切,也忘了我……”
眨眼的時間,五百年已過去,而輪迴了許多次,喝過了無數次孟婆湯的許宣,除了靈魂和相貌能夠讓她認出來之外,那些記憶,恐怕已經是沒有尋回的可能了。
“許宣……”
“官人,你知道嗎?我用五百年的時光,修來與你今生相見再續前緣的機會,只是幾世相隔,你卻不再記得我了……”
“那時的你,好似什麼都不怕…….”
“你還說過的,如果世間容不下我們,我們就一起去這天地的盡頭,八荒四海,就總是有個容身之處的……”
似乎有某種輕盈的東西滴落地面時的聲音響起……
但是,她仍舊強忍着很倔強地沒有回過頭,只是留給對方一個站在窗前的單薄而瘦弱的白色背影,在室內的黃光和外邊的月色糾纏之下,讓她自己的身影變得越發的朦朧起來……
她知道,也許,只有這樣,在看得不是太清楚的時候,他纔不會害怕自己吧?
“我、我從未記得我有說過那種話……”
“你……你恐怕真的是認錯人了,我是許仙,不是許宣!娘子……哦不,白姑娘,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那個許宣!”
如果對方是一個正常的人,那沒說的,他許仙無論如何都會承認對方是自己的結髮娘子。
然而,對方並不是!
她是妖,他是人,人妖不兩立,他們是不可能的!是以,娘子那個稱謂,他都不敢叫出口了,而是變成了路人一般的‘白姑娘’?
“官人,你叫我白姑娘嗎……”
然而,此時許仙不知道的是,背對着他的那個白色的身影,此時臉上滿是悽然之色,淚水也早已經開始盈眶。
“呵……”
今生輸了前世的諾言,才發現苦水已悄悄泛成了淚……
曾經的海誓山盟,已經變成了歧視和害怕的眼神……是的,他是人,而她自己是妖,一直都是妖……而人妖殊途,兩情難再!
是她變了嗎?
不,沒有……她從來都沒有變過。
那麼,是他變了嗎?
似乎也沒有……
他還是他,但是他也已經不是他了……
他只是,不再記得了,僅此而已……
可是,她自己還記得,且記憶猶新,還一直在苦苦地折磨着她,甚至還死死地將她給攔在了得道飛昇的大門之外,絲毫不能寸進!
“……”
許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很想再說點什麼,勸對方發發善心放過他,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他又有點害怕,生怕對方在惱羞成怒之下,直接變成那頭恐怖異常的巨大白蛇,然後轉身一口直接生吞活剝了他?
“罷了!”
“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再勉強你了……”
一聲悽惶的幽幽嘆息響起,讓忐忑中的許仙禁不住一陣愣神。
“也許是小青說的對,可能是我太執着了吧?”
“明天,我便先回去山裡去繼續修煉了,我現在修煉的地方,就在那個瀑布底下的山洞裡……我想,你應該是知道那是在什麼地方的……”
雖然,她也知道,哪怕回去修煉,哪怕雖然看不到對方,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但是,她仍舊是逃不掉,忘不了的。
可是,她現在沒有選擇,他已經害怕和憎惡她了,她不得不走……
“官人……”
“不管你是許宣還是許仙……如果有一天,你還能記得我的話……你便來那個瀑布下找我,這一世,我會一直在那裡等你來的……”
“我……”
“我明天會走的,和小青她們一起……以後,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低着頭,如同想要把自己藏進夜色的月光中一般,那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白色身影,在微微抽噎着說完所有的話後,便輕輕地嘆息一聲,轉身推開了臥室的房門,漸漸遠去,一步步地消失在外邊的迴廊裡。
“??”
“白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許仙,真的不是許宣!!”
不知道爲什麼,許仙在月色中隱約看到對方轉身時臉上那一抹晶瑩的光滑落到地面上之後,心下竟不由得有些微微發緊起來,然後忍不住開口大聲地解釋了這麼一句。
那隻蛇妖……
剛纔她好像是哭了?
可是……她明明是個妖怪的啊,妖怪怎麼會哭?!
對此,許仙在害怕以及其他莫名的情緒糾結之下,很是有些想不明白!不過,有一點他真的是很確定,他叫許仙,字漢文,家住錢塘,是個土生土長的錢塘人,絕對不是對方口裡的那個什麼許宣!他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被髮配的蘇州城這裡!
至於對方說的什麼山洞啊,瀑布啊什麼的,他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哼!”
“姐姐,我們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一早便回去,再也不回來找那個混蛋許仙了!”
這時,一個青色地身影突然閃了出來,在拉住白色身影的同時,還回過頭,遠遠地朝着許仙的這個房間作着一個惡狠狠的表情,嚇得準備掙扎着從牀上下地,打算到房門處看看情況的許仙又縮了回去。
“許仙!”
“你可比五百年的那個要差得遠了!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這個傢伙!!”
小青的那個惡狠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嚇得許仙又忍不住縮到了牀頭裡邊並拉起杯子捂住了自己的身體和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
對方可是一條青蛇啊,在這種威脅的話語下,他許仙除了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喂!姐姐你等等我!”
“我跟你說,我今天弄到了一個好東西,回去後咱們一人分一半,包你修爲更上一層樓,說不定還能直接得道飛昇?!”
……
“呼!!”
當青蛇的那個清脆而熟悉的聲音漸漸地遠去,直到再也聽不到,也再看不到兩人在月色下的那一青一白的身影后,許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趕緊跳下牀來,準備拖着虛弱的身體,去將門窗給關好並反鎖住。
兩頭妖怪啊,真的是太嚇人了……
萬幸的是,他許仙沒有被對方給嚇死,也沒有被害死,至於其它的,他已經不敢再去奢望太多了,只要對方肯放過他,那一切便好說!
“啊!!”
正準備關門的許仙,再一次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身影給嚇了一大跳!
然後,當他看清楚對方是自己的姐姐許姣容後,他鬆了一口氣,讓開了位置,等對方進來後才趕緊關上了房門。
“漢文,你沒事吧?”
許姣容看到自己這個虛弱的弟弟許仙竟然離開了牀鋪,便趕緊擔心地將對方給重新攙扶到了牀上。
“我好像聽到那個小青說了,她們明天一早離開?”
“那就好,那就好啊!只要她們不再來糾纏你,那我便放心了……這樣吧,眼看就要過年了,再將你留在蘇州我也不太放心,你的身體大概後天就恢復了,到時候,咱們就一起回錢塘過年去!”
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許姣容是肯定不放心自己的這個弟弟再在蘇州這裡了的,她覺得,還是將他給帶回錢塘去比較好,多多少少也有自己和他的姐夫能夠看顧一下,有個照應?
“啊?”
“可是,我不適宜被髮配蘇州三年的嗎?這纔多久啊,怎麼能回去?”
回錢塘的話,許仙是做夢都想的!
畢竟,雖然蘇州城這裡也很好,但畢竟人生地不熟,他總也是不太習慣的!但是,他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是被官府發配蘇州三年的,怎麼能輕易回去?要是被抓到的話,那可是罪加一等的,到時候,天知道他又會被髮配到什麼地方?
“嗯哼!”
“明兒姐姐我就去給你打點一下,左右不過是三年的小罪而已,向官府交點贖罪的銀子也就是了,那又值當什麼?”
贖罪三年的的贖金,那可不是什麼小錢!
換成以前的李家,就李公甫的那點薪俸,攢個二十年都不夠給許仙贖罪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們李家越來越有錢了,手裡有錢,心裡有底氣的許姣容,那是出得起那筆銀子的!
當然,讓她肉痛一番也是肯定的!但和自己弟弟的安危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
“好了!漢文你都別說了,就這麼決定了!”
“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先養好身子,明兒姐姐我去找那個驛丞郝江化,這件事情,他說什麼都要給我辦好的!!”
“……”
“是!姐姐大人……”
——————
同一時間,押解着犯人南下金華地李公甫一行人,終於算是摸黑抵達了蘭若寺,並一路摸索着走過那幾乎有一人高的蓬蒿,成功抵達了一片還看得出幾分壯麗的寺廟殿塔建築羣落前。
“頭,你看,裡邊那個偏殿那邊,好像有着火光?”
沒等一行捕快決定到底去哪裡過夜,其中一個眼尖的便指着一個地方,對着李公甫說着道。
一個破廟裡有火光,那便顯而易見了,這裡還住着其它的人!
“哈!我就說嘛,這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神神鬼鬼的,你看看,這裡竟然都有人先咱們一步在這裡借宿了,走吧,咱們也過去那邊湊湊熱鬧去,也好有個伴!”
原本看到這個巨大而孤寂的破廟,李公甫的心裡還是有點犯憷的,可現在好了,既然這裡有燈光,住着人,那就肯定是個好地方!
“站住!!”
然而,等李公甫等人來到有火光透過窗戶照射出來的那個偏殿前,還沒有來得及去打招呼的時候,一個鬍子拉碴,揹着大劍的大漢跳了出來,嚇得捕快們紛紛拔出了各自腰間的朴刀,凝神戒備了起來。
“……”
“唔?”
以爲是一般的人闖進了蘭若寺,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羣捕快?這讓跳出來的大漢不由得有些遲疑。
“奇怪!這人身上好重的血腥氣,大夥小心點!”
同樣也拔刀在手的李公甫,雖然看到對方是一個濃眉大眼,鬍子邋遢的道人,但他可不敢放鬆警惕,只是偷偷地對着自己的手下們小聲地下達着命令。
“……”
“哼!我便是燕赤霞!想不到燕某人退隱江湖多年,你們這些官府的鷹犬,竟還是找上門來了?!”
燕赤霞看着一羣的風塵僕僕的全副武裝的捕快,心下暗道一聲糟糕!這麼多年了,他以爲不再有人追捕自己,纔出山並跑來這裡還沒有隱居多久呢,可這些人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難道,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夏侯乾的好事?
不過,也不至於吧?
雖說對方和自己打了足足親七年,自己躲到哪裡,那傢伙便追到哪裡,一直死心眼地很,非要打敗自己獲得那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可是,那個傢伙應該不會做出向官府高密,通報自己行蹤的那種無恥行徑纔對的。
那個傢伙,爲了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鋒芒太露,且居心不正,也許還真會做出這種小人行徑?!
“……”
“燕赤霞?他誰啊,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李公甫一臉懵逼,眼前這個人未免也太自大了一點,他和自己的手下們明明就是路過而已,哪裡又是來捉拿對方的?
“不知道……”
“好像有聽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你呢?”
“我哪知道?”
“……”
雖然對方嘀咕的聲音很小,但是耳聰目明的燕赤霞還是聽得很清楚!
所以,他心下也有些奇怪,以爲真的是自己過於緊張了,其實這羣捕快並不是來找他燕赤霞的麻煩的?
“頭!我想起來了!”
“燕赤霞,就是那個名震關東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生平最恨貪官污吏,還殺了很多的貪官劍客!不過……他有十多年前就沒有露面過了,都好久沒有再聽過他任何消息,連咱們官府還都以爲他老死了呢!”
這時,那個年老的捕快突然就驚呼一聲,說出了眼前這個虯髯大漢地真正來歷。
“!!”
“原來是辣手判官燕赤霞,燕大官人?!”
“久仰久仰!李某人是錢塘縣的捕頭李公甫,押送犯人路過此地,夜間山路崎嶇難行,是以纔想要來此住宿一夜,沒想到打擾到了閣下,還望恕罪?”
在聽到對方竟然是那一個十多年前殺貪官,威震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大劍客、大豪傑,李公甫不僅將抽出來的刀子重新插回了刀鞘中,反而還規規矩矩地給對方行了一禮。
“……”
“你們,不是來抓燕某人的?!”
燕赤霞一臉的懵逼,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看着這些個紛紛收起武器給自己行禮的捕快,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手該放哪裡了。
剛剛他還打算着準備動手,然後殺出重圍,另找個地方隱居呢!可誰曾想,現在對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還是這麼個態度?
“哈哈!燕大官人說笑了!”
“您當年殺的那些貪官酷吏可是深得人心的,別說我等沒有收到命令,哪怕上頭真要我們抓您,我們也是會睜隻眼閉隻眼的!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這個燕赤霞當年可是大名鼎鼎地很,他李公甫也是仰慕很久了的!
只可惜,他學不來人家嫉惡如仇,手起刀落砍殺那些貪官污吏的手段,畢竟,他李公甫可是有家室的人,哪裡能做事只憑自己的喜好?看看這個燕赤霞吧,當年對方倒是做下了好大的案子,還威震關東二十六省,可現在呢,還不是要躲躲藏藏,十幾年了也都不敢在世人的面前露臉?
“李頭說得對,這十多年挪都過去了,海捕文書早就沒人管了,哪怕真有命令要我等和燕大俠爲難,我等也是可以不聽的!”
“就是,我小時候就聽過燕大俠的名頭了,可是仰慕的很!”
“我們今天只是路過,燕大官人在這裡落腳,我等絕對是不會輕易說出去的!”
在李公甫的帶頭下,衆捕快們紛紛鼓譟起來應和着。
眼前這人是官府要求捉拿的江洋大盜是不假,但是對方本事可不小,而且當年殺的那些還都是該死之人,他們這些當捕快的,不過是混口飯吃,又哪裡會拿自己的小命和對方過不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啊,既然李捕頭不打算刁難對方,他們也自然不會多管閒事,只想子啊這裡糊弄一夜,明天天一亮就出門,遠遠地離開這裡,押送犯人到金華交差,絕對不會和這個燕赤霞爲難。
“……”
“既然各位高義,不是來爲難燕某人的,那我便勸你們最好趕緊離開這裡,現在還來得及!!”
看到這些人的表情不似作僞,且對方的身後還押着一輛關着犯人的囚車,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錯怪了這些捕快後,燕赤霞沉吟了一會,便沉聲警告起來。
他看得出來,這些捕快並不像是那種魚肉百姓的惡徒,所以他不想對方無辜折在這裡。
“燕大官人,這又是爲何?”
李公甫有些不喜,他明明說了不是來爲難對方的,可爲什麼還要趕他們走?
這個燕赤霞,未免也太霸道了一點,對方是個被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他李大捕頭不追究也便算了,他們就想在這裡湊合一晚上歇歇腳,可對方竟然還不讓?
難不成,還真個要和對方做過一場?!
“……”
“這裡不乾淨,有些你們招惹不起的東西,還是快快離開,往南或者往北,越快越好!”
朝着那個當頭的穿着紅色捕頭服的李公甫看了兩眼,燕赤霞在有些驚訝對方的體質和根骨之後,才搖搖頭說出了真相。
“??”
“您是說,那鬧鬼的傳聞,是真的?”
李公甫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但是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在心上。
“沒錯!”
“……”
“哈哈!燕大官人說笑了,我等是官府的官差,一身正氣,哪裡會怕了它們?”
搖搖頭,李公甫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既然這個燕赤霞敢一個人住在這裡,那他們又有什麼不敢的?再說了,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天又黑了,且人困馬飢的,他們肯定是不會再連夜趕路離開了的。
“哼!那就隨便你們吧!”
“你們最好晚上不要外出,也不要管外面發生的任何事情,否則出了事,我可護不住你們!!”
既然對方不願意聽,且又是官差,再加上自己身上還揹着十多年前年輕氣盛時犯下的大案,不願意和對方多做糾纏的燕赤霞,乾脆一轉身,直接走到自己的那個蘭若寺偏殿的客房裡,重重的關上了破敗的木門,直接回去打坐去了。
“……”
“弟兄們,走,咱們去那個偏殿整理一下,吃點乾糧,就這麼稍微湊合一夜吧!”
看到對方轉身進入那個有着燭光的偏殿客房裡,李公甫也不好再追上去多問什麼,而是大手一揮,直接指着那個稍大一點的,看起來破破爛爛,但是還算完好的偏殿說着道。
那個地方的位置足夠大,讓他們一行十幾人歇息一晚上也是夠了!
而且,前方還有那個殿前的院子可以停放囚車和馬匹,距離那個燕赤霞的房子也不遠,要是真有什麼魑魅魍魎的話,雙方也好有個照應?
“走!弟兄們,今晚咱們就在這裡住下了,明日一早就走!”
“是!”
“遵命,李頭!!”
很快,一行十幾人的捕快,紛紛涌進了偏殿的院子裡,打掃的打掃,生火的生火,也不用李公甫去指揮,一個個很自覺地開始各司其職地忙活了起來。
“……”
“提伯斯,奇怪了,他們好像也沒有事情的啊,怎麼那個李叔叔身上的法術就被觸發了呢?”
(つω`)~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蘭若寺最大的那個大雄寶殿的最頂部,小安妮的那個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了那裡,她就那麼抱着自己的小熊,晃盪着雙腿,坐在大殿頂部的攢尖頂上,滿臉不爽地盯着遠處亮起火光的那個偏殿。
他們現在明明就還沒事,怎麼法術莫名其妙就觸發了,害得她早早地趕來!
“難道是剛剛那個大鬍子?”
“可是,他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壞人的啊……”
(lll¬ω¬)
(……)
(您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這個破地方的周圍滿是那是怨靈、殭屍、女妖還有一隻很大的很大樹人,它們可是有着很強烈的敵意的!
(● ̄(?) ̄●)
——提伯斯可不相信它家的這個糟心小主子會沒有看到那些東西,她就是吃飽了沒事幹,所以想要挑起話頭讓自己陪她聊天!)
“……”
“提伯斯,你剛剛有在說我的壞話嗎?”
Σ(¬ω¬---)︴
安妮舉起了自己抱着的小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對方。
既然現在遠處的李叔叔他們暫時沒有什麼事情,那小安妮自然就可以騰出時間來先收拾自己的小熊一頓!反正啊,現在閒着也是閒着!
至於下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打算先看看好戲再說!也許,等到它們準備要吃李叔叔的時候,她再出面燒掉它們?
Emmmmm……
這個做法叫什麼來着……對了,就叫釣魚執法?!
是的,沒錯了!
既然現在那些怪物們沒有開始欺負李叔叔他們,也沒有準備吃人,那她肯定是不能輕易出手燒掉它們的!畢竟啊,她安妮女王大人可是很講道理的,她一般不會輕易去燒那些弱小的生物的!
嗯!就是這樣
ο(=?ω<=)ρ⌒☆
當然了,要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被她給撞上的話,有可能也會偶爾燒一燒?那些看起來像是壞蛋的傢伙們?
(ノω<。)ノ))☆.。
(小的敢摸着良心發誓,小的絕對沒有說您的壞話!)
(ò?ó?)
“......”
“提伯斯,你果然變壞了......”
(* ̄︿ ̄)
“你什麼時候有良心,還學會發誓了?你本來就是一頭暗影能量生物而已!”
~( ̄▽ ̄)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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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