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凱德死了。”
“希爾也死了。”
“那個傢伙還是那樣強大到讓人沒有道理的想要去厭惡。”
露臺上的風並不大,沿海的南部地區的春天也已經足夠溫暖,可偏偏這樣三句話的響起,讓整個露臺上的空氣都變得爲之一寒,似乎產生了一種凜冬將至的錯覺。
此時的露臺上站着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極爲華貴的紫金色法師長袍,俊朗非凡的臉上寫滿了驕傲,一頭金色的長頭髮隨意紮成一個馬尾,披散在身後,宛如一箇中世紀裡走出來的古典貴族。
而另一個站在他身側的青年人穿着普通的黑衣,樣貌也普通如常人,但是隻是站在那裡,便有一股莫名的鋒銳之意直衝雲霄。給人感覺他就像是一把隱忍多年,一朝出鞘的寶劍,天下之物儘可斬之。還有就是這個年輕人的雙眸也讓人感覺到深邃異常,就像是一處遙遠星空一樣,讓人對上之後就難以收回視線。
兩者的手中都端着一個高腳的玻璃杯,玻璃杯中的暗紅色液體微微搖晃,在透明的杯壁上帶起一圈圈紅色的痕跡。恐怕此刻兩者的心態更像是這杯中酒,而非是夜空之中那穩定而遙遠的星子。
“魔術師能活下來。”
“那亞瑟也能夠活下來。”
“看來到最後反而是‘骷髏’和‘圓桌會’沒有任何損失。”
兩個年輕人再度開口,語氣相比之前要溫和不少,可空氣之中的陰冷氣息卻再度加重了幾分。
作爲兩個玩家公會的會長,他們兩個需要考慮的不單單是自己的損失,還要考慮能否在損失中看到一些獲得,考慮在驟然失去某些力量之後依舊能夠還可以穩定局勢。計較一城一池得失的人永遠無法站上這個世界的最高處,無法看得這個世界最好的風景。只不過有時候,斤斤計較也會是一種有效的平衡手段。
“既然第三科最先站在了潮頭,那我們就通過他們來釋放一些我們意思。”
金髮的法師微微一笑,微微朝身旁的黑衣青年舉了舉手中杯,然後抿了一口杯中酒,整個酒杯裡的酒便再度恢復成了平靜的狀態。
“讓王者流血,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黑衣青年雙眉忽然一挑,眼眸之中彷彿有星辰炸開,閃過一道異常明亮的光芒。
……
在整個貝爾蘭德斯計劃之中,到了陸錦添離開,計劃由明轉暗的後期,“五王七將”的說法才漸漸出現,然後被所有的“覺醒者”所承認。
其中陸錦添被稱爲“夜魘”,並非“五王七將”之中的任何一員,但所有人都知道陸錦添能夠算作是比“王”更高級的存在。只是少有人知道,“夜魘”的意思,其實是從“暗夜魔王”這個稱號之中演化而來的,所以理論上來說陸錦添有算作是獨立於“五王”的“第六王”。
除去陸錦添不算之外,五王之中有“白王”冷畫心,“神王”奧古斯丁,還有“骨王”、“靈王”和“不動明王”三者。而先前站在那處看起來就不是尋常人家的露臺之上聊天的兩者,就是“神王”奧古
斯丁和“不動明王”葉道罰。但不只是如此,此時在耐辛瓦瑞和託蘭兩塊大陸之間的某一處巨大的島嶼之外的海面上,一艘普通的帆船緩緩靠向了岸邊。在“白王”、“神王”和“不動明王”都現身了之後,被稱之爲“靈王”的女子也展開了不爲世人所知的行動。“五王七將”之中,已然是有四王現世,開始向這個世界展示屬於他們的強大力量。
不單單有王在行動,像是穆赫、許心竹這般強大的覺醒者此刻也都在進行着各自的行動。如果說充滿了覺醒者的洛克希德瑪像是一臺織布機的話,那麼現在這臺織布機已經開始漸漸運轉起來。而這些覺醒者就像是織布機上的線頭一樣,不斷纏繞、延伸、折返,逐漸形成了一張能夠籠罩住所有人的大網。
【系統通告:玩家公會“無雙”建立,創建公會的每一個成員將獲得一份特殊的獎勵。】
驀然之間,所有玩家的耳畔眼前出現了一條先前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的類似通告。儘管已經講過很多次這樣的通告,但是大部分玩家在看到這樣公告的時候,眼中都會自覺不自覺的流露一些“羨慕”的感情。以至於在經歷許多次這樣的狀況之後,這些玩家依舊沒有意識到,這些不停出現在在他們眼前的公會,很少真正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就像是普通人和那些富豪的關係一樣,普通人會知道這世上有那些富豪存在,但是他們不會知道這些富豪每天在幹什麼,甚至看不到這些富豪幹過什麼。這是圈子的不同,也是境界和世界的不同,終究是太過遙遠的事情,尋常人只當作遊戲的世界裡,其實真的不只是一個遊戲。
今夜真的算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讓某些人匯聚在一起,讓某些人浮現在水面上。就連天上浮現的那兩雙眼睛,也不會理解地下這些如同螻蟻一般的人物在做些什麼。
只是一時“無雙”之後,在這樣一個夜晚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卻真的是讓人無法預料的事情了。
……
黑暗之中的冷畫心率先醒來。
冷畫心很快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通過近似身體神經的奇妙觸感,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還完好無缺,還能夠活動。
於是她很快站了起來,然後用從未出現過的茫然眼神打量着四周,全然沒有管自己的視界之中一直在閃爍的紅色光芒。
血池的爆炸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猝不及防,但是從傷害的爆發到真正承受傷害這段時間,還是有人做出了決定生死的反應。冷畫心就是其中之一,她動用了一件來自冰雪女神神殿的保命物品加上她身上的一件裝備,躲過了這場浩劫。
原本龐大華麗的宮殿已經坍塌,到處都是碎石和斷壁。冷畫心甚至無法辨別自己現在在什麼方位。她的耳朵似乎還有參與的轟鳴,她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和身上似乎沾染了一些新鮮的血液。這些血液有些是來自於那些死去冒險者的,也有些是來自於她自己的,但是更多是來自於那片血池的。
冷畫心第一次感覺到鮮血是如此的讓人感覺到不舒服和噁心,以至於她的身體有些莫名其妙地開始顫抖起
來。
“我想你最好還是恢復一下生命值。”
就像是極度平坦空曠的曠野之中傳來了一陣柔和徐緩的微風一樣,冷畫此刻居然在這樣黑暗幽閉的環境之中聽到了一個很平和的女人的聲音。
可就在冷畫心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今晚她那幾乎表情不變的臉上居然已經出現瞭如此多的表情。這個聲音出現的地方奇怪,出現時間奇怪,但是最重要的是這個聲音本身就奇怪——因爲這就是冷畫心自己的聲音。
冷畫心開始從揹包裡掏出治療藥水,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這樣一瓶藥水灌入自己的身體之中。她的動作之豪放,就像是一個失戀了的女子正在毫無顧忌的飲酒一樣。只可惜她手中的是藥不是酒,藥水有些苦澀,不能夠像酒精一樣矇蔽她自己的心智。
“看得出來,我的甦醒並沒有讓你感覺到任何的喜悅。”
聽不出來源的聲音在冷畫心的耳畔再度響起,除了不像是冷畫心說話那樣冰冷之外,其他都和冷畫心自己平時說話毫無差別。
“我爲什麼要喜悅?”一瓶藥水飲盡,冷畫心感覺自己真在一點一點找回充滿力量的感覺。但是,就在此時此刻此地,她卻不想要這樣的感覺產生。
“畢竟你纔是‘冷畫心’,我只是‘冷畫影’,我只是你的影子而已。”
就在這樣一個夜晚,在這樣一個黑暗的世界裡,那個被稱爲“白王”的女人,正式從她做的一場充滿了混沌的夢裡醒來。
“這又有什麼區別呢?”冷畫心聽着耳畔的聲音,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另一個意識現在的表情應該是在微笑,身體不由的再度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我一直認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兩者之間並無任何的不同。”
“是麼?”
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從冰冷的黑暗之中,傳來了一個真正的人的聲音,並非虛幻,並非只有冷畫心聽得到。
“當初是你要站在我的面前,而並不是她,其實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隨着這個聲音的再度響起,一個渾身是血的消瘦身影出現在了冷畫心的面前。
“你沒死?”冷畫心感覺自己的指尖不由的顫抖起來,可是她卻不能說話了,或者說她其實在說話,只是說話的不是她。
“你可以歸結爲幸運。”在聽到如春風一般和煦的聲音響起,陸錦添不由皺了皺眉頭。
“看來我們都是幸運的人。”冷畫心此刻是真正露出了一個微笑,這讓她原本冰冷的臉龐,綻放出瞭如同花一般美麗的顏色。
“是麼?”
陸錦添嘆了一口氣,感覺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居然把手中的原罪重新收了起來。
“其實,你和她都不瞭解我。你們都以爲我是一個絕對冰冷並且難以捉摸的人,但其實,並非如此。”冷畫心再度笑了出來,而在這一刻,陸錦添和冷畫心居然真的都感覺到了這股笑容之中含帶着的溫暖之意。
下一刻,陸錦添做到了冷畫心的面前,聽她開始講述某個故事。
(本章完)