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三、徐四、馮寶寶和張楚嵐四人所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在龍虎山內外前後亂轉和找人,甚至還準備發動公司的員工直接圍了龍虎山的時候,他們要找的目標,那個糟心的小女孩此時卻正在龍虎山天師府老天師的那處院子內跟老天師那幾人大吃大喝着呢!
當然了!
事實上大吃大喝的就只有她一個人,而那個老天師、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田晉中以及那個叫做陸瑾的,他們就只是在寒暄過後看着她吃,並殷勤地讓道人們不斷地上菜着,偶爾自己小酌一杯而已。
“……”
“……”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那個田晉中和叫做陸瑾的老頭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朝着老天師張之維投去了一個催促的眼神。
“安妮小友……”
“多謝你能體諒老道,直接棄權讓靈玉能晉級,算是老道欠你一個人情?”
老天師說着,然後才謹慎且忐忑地問道:
“不知……”
“小友想要什麼補償,現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在這裡,你不妨說說看?”
很顯然,他們這些老頭們幹了徐三、徐四、安妮和馮寶寶都曾做過的事情,那就是:打不過對手就進行公關,讓對手自動棄權、認輸或者失蹤什麼的。
而眼下的情況和已經發生的事實明擺着了,他們似乎還成功了,真的說服了安妮放棄比賽並讓那個張靈玉晉了級?
“沒事!”
()
“反正你們不是說了嘛,到時候肯定會讓張楚嵐獲勝並去當天師,那人家去不去比賽就都不重要了。”
(_)
安妮擺擺手一副不介意的模樣,甚至,可能心下還有些竊喜?
畢竟,什麼都不做就保證能讓張楚嵐當上天師,然後還能白吃白喝混一頓好的,這種事情她當然知道該怎麼去選擇。
而至於對方是不是騙她什麼的,她則一點都不擔心。
因爲啊,除非眼前的這些老傢伙們的頭足夠鐵,在跑得了道士跑不了廟的情況下,她自然不需要爲那種小事而煩心。
“呵……”
“話雖如此,但還是要謝謝安妮小友你的。”
“這份情,我們天師府承了。”
看到安妮那副樣子,老天師搖了搖頭,但還是看了看旁邊的兩位老友後便繼續笑呵呵地感嘆着:
“說起來……”
“這一次,爲了張楚嵐而興師動衆搞這麼一出,龍虎山上下不少人可都是對老道我頗有微詞的。”
“即便是靈玉那孩子,只怕他現在也都在私底下怪我這個當師傅的吧?”
說着說,老天師張之維又不禁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一副頭疼卻又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
(.)
“……”
( ̄~ ̄)嚼!
安妮擡頭看了眼前絮絮叨叨的糟老頭子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吃她自己的,而對於對方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複雜事情,她顯然是並沒有多少興趣。
“說實話……”
“靈玉那孩子一切都還好,不論是品性、修爲還是別的,都是值得肯定的,但是……”
“有時候他就是太正經了,而且,有些事情他至今都沒有能看明白,再加上某些緣由,他終究不是最好的選擇啊。”
“咳——!”
“我知道他會怪我,但老道我也是沒辦法啊。”
沉吟着,看着那黃花梨桌面上的紋路疙瘩,老天師又思考了好一會,才又繼續幽幽地說道:
“總的來說,楚嵐那孩子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我經過深思熟慮後,還是覺得他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他是我師弟的孫子,又姓張,我是他師爺,他也學會了天師府的金光咒和陽雷,單單從這一點,他就具備了成爲天師的資格。”
“而如果僅僅是這樣,卻還不是我選擇他的理由。”
“誠然,通過這段時間的比賽,楚嵐給其他異人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比如不擇手段、陰險狡詐、無恥、不要臉等等。”
“但是,那卻讓我更加欣賞他了……”
“他僅僅通過一些小手段,就將自己身上一些無足輕重的部分展示在了衆人的面前,讓所有人看到了他的怯懦、卑鄙、無恥但又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威脅。”
“不知不覺間,衆人已經忘了他是那個神秘高手的後裔,炁體源流的繼承人,不管他有沒有繼承炁體源流,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已經從那上面被轉移了。”
“這一點,他做的真的很不錯。”
“他是個知道自己當下需要什麼,又該放棄些什麼的孩子,這一點我是非常欣慰的。”
“或許,是因爲他一直獨自一個人生活十多年的原因造成的吧?”
“但最讓我欣慰的,則是他遵從他爺爺的吩咐,在他爺爺,也就是我那師弟張懷義死後整整十二年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過能力,也一直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生活且不曾露出過任何馬腳的那份過人的隱忍和堅毅,還有那在逆境下的樂觀卻又不認輸的態度。”
“一個孩子,能做到那種程度,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而一個月前,當靈玉回來向我彙報他跟楚嵐交手的經過後,我就越發堅定了那個想法。”
“要知道,那可是在近十多年沒有認真修煉的情況下還能跟靈玉那孩子打到那種程度,要是好好調教一番並假以時日,豈不是能接過我們這些老頭子的衣鉢?”
“只是可惜……”
“還有很多龍虎山的徒子徒孫們,一直沒法理解我的苦衷,說不得明天我這老頭子還得去好好勸勸靈玉那孩子,讓他在適當的時候放棄?”
“咳——!”
“真是頭疼呢,有時候,我這個當師傅和當師爺的也不好過啊,一邊是自己最得意的關門弟子,一邊是自己師弟的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但……”
“終歸是要做出選擇的,只希望他們能明白我的苦衷吧?”
說着說着,老天師張之維又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後嘗試擡頭朝着對面的小女娃看去,想看看安妮的反應。
“……”
( ̄~ ̄)嚼!
“嗯吶嗚唔……”
()
“哈!”
(/^﹃^)/
“?!”
“?????”
然而,一擡眼老天師就發現了:那個叫做安妮的小女孩就只顧忙着吃她的大餐了,壓根就沒有將他剛剛說的那些話給聽進去,他剛剛只怕是在雞同鴨講呢,白瞎他花費了那麼多的口舌。
“咳咳!”
看到安妮竟然只顧着吃吃喝喝,不得已,老天師張之維只得虛握拳頭放在嘴前假意咳了兩聲,然後吸引了安妮的注意力並在安妮重新看向他而不是那些食物上後才假意問道:
“安妮小友,你說……”
“明天張楚嵐那孩子,他能贏嗎?”
“我那弟子是個性子倔犟的,只怕不太好勸呢……”
是的,這是老天師張之維唯一擔心的變數。
畢竟,身爲張靈玉的師傅,他比誰都知道他那個最得意的關門弟子的心性,也知道對方即便是表面上順從自己,可最後在賽場上會做出怎樣的選擇,那是連他都不敢去想象的。
“張楚嵐?”
-
(゜゜)つロ
安妮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籠肉包子,然後想了想後才說道:
“既然現在你想張楚嵐贏,人家也要那張楚嵐贏,那他就肯定能贏,你家的那個弟子是什麼想法難道很重要嗎?”
()
“實在勸不住的話,等明天比賽之前你隨便偷偷給他下點禁制,下點符咒,又或者是直接下毒什麼的,總歸是難不住你的吧?”
(′ o′)
“老爺爺,你們不是早就想好好幾種應對的措施了嗎?”
(ˉ▽ ̄~)切~~
說着,安妮不屑地撇過了頭去,表示不想跟對方那明明一肚子的壞水,早就準備了足足好幾道保險措施,現在卻故意來自己的面前說那些廢話的糟老頭子打啞謎和浪費時間。
畢竟啊,她可是知道的,當天晚上,在她去收買那個王也且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並離開的時候,對方後腳就去找那個王也談話了,而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她雖然沒有去偷聽,但用腳丫子去想也能知道個大概。
要不然,那天晚上寶兒姐早就成功將那個王也給抓住並活埋了,那個王也哪裡還能逃跑並在龍虎山後山奔逃了足足一個晚上?
“噢?”
“安妮小友連這都看出來了?”
雖然被安妮一口道破,但老天師張之維卻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那原本渾濁的雙眼之中精光一閃,然後笑了笑後才緩緩看向安妮並問道:
“這麼說……”
“安妮小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不簡單呢!”
“只是……”
詢問的同時,老天師張之維身上的炁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不知道安妮小友接觸張楚嵐還有那馮寶寶有什麼目的?”
“能說說看嗎?”
然後,那無形的氣場開始猶如實質般籠罩整個院子,且那無質無形的氣機還死死地鎖定着安妮,似乎是想要憑此去壓迫安妮並讓她不得不說出些什麼?
“……”
()
“……”
( ̄~ ̄)嚼!
然則,安妮卻直接無視,然後繼續吃着她的,而對方那無聲無息的氣勢壓迫她則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
許久,看到自己的小把戲似乎不太起作用,那老天師頓了頓,再跟他旁邊坐着的兩個老友對視了一眼,最後便不得不苦笑着緩緩撤掉了那氣場。
“我猜……”“小友應該是看上了楚嵐那孩子的炁體源流,或者是想要從馮寶寶的身上獲得些什麼,沒錯吧?”
接着,他想了想,就又繼續猜測道。
畢竟據他所知,眼前的這個來歷不明,連公司都沒有調查清楚具體來歷的小女孩突然就出現在了張楚嵐和馮寶寶的身邊,然後還一直滯留到現在,如果說沒有什麼目的,他張之維怕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而張楚嵐和馮寶寶身上有什麼秘密或者有什麼是會被別人覬覦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不對!”
()
“人家纔沒有什麼目的!”
()°
“就是剛好碰上而已!”
╮(╯▽╰)╭
安妮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糟老頭子跟之前巴巴地跑來接近和問她的那個天下會的怪老頭差不多一樣,似乎都喜歡問那些無聊的問題並想當然地以爲她是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麼炁體源流,什麼不老不死,人家統統都看不上!”
(`)
“就連你們之前的說的那什麼通天籙人家也同樣看不上,別以爲人家不知道,你其實就是想要你那弟子張靈玉獲得那樣東西,沒錯把?”
(.)
“你這老頭別看着忠厚老實,心眼還挺多的呢,忒壞了!”
ˋ(′~‵”)ˊ
“這麼跟你說吧,人家真的沒有任何目的,也不想得到任何東西,甚至就連現在張楚嵐身體裡的那個老農功就是炁體源流還有寶兒姐身上的謎底人家也都知道!”
(`)
“總之就是:你們知道的人家都可以知道,你們不知道的人家也可以知道!”
(`)~
“所以,你們還是別來煩了,該幹嘛幹嘛去?”
v('ˉ)~
說着,舔了舔嘴的安妮又繼續埋頭吃了起來,並表示對方不要白費心機了,她真的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複雜的目的,她純粹只是來玩兒的。
而且啊,她也沒有故意往馮寶寶和張楚嵐兩人身邊湊,最近她自己都住到自己的大別墅去了,反倒是那兩人時常跑她家裡蹭飯,特別是那個馮寶寶,幾乎都將她家給當成食堂了,至於那張楚嵐,要不是最近一個月都在苦練,說不定也跟着一起了。
總之!
事情跟這些個怪大叔怪老頭們想的就完全是另外的一回事,壓根就不是她往那個張楚嵐的身邊湊,而是那個張楚嵐非要往她安妮‘大仙’的身邊湊,他們這些笨蛋們看到的跟他們想象中的就完全是兩碼事!
(……)
(● ̄ ̄●)
“這樣啊……”
“那……”
“安妮小友到底是從何而來?”
“可否告知?”
聽到安妮的回答,覺得安妮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老天師張之維想了想,便乾脆趁着這次的機會開口問道。
畢竟,對於眼前的小女孩究竟來自哪個異人家族,又或者是哪個門派,這問題不僅他自己好奇,就連旁邊的陸瑾、他的師弟田晉中以及別的十佬們可都是非常好奇的,特別是他們知道安妮的實力絕對不僅僅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的情況下。
“不告訴你!”
(-)
“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
“嘿!”.
()
說着,安妮直接從椅子上蹦了下來,然後拍拍屁股並用她家的小熊抹了抹嘴再擦擦手之後便向對方告別道:
“人家吃飽了!”
(˙o˙)
“再見了哦,囉裡吧嗦又喜歡問問題的老爺爺!”
(-)
“嗯哼哼~”
()
說完,安妮便不再搭理對方,更沒有道謝,只是直接拎着她家的小熊揚長而去。
畢竟啊,這一頓飯可是她主動棄權比賽,讓那個張靈玉晉級並有機會去獲得那所謂的‘通天籙’而換來的,所以,她一點都不需要去道謝,反倒是對方需要給她道謝纔對。
因爲認真算起來的話,可能還是她虧了?
雖然吧,虧不虧什麼的,那種小事情她並不會太介意就是了。
“對了!”
|˙˙)
“有些事情,不是你們覺得怎樣就可以怎樣,而是人家覺得怎樣纔會怎樣,這點你們千萬要記得哦!”
(゜▽^*)
走到院子門外並拐走了的安妮突然又回過頭來,然後就那麼趴在院門處俏皮地探出腦袋跟裡邊的三個糟老頭子說了這麼一句,接着才重新縮回去並隨着那歡快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而消失在了門外。
(……)
(;¬¬)
“噢?”
“不願意說啊……”
看到安妮離去,老天師張之維當然沒有要去阻止的意思,只是想了想剛剛安妮的回答,再想想自己這段時間觀察到的,最後也沒個準確結論的他只得苦笑着搖搖頭並看着滿桌子的狼藉陷入了沉思。
“你們覺得呢?”
許久,沒有任何頭緒的老天師只得看向了旁邊的兩個一直沒有發聲的老友。
“我反正是沒看出什麼來。”
看到老天師詢問,現如今已經足足一百多歲,人稱‘一生無暇’且師承三一門,性情豪爽、非常護短且爲人很有原則,陸家現任家主,三一門的唯一倖存者,十佬之一,同時還是八奇技之一‘通天籙’的繼承人,這一次羅天大醮主動拿出‘通天籙’作爲第二名獎勵的陸瑾耷耷肩並繼續開口說道: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剛剛沒說謊,而且,看起來似乎不怕咱們這三個糟老頭子?”
“老夥計,我覺得,咱們最好還是別去招惹她?”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剛剛和她無意間對視的一眼,我心下總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那非常非常地不好!”
“我可是好久沒有那種感覺了.”
說着,抱着胳膊的陸瑾想了想,便還是伸手從桌上拿起了一杯酒並仰頭一飲而盡,如同是想要給自己壯膽那般。
“唔”
而在那陸瑾說完後,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田晉中,則也在思索了一番後緩緩地說道:
“師兄!”
“我認爲”
“她應該不是全性的人。”
“也許,咱們可以放下戒備來,至少不用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至少她目前沒有做任何我們擔心的事情,就這一點,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多慮了。”
田晉中說出了他的分析並看向了他的師兄。
“……”
聞言,老天師張之維沒有作更多評論,只是皺眉各自看了看旁邊的師弟以及老友一眼,然後再次沉吟起來。
“呵……”
“姑且希望是那樣吧?”
好一會,看到兩人沒有更多的說法後,他便也只能跟着嘆息了一聲,然後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這麼閉眼養起了神來。
而他沒有向田晉中等人說明的是:他在剛剛那個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不同的景象,和所有人都不同,甚至跟那個馮寶寶都不一樣!
如果說,那個馮寶寶給他的感覺的是一種天人合一、渾然天成、圓潤無垢、神瑩內斂的觀感的話,那個小女孩給他的,則是另外的一種狀態!
似乎
似乎對方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和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小女孩沒有什麼不同的?
但實際上,他偷偷試探過,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
所以,對方的那種狀態,無疑是他沒法觸碰的,是在他張之維這個老天師,在他遇到過的所有人,甚至還在那個讓他驚歎不已的馮寶寶之上的!
反正!
他張之維看不穿對方是什麼路數,什麼門派以及師承哪家,比那個馮寶寶就更加讓他困惑!
一個區區八九歲的小姑娘,卻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那種程度了
或者可以這麼說,對方壓根就還是童真的那種最自然的狀態?
當然了,具體如何,他還是不懂,也不敢多問、多說,只得暫時將那疑惑埋在心裡。
畢竟,他們彼此還不相熟,哪裡隨隨便便就能去探聽和瞎捉摸別人的事情?
“喂!”
“老天師?”
“老傢伙!”
這時,陸瑾喊了好幾聲,就終於將沉思着的張之維喚醒了過來。
“你在想些什麼呢?”
正在具備的陸瑾似乎是想要跟張之維走一個,但他舉杯舉了好久了,張之維卻動也不動的,他都快以爲是對方瞧不起他了。
雖然吧,某種程度上張之維可能確實瞧不起他?
“啊!”
“沒甚!”
“來!”
搖搖頭,張之維不再去多想,而是笑着拿起了那細瓷酒杯示意了一下後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